消融的残雪并未浸润整个山岭,反倒宁静中多了几分萧杀,呼吸间就能感觉有股凛冽寒气扑鼻而来。此刻去往田野的路上,和着残雪及泥巴有一串倔强而固执的脚印,不能停,也不能留,一路一直向前,向前。
一个人不说话的走着,一如既往的路过村庄,还是不会见一人一狗。墙内传出几片鸭叫,墙外依旧烂砖烂瓦,脚下的每一步,必须看清踩实。路边站着几棵笔直的树,抬头一看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香椿,虽是个阴森的天,但香椿的枝头却也挂满小灯笼,忽闪忽闪。
玉米地的秸秆还未彻底回归打麦场,淡黄中带着点发黑的几十束秸秆捆扎摞挤一起,六七座相互相间的站着,似塔非塔,敦实而厚重。脚下的垄膜已看不到昔日的水清色了,似土非土,消融的雪水让垄膜上的土层化成了泥浆,稍微踩上去就会让鞋子面目全非。经过了一个冬的洗礼,玉米的根茬已经不是那么坚韧结实了,一脚踩上去可以很容易的让它戳在土里。这个冬季没怎么好好的落过一场像样的雪,再加之这几日临近立春,让绷紧了的土层貌似一下子松软了许多,脚任意的踩上去,都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惬意。
走在没有泥浆的垄膜中间,地头前天还是一片荒芜,杂草七零八落,现在却是黑黝黝一片,一直延伸到了尽头。榆树的枝干被烧的光秃秃的,直接拧下来拎在手里就是只现成的火棍。满目疮痍的大地啊,这个冬季,总有些人会无聊着没事干,仗着有事可干的幌子,大肆的煽风点火,生灵涂炭……
一边走,一边望;不去想,也不去说。一个人的走走停停,沉默就是他最好的姿态,就像是这山谷中的一棵孤独的白杨树,即使深处荒山野岭,无人做伴,但内心世界也绝不荒芜,依然站的笔直,站的斩钉截铁,一直一心一意的向上长着,长着。不信你看,春风还没有来,它伸展的胳膊上的苞芽,像子弹头一样已经早早的探出了头来。
玉米地的前头是冬油菜,冬油菜的前头是麦地,而麦地的尽头则再一无所有。也许走过这油菜地和麦地,就终于知道北方人为什么这么耿直粗犷,坚韧坚毅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的粮食养育了北方人朴实的性格,也养育了北方人不惧吃苦,不怕风雨的一生。
只要愿意前行,道路还是有的,麦田的尽头转个弯来就是荒草地了,苜蓿地连着荒地,荒地上长着一排黄蒿和芦苇,共同望着麦田却也守护着家园。找一块稀疏的芦苇丛坐下,迎面而来的风吹的芦苇叶和芦苇叶唰唰作响。随着风的挺进,它们一会像怨妇一样如怨如诉,如哭如泣;一会又会像小孩,如痴如醉,如歌如笑。
芦苇丛依然荡漾,内心却依然恬静,突然某个时刻感觉该到了离开的时刻,遂起身站了起来。茫茫的山峦起伏,暧暧的村子村落。看着被风掳走的雪和芦苇花絮,我摸摸头,也摸一摸脚下的草和地,感觉头和草一样空虚,身体和土地一样结实。 ——20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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