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上）

听我奶奶说，我一岁那年，我妈带着她的大女儿走了，留下我给我爹，从此没有消息了，说我爹带我如何的辛苦，可那时候我也只有四岁，以为走了还会回来，但是到如今我都不敢相信的是，五岁那年，回来的那个人，竟不是我娘。

“小苒呀，你想你娘不？”

“爹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娘是不是要回来看我了”

“娘要是回来看小苒，小苒开心不”

“我当然开心了，我可从来没见过我娘呢，不知道她高矮胖瘦呀？”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一周之后，我爹果然带回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那个女人黑瘦黑瘦的，她的皮肤就像她的发色一样黑黝黝的，让我想起了在电视上看的非洲人。

“小苒，你看看谁回来了”

“爹这是我娘吗？”我家所有人的皮肤都是天生的自然白，包括我在内，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是我的亲娘。

“是呀，还不快叫娘”我爹有点不耐烦，而那女人，却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递到我面前，“小苒乖，你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那女人说起话来和她的肤色简直判若两人，语气轻柔的似一阵阵风温柔拂面。虽然声音柔和，我还是怯生生的拿了糖便退到一边去了，而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有强迫和我接触。

天色已晚，快到吃饭的时间，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子的好饭菜，我虽闻着香，那女人也笑意盈盈的示意我过去吃饭，但是还是没有上前，因为我的奶奶告诉我，我娘喜欢有礼貌的孩子，让我必须识大体，大人动了筷子，我才可以吃。

我坐在奶奶身边，望着桌上每一道菜，却不敢开口说吃，这时候，那个女人，哦不，确切的说，我娘，我娘夹了一些我爱吃的菜放进我的碗里，让我多吃点，她虽然皮肤黑了点，但是说话做事让我放松了我的心理防线。

大概半个月之后，我终于肯开口叫她娘，而她听到一声“娘”之后，眼泪簌簌的抱着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可能这就是大人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吧。娘来了之后，家里的一切事物都和往常不同了，她开始给我留辫子，给我买裙子，好看的鞋子，把我宠的像个公主，也宠的得意忘形。

那年的夏天异常的热，我已经上三年级了，功课也越来越多，但是我回家依然会有冰镇好的西瓜，爽口的佳肴，但是娘从入夏时就开始不再和我睡一个屋里面了，做饭的次数也似乎比从前少了些，一切都变了，好像也没变。

“小苒你一个人孤单吗？”吃完晚饭，我和娘坐在阁楼上，吹着风，我躺在娘的腿上数着星星，好不惬意。

“娘，我上学同学可多啦，她们都羡慕我有好看的衣服和本子，都夸娘你手巧呢！”我一想想同学们羡慕的眼光，又开始骄傲了起来。

“那娘给你生个小弟弟怎么样，你看小孩子多可爱，你休息在家让弟弟陪你玩”

“娘，生了弟弟你还会疼我吗”

“当然会了，小苒这么乖，娘怎么舍得冷落你呢”

语毕，我也没在接话，也就代表我默认同意了，而娘，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温柔的笑。

眼见着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也开始不再给我扎辫子，也不再给我做好吃的饭菜了，爹把我带去了理发店，剪去了我的长发，我哭着去，又哭着回来。回到家娘安慰我说：“苒苒听话，你看娘怀着弟弟，走路都不方便了，你上学是不是要漂漂亮亮的去上学，你爹也不会扎头发，等娘把弟弟生下来，你头发也变长了，到时候娘再继续给你扎你看行吗？”娘一边说一边把我拉在了她的怀里，而她的怀里，还有一个大肉球，在爹的挤眉瞪眼的情况下，我也只好作罢。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娘要生的那天晚上，一家人都出动了，唯独把我扔在了家里，他们让我乖乖睡觉，第二天早上就回来了，我选择了相信，而第二天早上却并没有人叫我起床，家里空空如也，我饥肠辘辘的啃了几块饼干，收拾好自己准备等着爹回来送我去上学，爹回到家火急火燎把我塞进学校之后开着车扬长而去，我缓缓的走进班里，被老师一通训斥，我的心，已经凉了一半，说好的有弟弟也会一直对我好，都是骗人的，一天的课程我也没有听进去老师讲了什么，以至于后来周末要开家长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傍晚天色暗沉，刮起了大风，没一会就开始下起了大雨，我趴在窗边，看着天边仅有的一点明亮被乌云恶狠狠的吞噬，也像极了我那颗心，被猛的浇了一盆冷水。

天快黑了，还是没有人来接我，老师说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我愤愤的想，不如淋场雨生病了看你们谁还不关心我，于是我背着包，走进了雨中。

虽说发狠要自己回家，可是走到半路我就后悔了，衣服鞋子全部湿透了，也没人关心我，我在雨里一边哭一边往家的方向跑。

家里挤满了看弟弟的人，以至于都没人发现我这个落汤鸡在门口站了良久，“你们就知道他，生我干什么！”我推开了所有的人，一股脑的钻进了屋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孩子还小，怎么能忘记接孩子，这么大雨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你去哄哄，出来给她洗洗一会就好了。”我隔着门，听到了我娘的声音，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我还是原谅了这些大人们。

随着弟弟的降生，家里的开销变的大了起来，事务繁忙，在错过那一次家长会之后老师也对我失去了信心，而我，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我开始写日记，开始锁卧室的门，甚至选择不在家里出声，奶奶说，以后有什么事跟奶奶讲，奶奶想办法，可是我觉得还是无依无靠，因为也没人关心我在学校怎么样。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年，我上了六年级，而我那弟弟，也开始逐渐调皮。

六年级的任务繁重的常常让我难以喘息，每天做不完的作业，回到家还要陪那个混世魔头玩，我忍不住了就开始发脾气，在一个鸡飞狗跳的晚上，娘那一巴掌，还是甩在了弟弟的身上。

傍晚刚到家就要准备吃饭，我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便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没等我收拾好自己，就听见了笔袋落地的声音，我赶紧返回客厅发现一切都晚了，弟弟撕了我的书，摔了我的钢笔，在本子上划坏了我辛苦写好的作业，那一刻我怒火中烧，吼了出来。

“王然！谁让你动我包了！”我站在客厅手指着弟弟。

“哇-啊-啊”弟弟也就只剩哭的份了，顿时客厅出现了三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哎哟，然然你怎么能动姐姐的书包呢，等你上学了奶奶给你买，姐姐快要考试了，作业完不成老师要骂的”奶奶紧急救场，可是我那弟弟还是哭，仿佛全世界就他最委屈

“不就是个本子，钢笔什么的，明天给你重买，别凶了，洗手吃饭吧”爹也想打圆场，可是我的怒火已经忍不住了，我也开始哭了起来。

“王然！跟你说多少遍不要动姐姐的东西，你怎么还动，是娘没教你吗？你看你把姐姐气的，跟姐姐道歉！”

娘在那边收拾残局边教训弟弟，可是弟弟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把娘收的东西再次摔在了地上，这次我并没有隐忍，一个箭步冲上去就给了弟弟一脚，弟弟更不服气了，开始在地上跳来跳去，而娘这次没有心慈手软。

“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弟弟身上，“给姐姐道歉！”娘似乎也开始冒火，而弟弟比较识相的道了歉，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从那之后，我弟弟再也没敢进过我屋里，也没有惹恼过我，而是选择乖巧讨好，我也就不再计较，一家和和平平的度过了我的小学时代。

我还算努力，考上了当地比较好的一所初中，也进入了所谓的叛逆期。

娘也开始又关注我，第一次月经来潮，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用卫生巾，很多的第一次，都在娘的帮助下，顺利度过，娘教导我正确看待感情，正确面对生理发育，在娘的教导下，我的三观，都在被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事情发生在那个初二，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又是一个闷热的午后，蝉鸣的聒噪声加上刚刚上完体育课，让人昏昏欲睡，在课堂上我刚准备摆好姿势舒服的睡一觉，这时我娘出现在了门口。

“老师，那个王苒苒在不在，我是她妈妈，家里有点事我来接她回去，耽误的功课后面我会让她好好补回来的。”我娘站在门口，喘着粗气，一脸急切。

“王苒苒，你家长找你，快去吧”老师喊了我一句，我就赶紧的跟着我妈出了教学楼。

“苒苒，我说的这个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娘一脸上写满了不放心。

“娘有啥事你直接说呗，我能有啥承受不住的。”我还是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

“那个，你爹…”

很想一次性写完，但是发现好像太多太长了，剩余的一点点，下篇再写，想看的可以及时关注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