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27日,浙江省金华殡仪馆举办了一场的体验“死亡5分钟”活动。据介绍,该活动的主要目的是让人进行对生与死的启发和思考,“通过体验者直面人生谢幕的感受,传递更加珍爱生命、热爱生命、感恩生命、善待亲人的理念!”生死问题是大众一直关注的焦点,是古往今来一直延续不断的话题。
这是一个大的话题,特别大的话题,古今中外多少大哲学家一直研究争论至今仍没有弄明白的一个话题。我没有能力挑战权威,更没有学问敢与先哲们切磋,我只是想把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了解的一些东西与大家分享,谈一谈自己对生死的看法。
我借助思想的自由来谈这么一个大的话题,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惶恐不知所以。但对任何事物,哲人有哲人的观点,平民有平民的看法,说抛砖引玉未免对自己的砖有些抬举,然他山之石则完全可以攻玉。我想任何的言论不说有价值,至少有一点思想的小火花吧!
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论语•先进11》)你都还没有了解生的道理,怎么知道死的道理?他一下子把死的话题避开了。大家知道,孔子不谈怪、力、乱、神。(《论语•述而20》)子之所慎,齐,战,疾。(《论语•述而12》)孔子有他不谈的内容,有他特别谨慎对待的东西,然而他虽然避开、不谈、谨慎有些东西,他还是对生死,尤其是对死亡多有论述。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8》)孔子说早晨听懂了人生理想,就算当晚要死也不妨。死亡与闻道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古人对死亡如此看轻吗?是的,但他们不是看轻,没有哪个时代的人比他们更懂得敬畏死亡,那他们为何有如此的想法呢?抛开别后的不谈,那是因为人的生命中有比死亡更重要的事。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孟子·告子上》还有“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陶渊明《咏贫士其四》)还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过零丁洋》)过去为了追求仁义、道义不惜牺牲生命,这种思想一直延续至今,还有人为了爱情放弃生命,甚至水火。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卫灵公篇·34》)
汤显祖《牡丹亭题词》中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死,死而不可变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难道情之所至,就可以忘却生死?历史告诉我们,是的。那人们既然如此地轻死,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如此害怕死亡?
对生的留恋是任何人与生俱来最基本的想法,因此恐惧死亡不是懦弱的表现。我们每天阅览生死,对他人的离去要么同情、要么惋惜、要么漠不关心甚至幸灾乐祸。但一旦死亡向自己逼近时,无端的恐惧就像挥之不去的浓雾始终笼罩在心头,这个担心那个担心,就连临终还担心是疼痛而死还是安然离去还是猝然离世。
除了担心,还有种种无能为力。生前事事可以计划安排,调度得当,但一旦卧病在床就身不由己了,想大小便不失禁但做不到,想不要儿女照顾但办不到。眼睛里只有灰暗和绝望,为什么有的人却很坦然、安然甚至含笑面对?
这就是人的智慧问题了,或者说活明白了,参透了人生,悟出了生命意义。
中国人最聪明,他们把人死叫鬼,鬼即归,就是说人回家了。所以庄子在妻子死后鼓盆而歌,人家质问他,他说:“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庄子·至乐》)他说生死乃气聚气散,和四季变化一样,人死未必一定是痛苦的事。
既然避免不了,不若坦然面对,自然界万物不亦如此吗?所以有人说,人都是匆匆的过客,相对时间长河,人生未免不匆匆;相对自然变化,人不就是一行者?走过了该走的路就完成使命了,谁能永无止境地走下去?日、月?想不到吧,它们也有寿命。所以惮乎生死,实际上是给自己上了一道紧箍咒。
现代科技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初想很美好,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很可怕。人不仅可以看到孙子娶妻生子,还可以看到重孙子以至于后世无数代孙,他的眼光怎能忙得过来,子孙们的眼光又怎能忙得过来。
那怎样可以跳出生死的樊篱,超然物外?我们不妨学学老子的思想,孔子积极入世,以一己之力弘扬宣贯,希望人人能培养崇高的道德修养,并且将这种追求置于一切之上,所以他将生死让位于闻道,用人生的积极进取将死亡的恐惧和无可奈何化解消融。
老子将生死纳入道之中,道赋予万物以生命,而生死不过是万物变化的一个过程。变化是万物的普遍规律,自然规律如此,人应当顺从接受自然必然的变化,削弱生与死带给人的思想上的反差。
《道德经》第五十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生命的本源是道,而道“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它周而复始,恒久运行,因此生命也是一个周而复始,恒久运行的过程。生即代表死的开始,死即代表生的开始。
不仅如此,老子更讲究“长生久视”和“死而不亡”之道。“治人事天,莫若啬。夫为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道德经第五十九章》)德性深厚的人,其无形的生命可以长久的生存在人们的眼前。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久。”(《道德经第三十三章》)肉体死亡之后,他的精神还留在人间,才是真正的永生、长寿。和现代诗所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臧克家《有的人》)一个道理。 老子希望人人懂得“道乃久,没身不殆”的道理(《道德经第十六章》),因为人留下的道范则与天地长存,而肉体的消亡仅仅是表象。
所以老子坦然面对生死,他告诫后人不要“厚其生”(《道德经第五十章》),要“宠辱若惊” (《道德经第十三章》),知道“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道德经第七十六章》),懂得“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道德经第七十五章》)真正参悟生死,不惧死,顺应自然。
但人毕竟是感情的动物,没有强大的心脏很难企及先哲们崇高的境界。当面对亲人的生死关头,很难把控自己的感情。甚至有的生死会影响人的一生,让人一辈子纠结,无法排解。所以学习做一个智慧的人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愿望并有为之努力付诸实施的行动。
可能到了某一天,我们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们突然明白了一切。
社会发展到今天,关于对生死的讨论和关注从未停歇,出现了一些对社会影响很不好的思想,就是对死亡的过分渲染和尊崇。爱情和死亡一直是诗人思考的话题,也涌现了很多美好的诗人和诗篇。但有些诗篇却把死亡当作了理想和追求,把爱情当作人生最高的理想和唯一的追求,这就有点走火入魔了。
诗人都有点神经质的,他们思想活跃,感情充沛,但他们不是哲学家,没有对人生有全面的反思和总结。他们只是有感而发,或者说情之所至,并非思想的成熟。所以我们还是应该站在客观的立场,冷静地对待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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