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买 卖双方都较劲 针锋相对勿相让
粮谷交易大厅内挤满了人,有几个交易人员正往黑板式的大牌子帖纸条。这纸条有写卖的、有写买的。品种有高粱、谷子和大豆。多数都是卖大豆。一身穿灰色长袍的人看着帖上的纸条读:“一等大豆五十火车!卖七分五厘一升。”“一等高粱十火车,买二分五厘一升。”
那时信托交易老百姓不叫它期货,而是叫买空卖空,或说投机倒卯,正宗的称呼是信托交易。交易人员高喊买卖的品种、等级和价格。还有一种是打手势的。交易方法很简单,双方是面对面买卖,用手势表示,买方以手心向里,卖方以手心向外,用手指表示数目,双方认可后,拍肩膀表示成交。交易所人员则大声喊叫的叫行,若是买卖双方互相认可,交易所人员则拍板确定交易成功,并将价格书写到牌子上。
买卖交易单位最小是一火车(即一火车皮,重量是三十吨),交易期限一般是十五天为一卯,最长不超过三个月。成交后买卖双方签字画押、交手续费和契税。还有一个得说明,南满铁路货车车皮载重最大是三十吨。而属于中国的铁路,或说是张作霖建的铁路,其标准也都是按这个设计的。所以,即使是中国的粮食交易所,也使用日本粮谷取引所交易使用单位。否则,因为交易标准不一,会造成麻烦的。那时,中国的计量是大豆三十八斤、小米四十二斤、高粮也是三十八斤为一斗。为了减少换算麻烦,都用这个标准。但粮栈收购都是以斗收的,定量一百三十石为一火车皮。交易最小单位是一火车,粮谷交易结算用的钱,是中国东三省官银号发行的奉票。粮价定价也有零数,规定只使用二厘或二厘五、五厘或五厘和七厘或七厘五,作为所定价格的小数尾数。
赵老翰看着人人争着往前挤看告示牌,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别的品种赵老翰不注意,专关注大豆。卖的人家还是不少,分不清都是谁家,就问张辑铭:“辑铭,那些卖的都是什么人啊。”
张辑铭看了一阵说:“弄不清楚,街里的人我还是认得的,可有些人应该是外地的。哦——,是不是天字号的老客们在掺和呀。哎——,太好了,朱掌柜和植森俩来了。”说着就跑过去把两人领到赵老翰跟前。
朱峻辰笑道:“东家,亲自过来是要大干呀。”
刘植森说:“东家这两天压低价接盘的很少。都是天字号的老客们在卖。”
真有这事,刘植森没有说错?接下来怎么办?我见乔冠儒正跟一个说话,很快那个人到了前台,同交易人员说了什么。于是,交易人员拿起其中几具纸条到告示牌前,一个个帖在牌子上。
成交后买卖双方签字画押、交手续费和契税。这些手续办完后,接着,又上来几个人,直接把卖的纸条撕下来,交给交易人员,粘到买的牌子上。还有人大喊:“还有没有卖大豆的了,我要买!”
此时,交易大厅进入暂时的沉默,赵老翰知道,在这沉默中孕育更激烈的争斗。在这种时候,赵老翰跟他的朋友,不需要特别的沟通,他们的心意都是相通的。一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这时,刘植森快步来到赵老翰的面前:“东家,天字号的出价六分五卖五百火车,我拿下了。看样子还要再卖!”
“好!低于这个价的超过一百火车,都吃进!”
乔本茂慢声慢语地说:“你就专心对付天字号。其它我来买。”
赵老翰微微地点点头,轻声地对刘植森说:“向斋兄出手了,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干了。”
这时,刘福祥和赵琋琈两人来到交易大厅,他们只向赵老翰方向看一眼,直接到交易人员跟前。两人二话不说,分别买了两百火车。两个年青人出手各买二百火车,交易厅里一下安静下来。
朱峻辰有些紧张,他看着赵老翰还是那样不动声色,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时,厅内几个人议论起来,一个人说:“这两生荒子哪儿来的,咋还出手买了呢?”
“可不是咋地,大粮铺买也就算了,不见经传的小铺子也敢来掺和,想咋地?”
“买吧,等大掌柜来了,看他们咋整。我不信这两生荒子他们还敢跟天字号的‘别’。”
“现在咋整?等大掌柜的来吗?”
“是啊,等等吧。那个义和顺大量吃进,也不知是啥来头,这两生荒子还跟义和顺的走。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整反盆了可就不好办了。”
“听说义和顺也是个小粮铺,五站的,咋还到这疙瘩‘别’上了?”
“有点不对劲儿呀,义和顺这么大胆,专门吃进天字号的。”
“是呀,大掌柜应该知道了,可咋还不出头压压他们风头?”
“你们看,大掌柜的又卖了。我靠六分二厘五,哈哈,他们买的六分五厘,转眼就亏了二厘五。好啊,我去助助力,再卖它五十火车。”
说着几个又都去交易牌前,让交易员报价卖。结果很快有人接盘,
刘植森这时急步来到赵老翰的面前说:“东家咋办?刚才天增长卖了一千火车,竟然六分二厘五,我都买了。没想到那个操盘手跟我说啥,你等着吧,大掌柜一会儿来,卖六分你要不要?”
赵老翰心里有底,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只是问:“刘福祥他们动手了吧?”
刘植森向前边指了指说:“他俩各买了二百火车。”
赵老翰平静地说:“收盘前,让他俩必须都要按我说的做,到时候的时候提高三分卖!等等,卯期长点,四个以上。”
刘植森答应一声就找刘福祥去了。
忽然人们一阵躁动,有人喊:“大掌柜的来了。看他们能挺到啥时候。”
朱峻辰紧张地说:“天增长大掌柜亲自到场,看来他们是非得让大豆价跌下来呀。东家咋办?”
赵老翰不慌不忙地说:“稳住价,别慌。他还咋地?到时候的时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植森回来,一脸严肃相:“东家,又填一千火车单子真的是六分。四个卯期他也卖,是不是疯了。”
赵老翰略微思考对策,问道:“买了多少了?”
“能有六千火车了。”
赵老翰笑笑说:“那个大掌柜是在死撑呢。我估摸也就这么大能水,要是再卖的话,就不是他自己担得了的。到时候的时候,静观其变。”
天增长大掌柜的一来,交易员哑着嗓子,慌张的报道:“大豆,五百火车,那个、那个六分钱。”
随后便听人喊道:“我也卖五十火车大豆六分!”
紧接着好几个人跟着卖三、五十火车不等。
张辑铭紧张地问:“东家,咋整?”
赵老翰还是不动声色,一言不发坐在那儿观看。
这时,朱峻辰兴奋地说:“《广增源》,云浩兄来了。”
赵老翰一听说,《广增源》云浩兄来了,马上兴奋起来,只见于盛泰他身穿貂皮大衣,围着火红狐狸皮围脖,头戴黑色皮帽。他朝赵老翰这儿点头示意一下,就奔向交易牌前。身后有一伙计紧紧跟他的后边。
《广增源》于盛泰的东家。跟赵老翰结拜有十几年了,对赵老翰来说,在生意帮助是非常之大。于盛泰到来,使交易大厅里紧张的局面缓了下来。
两卯之内的大豆已经降到五分五厘了。这让于盛泰和乔本茂大吃一番,暂时没人再卖了。
看着静下来的大厅,在赵老翰身边的朱峻辰和张辑铭紧张的不得了。
这时,已经接近收市了。刘福祥来到交易牌前大喊:“一等大豆二百火车,八分一升谁买?”
这一喊,只听一片哗然。刘植森不慌不忙上前,也高喊:“我买了。谁还卖?”
“我卖!二百火车。”只见一人奔了过去。赵老翰一看正赵琋琈。赵老翰笑了。
刘植森拉着两人去办理手续。此时,交易所收市的铴锣“铛”的一声响了。
刘福祥只卖八分,不是定九分吗?八分也行,这使七分以下卖的人都出现了亏空。
朱峻辰很高兴,他说:“东家,这是咋回事儿?”
赵老翰摆摆手不让朱峻辰再问了。
赵老翰知道更大的交易还在后头,但不能直接说,就拍拍朱峻辰肩膀说:“这才哪到哪儿,看吧,热闹还在后头呢。”
朱峻辰呆呆看着赵老翰:“啊——?啥时是完呐?”
赵老翰笑道:“一方休战才算完。好了,今天就这样了,这一阵子你赶紧筹备开当铺。别的事儿就不用管了,重点是招好接当人。薪金高点也没关系。”
“啊——,你是想让我当掌柜呀?”
“你不当谁当?当年你可是把自己青苗都当了呀。个中因果、利益是有实际经验的了。”
朱峻辰苦笑道:“我那是被逼无奈才卖的,咱大哥可是一分钱也没管我要啊。”
“让你当,你就当!费什么话?难道有哥儿们不用,还雇不成?再说了,你也不能总在我这疙瘩吃闲饭吧?你不养家糊口?铺子开张了,把嫂子、孩子都接过来!”
今天,基本上算是高价收盘,赵老翰跟谁也没说,扭头就回五站了。
由于有人高价卖,还当场被人买下,一时让卖的人产生了恐慌。散场后都来到天增长见大掌柜。大掌柜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操作,让他这些的心血都白费了。低声跟手下吼道:“查查,这小子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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