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手中的剑,向前一横,说:“我走了。”
她说:“赶紧去吧,我等你回来。”
我没回头,我知道,假如我一回头,她眉间的温存,让我再也没了闯荡天下的勇气。那就把最后一丝不舍,留给时间吧!
我爬过一座山,看到天边的云彩涌动得激烈,突然感觉前路茫茫。不禁信口念道:“夕阳将西下,何处是我家?”
我念完这句诗后,从大树后走出来一个光头,他边走边说:“既然无家,何不出家?”
我横起手中的宝剑,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光头?!”
光头说:“你不要激动,我是和尚,不是光头。”
我收起横着的剑,说:“荒郊野外,遍地都是禽兽。这个——还请大师见谅。”
大和尚说:“我看你挺有慧根的,所以想度你出家。”
我摸了摸手上三寸宽的剑鞘,说:“我四海为家,又怎么能出得了家呢?”
大和尚没说话,好像在思索怎么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场面极其尴尬,幸好我知道常规侠客见面时打招呼的窍门。于是我问:“请问大师法号?”
大和尚说:“不可说。”
我说:“不可说大师,咱们——”
大和尚打断我的话说:“我不叫不可说。”
我说:“那你叫什么?”
大和尚说:“不可说。”
我说:“为什么不可说?”
大和尚说:“因为我的法号常常会引起误会。”
我说:“哦,说来听听。”
大和尚说:“贫僧法号色戒。”
我说:“哦?!那李安是你什么人?”
大和尚疑惑地问道:“你认识他?”
我说:“不认识,只是佷崇拜他。”
大和尚说:“哦,他是我师父。”
我说:“那你带我去见他,我要拜师学艺。”
大和尚说:“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他吧。”
我看了看天边,发现黑夜来得极快,但是我心急如焚。
我说:“好吧。”
大和尚在路边生起一堆火,我靠着路边的大树躺了下来。
大和尚问:“你饿么?”
我说:“不饿。”
大和尚又问:“你瞌睡么?”
我打了一个哈欠,说:“不瞌睡。”
大和尚说:“那好,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说:“好——啊。”
大和尚说:“当我六岁的时候,我就能背《三字经》了,人之初——”
然后我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和尚说:“我一掌一个,一掌一个,全活劈了他们。”
我说:“你真厉害!”
大和尚说:“你也这么认为啊?!”
我点了点头。
此时一般的人肯定立马想拜他为师,但是聪明人稍微思考一下就会想到:“他这么厉害,他师父肯定会更厉害。”做他徒弟指定不如做他师弟好,所以我隐忍不言。
第二天一早大和尚先带我绕过三个湾,再跨过四条沟,最后终于到了一座破庙前。
门口一个老和尚佛光满面。
色戒对着老和尚双手合十,作了一揖。然后对我说:“这是我师父,离岸禅师。”
我向前一跪,说:“大师收了我吧!”
只见老和尚向后跳了一步,扎好马步,大喝:“何方妖孽?!”
此刻我才发现我说错话了,马上纠正:“不是。我是请大师收我为徒,教我本领。”
老和尚收起马步,说:“哦,那你随我去后堂剃度。”
我说:“我不要剃度,我要做俗家弟子。”
老和尚说:“我不收俗家弟子。”
我问:“为什么?”
老和尚说:“因为俗家弟子太俗。”
我说:“我不俗,我五岁就会背《三字经》,人之初,性本——”
大和尚打断我说:“怪不得,我说我六岁会背《三字经》的时候你不为所动?”
我低语道:“不是我不为所动,我本来是想鄙视一番的,因见与你初次相逢,所以才没开口。”
老和尚说:“那好吧,我收你为俗家弟子,赐法号魔戒?”
我说:“魔戒?”
老和尚说:“不喜欢?”
我说:“不是,只是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老和尚说:“既然熟悉,那便好记,就这样了吧。”
接下来的六个月里,老和尚不给我教半点武功,只是让我挑水劈柴,赏菊观花。
大和尚说:“你别急。”
我说:“我怎么可能不急,我是来学武功的。”
大和尚说:“学武功?师父不懂武功啊,你竟然是来学武功的?”
我说:“啊——你没看到我背一柄这么宽的剑么?”
大和尚说:“看到了,我觉得你背那么宽的剑武功一定很好。”
此刻,我调用了一下三年级语文教材里的知识,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和尚说:“我以为你是来学习种花的本领的,师父的花种得不错,你可以多学学采花,采花也是有门道的,古代就有采花大道——”
我说:“采花大盗是这样的?”
大和尚说:“你以为呢?”
我说:“大和尚,你这么厉害,干嘛听那老和尚的话啊?!”
大和尚一拍脑门,说:“对啊!”然后跳出了屋子。
大和尚走后,我决定收拾东西反下山去。当我打算和老和尚告别的时候,老和尚急匆匆地来找我:“色戒去哪儿了?”
我说:“大和尚反下山去了。”
老和尚说“啊!”
我也“啊!”
老和尚说:“我传你绝世武功,你去下山追他回来。”
我说:“干嘛追他回来?”
和尚说:“他当年奸淫掳掠,滥杀无辜,我以佛法感化于他,他这次不告而别,铁定是重操旧业。”
我说:“那你干嘛不收了他?”
老和尚说:“我这不是收他为徒了么?”
我说:“不是收徒弟的‘收’,是收妖的‘收’。”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往事如云烟,对也随他,错也随他,人生不过,镜里观花。”
我说:“但是你不是不会武功么?”
老和尚说:“我装的。”
老和尚按着我的太阳穴三十五点八秒之后,我顿时觉得耳聪目明,灵台一片空明。
老和尚说:“去吧。”
我背着我的大剑赶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个破落的山庄赶上了大和尚。
色戒看了看我手中的剑,说:“出鞘吧。”
我没有说话,上前扎好一个马步,气沉丹田,运劲于曲池穴。然后我就晕了。
在昏迷之际,我听到色戒说:“看你不出剑,还懂点情谊的份上,我就不杀你,等你练好武功再来找我。”
我回报师父,说:“一番苦战后我俩两败俱伤,但终究不能杀死对方。”
师父念听完后独自念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半刻钟后,师父对我说:“你念一遍内功心法。”
我问:“什么内功心法?”
师父说:“就是《三字经》。”
然后我念道:“人之初,性本善,不写作业的是好汉,老师问,怎么办,操起菜刀跟他干——”
然后师父进入绵绵不绝的幻想之中,嘴角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摇了摇师父,说:“别这样,师父。”
师父打了个寒颤,说:“此内功心法果然邪恶,一不小心就让人走火入魔。你打不过他也属正常。”
我说,师父:“那你你教我真正的内功心法吧。”
师父说:“你五岁就背会了这本《三字经》?”
我说:“不是,是我十二岁的时候背了三天三夜才会的。”
师父说:“你竟然欺骗了我。”然后一巴掌拍到我的头上。
我大喊一声“不要!”
然后我就身处一股气流之中,师父另一只手在我背上,我就感觉内心无比的舒畅,一股无处可去的力量在血液里游走。
半刻钟后,师父撤去了掌力,一屁股蹲到椅子上。
我想师父应该是把自己的绝世武功传给了我,然后自己油尽灯枯了。想到这里,我马上双膝跪地,大喊:“师父,你不要死啊!”
师父说:“傻孩子,我只是帮你打通任都二脉,怎么会死呢?”
听到这个,我内心真是无比的高兴,体内游走的一股力量全部集于掌心,然后向前劈了出去。
然后师父死了。
我把师父埋葬后,我找到了一家鸟铳店。
我说:“老板!”
一个八字胡须的中年猥琐男诡笑着说:“德国进口王八盒子,五五折。”
我把我的大剑向前一横,老板就不说话了。
我问:“多少银子?”
老板恭谨的说:“打折后是八两银子。”
我说:“那我给你十两银子,你找我五两银子。”
老板说:“你算错了,我该找你二两银子。”
我把剑再次向前一横,说:“你没听过‘半斤等于八两’吗?半斤等于八两,八两就是半斤,你的火枪就是半斤银子,而我给了你一斤银子,你再找我半斤银子不对么?哦,对了,你该找我半斤银子,而半斤等于八两,所以你该找我八两银子。”
老板看了看我的宝剑,很不情愿地笑着说:“好像是这样!”然后给了我八两银子。
之后我怀揣着一把火枪和八两银子找到了色戒。
我说:“我要杀了你,为师父报仇。咱色魔两兄弟就在此做个了断吧”
色戒说:“他死了?”
我说:“嗯!”
色戒问:“怎么死的?”
我说:“他把他的绝世武功传给了我,然后他就死了。”
色戒说:“那你这次是要出你的大剑了?”
我说:“嗯!”
然后我就右手去慢慢吞吞地去拔剑,当大和尚将自己的目光渐渐地集中在我的右手上时,我的左手已向怀间的火铳摸去。
当剑把到靠剑柄三分之一处的时候,大和尚叫道:“木剑?!”
然后“砰!”的一声。
然后我呼吸困难,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
大和尚断断续续地道:“你——你——用——暗器?”
我没有回答,我已不屑回答。
只是在我意识弥留之际,我似乎看到有人在等我回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