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

今天是刘六来到Q市的第十八天。这十八天的日子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条明显的时间轴，最初是透明的颜色，焦虑不安却可以肆意涂抹；接下来的日子五颜六色绚丽缤纷；最后的几天却漆黑一片，像隐藏着一只邪灵在上下翻飞舞动……

刘六独自坐在卧室的床尾抽着烟，眼睁睁看着打在窗帘上的夕阳越来越倾斜，夜晚一点点逼近，那种恐惧感越来越丰满，压得踹不过气来。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膀胱开始紧张，尿意一阵阵袭来。

这是一套两居室，从刘六租的卧室到卫生间，必须经过另一间卧室。正是因为那间卧室的存在，让他硬憋着尿意，也不愿走出房间。

大门打开的声音，走路声和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响起，刘六跳起来冲出跑进了洗手间。

“我又不和你抢厕所！”房东大姐在外面嬉笑着骂道。

房东家在这栋楼里有两间房子，她就住在楼上，楼下这间出租。

虽然刘六叫她姐，但是她实际年龄比他妈妈也小不了几岁。只要没有满头白发，叫姐总比叫大姨招人喜欢，这可能是他在小城市学习到为数不多的人情世故了。

一

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刘六砸烂了所有的模型和手办。

毕业两年，仍天真地信奉着生而自由，愈发羡慕那些天南海北的同学朋友。

不是像这样在一处行政部门做没有编制的“临时工”，诵读着厚黑学，等待着一切挤进体制内的机会。

于是不辞而别，漫无目的。在火车站加入了排队买票的人群，在这一排人中找到最好看的姑娘，决定她去哪他就去哪。

就这样刘六来到了Q市，至于那个姑娘，她那天买的是三天后的票，不过他坚信能在Q市以后的日子里遇到她，

在火车上，刘六开始筹划未来独自奋斗的日子，无论以后做什么，租房子应该是第一步要做的。

在手机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看好一套两居室招合租，装修并不古老，家电齐全，租金也算合适。留言后那边给了他一个微信号码，昵称叫做——紫伊縼

真是一个让人惹不住腹诽的名字啊，像是一个满脑玛丽苏剧情的80后老女人！

然而当刘六按地址找到这处房子时，却被眼前这个穿着毛绒睡衣的姑娘惊艳到了，姣姣小小，不施粉黛，你说不出她哪里在吸引着你，但就是忍不住想看着那张脸，无限激发出男人的保护欲。

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间房子，姑娘问刘六满不满意，他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睡衣姑娘说房东一会来，可以先收拾一下，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脑子香艳逶迤旖旎随着关门声被阻隔起来，不过刘六仍坚信——来日方长！

二

刘六一直在海投简历和不断地面试，晚上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漂亮的女室友就成了唯一的期待。

但是刘六再也没有见到她，她好像从来不出自己的卧室，甚至不去洗手间。

直到一天晚上，他听到了瓶子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有嘤嘤的哭泣声传来，渐渐地哭泣声越来越大。

刘六犹豫了一会，拿出手机给紫伊縼发了一条微信。

“你没事吧？

没事

我晚上买了些零食，如果你饿了可以去冰箱拿了吃，心情会好一些

谢谢”

上学时的撩妹经验告诉刘六，这种让人没法接的两字回复状态下，千万不要试图让话题继续，否则适得其反，变成尬聊！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紫伊縼发来信息

“要不要来我这坐坐？”

这不废话吗，当然要了……

女室友似乎化了妆，眼睛哭成了深青色的眼圈，还在雪白的面颊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见刘六进来，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在满地的酒瓶中准确的拿起一瓶没开封的洋酒递给他，示意刘六喝点。

刘六便坐在她旁边，打开酒猛灌了一口。洋酒真他妈的辣，是伏特加？

女室友和刘六默契的灌着酒，谁也不说话，直到意识变得模糊，整个人像飘在云雾中。

身躯变得炙热，热到皮肤龟裂，只能和那具雪白的酮体纠缠在一起，感觉冰凉又滑腻。那条小舌灵巧又通灵，试探着每一处敏感的地点。喘息着怒吼，时而娇柔造作，时而凶悍跋扈。忽地高潮迭起，忽又万流尽藏，只剩灵肉交融。

清晨醒来，女室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刘六看着窗外的阳光一阵兴奋，昨晚的香艳就像一场春秋大梦让刘六不断回味。这就是大城市的好处，虽然大家都是闯入者，但是到处都是“机遇”，刘六突然信心满满。

晚上，面试继续失利的刘六多带了一份晚餐回来。敲了敲女室友的门，门却随着敲门声自己打开了。看到她仍然泪眼婆娑，举着酒瓶灌酒，刘六没来由的一阵愤怒。

“不要喝了，吃点东西吧”刘六走进了说。

女室友并没有理会刘六的话，而是起身一把抱住刘六，朝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晚上都在上演相同的剧情。纵使年轻气盛一支麒麟臂，刘六也架不住这般。于是决定一定和女室友聊聊，或者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之类的方法排解一下。

然而，没等刘六摊牌，却等来了女室友的死讯。

女室友在众目睽睽之下，从Q市一处大厦纵身跳了下去。

三

刘六在面馆的电视新闻里看到了她，疯了般赶到案发现场。现场早已清理完毕，地上甚至没有一点血渍。人没来去匆匆，没几个人知道，也没人在意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刘六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坐在女室友的房间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切都像梦一样，然而他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同大城市的机遇相伴的还有大城市的快速更迭，那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有的人走了，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了。

坐在地上，刘六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女室友走了进来，轻轻扶起刘六，亲吻着他的额头。刘六紧紧拥抱着她，不再哭泣。她轻轻抬起刘六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刘六开始揉捏那一团丰腴，一切又像之前周而复始。

刘六突然惊醒，他梦里做的事那么真切，像又一次发生了。这种真实反倒让刘六害怕起来，她忘记了那些关于远方和生存的恐惧，只想赶快忘了女室友的一切。

刘六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疲惫地躺到床上，没想到无意中手臂又碰到一处柔软，吓得刘六跳了起来。只见女室友未着片缕，躺在刘六的床上。那姿势并不淫荡暧昧，反倒有种羞涩味道。

刘六却再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吸引，他的胆子快被吓破了。多年的唯物主义熏陶让他暂时镇定下来，揉揉眼睛，发现床上并没有人，只能用心理因素安慰自己。

他坐下来，掏出一支烟，想稳定下情绪，刚刚叼在嘴里，一只雪白的玉手递过来一只打火机，刘六下意识对着打火机点燃了香烟，还点了手两下表示感谢。

下一秒，刘六冷汗便冒了出来。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可是那只给自己点烟的手从何而来？

用面容枯槁来形容刘六最形象不过，不过几日的时间，刘六就已经向被吸干了精魄一般。他试图躲的远远的，无论在人声鼎沸的夜市，还是乌烟瘴气的网吧，女室友都会随时随地冒出来。每当刘六昏睡过去，女室友都会在梦里与刘六交合。这种景象再也称不上香艳，刘六甚至有种被强奸的屈辱感。

刘六发现自己无论在哪都摆脱不了她，身上的钱又不足以支持自己在外面过夜，于是干脆回到房间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四

“我又不和你抢厕所！”房东大姐在外面嬉笑着骂道。

刘六解决了尿意，舒服了一些，走出来问：“您怎么来了？”

看刘六的样子，房东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用手摸刘六的脸。

“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吓人？”

刘六很不适应中年妇女的触摸，不动声色地躲开。

“有点感冒，没事，您怎么来了？”

“之前租房那姑娘头七，我来祭拜一下，净净宅。你别怕，她是在外面死的！”

“头七，她不是刚走了三天？”

“什么三天，都七天了，再说你怎么知道几天？你来的那天中午她跳的楼，我没和你说，怕吓到你。”

刘六此时感觉天旋地转，一阵窒息感涌了上来。

“姐，我来了几天？”

“七天啊，你怎么了，阿六？”房东疑惑地问。

“什么阿六？我明明住了十几天”

“你看，今天是二月五号，你签的合同是1月30号，你才来了七天啊！”

刘六似乎理不清时间点，不过她翻出手机，里面记录着第一次和女室友的微信对话。

没想到女房东看到刘六拿出的通话记录竟然老脸一红：“讨厌，你还找我微信聊天记录干什么？”

“你的微信！紫伊縼？”

“是啊，我的微信啊，那天你好厉害啊……要不今天……”

刘六脑中又一阵晕眩，他脑中漂亮的女室友和自己做着那些事，突然变成了女房东的样子。肥硕与娇小的身躯不断变换，美丽和丑陋的面颊不断更迭，坚挺的胸部变大变垂……

“啊！”刘六像疯了一样，冲进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扎进女房东腹部油腻的脂肪层里，一刀接着一刀……

“紫伊縼！紫伊縼！紫伊縼！我让你叫紫伊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