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话
(他(她)们就在您身边,或许有着异于常人的言行。请不要歧视他(她)们。在他(她)们身上您们应该感到作为身心健康的正常人,应该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请不要歧视他(她)们,他(她)们毕竟是您们的同类!阿门!)
星期四。下年三点半。
K市精神病专科医院七病区,离探视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在病房通往餐厅(兼探视处)的钢化玻璃门上,攒动一堆脑袋,相互拥挤着,有的顶着玻璃,像钉子一样死死的卯在那里;有的脸紧紧的贴在玻璃上;有的在夹缝中努力的向前挤着……
一双双眼睛透过玻璃向餐厅里张望着……
餐厅里空空的,一排排柚黄色的桌椅静静的摆放在那里。
餐厅进口的玻璃门外,晃动着几个家属的身影……
探视时间终于到了,护士王小娟走到门前,随着咔塔一声钥匙的扭动,门开了。
家属表情各异的走了进来,把水果、糕点、方便面、烧鸡等吃食放在餐桌上,望着对面玻璃门内那堆攒动的脑袋,各怀心事。
王小娟拿着家属探视登记表,来到那扇挤满脑袋的玻璃门前,朝里喊道:“都回到病房里去,喊到谁谁出来!”
里面的那堆脑袋依依不舍的离开玻璃门,病房通道里,范伟军护士喊大家重新回到各自的病房。不甘心的病号们在病房门口探着脑袋,特别是看到自己家人的病号。
“董伟!高鹏飞!李峰!陈卫东!刘乐乐……
随着护士王小娟一个一个的点名,有家属来探望的病号满怀欣喜地进入餐厅。
点名结束,病房门口翘首等待的病号神色黯然,慢慢转身回到病房。默默地坐在病床上,怅然若失,百无聊赖。
几个调皮的病号趁范护士不注意,溜到餐厅门前,通过不透钢的门框缝悄声朝餐厅里喊:“鹏飞!鹏飞!卫东!卫东!乐乐……
“给我留点!等下次我爸来,带了牛肉也给你吃!”
“又是你们几个!赵俊!你这么大了就不嫌丢人!嘴就这么馋?”
王护王坐在门外的凳子上朝门里嗔怪地吵他们。三十多岁的赵俊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憨笑……
“你们几个又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在另一端巡视病房的范护士发现了这几个馋鬼,把他们一个个都赶回了病房。
餐厅里,家属和患者融融一堂。
贺嘉铭刚入院时间不长,还没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一边往嘴里塞着母亲给他剥好的香蕉,一边央求着父亲让他离开这里。父亲没有理会他,表情冷淡,默默地坐一边。母亲劝慰他说等好转了,就让他出院。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地吃药。
陈卫东的老婆,母亲,父亲和女儿一家人都来了,给他带满满一兜好吃的。八九岁,可爱的女儿兴奋地给爸爸撕了根鸡腿,高兴递给他,“爸爸,你吃呀!”陈卫东望着年迈的父母,神情略带忧郁的漂亮妻子,神情木然,似若相识,接过女儿递过来的鸡腿,默默地啃着……
二十七八岁,正值壮年的董伟家里比较有钱,并不在意吃食;急切地跟父亲要了根烟点上,拼命地吸了几口,像个许久没碰毒品的瘾君子,一团烟雾弥漫在面前,呆滞的眼神瞬间有了几分光彩。
高鹏飞的父母没来,好像总是他姐姐来看他,面前的餐桌上堆了一片红色的火腿肠皮,两腮鼓鼓的,嘴里不停的咀嚼着……
两支手在食品袋里翻来掏去,看还有啥好吃的。姐姐既心疼又爱怜看这个失去了往日灵气,有些躁狂的冒失鬼弟弟。
“高鹏飞家属,注意不要让病人吃得太多,看他胖成啥样了!”
王护士的目光巡视着每一个病号和他们的家属。
由于病号服用的抗精药物有一定的副作用,病房里不少病号体重超标。
探视很快要结束了,王护士把家属带来的食品标上病号的名字,存在储藏室。需要续钱的病号,家属把数目不等的现金交到王护士那里;王护士逐一做了登记,收好,锁进专用的抽屉。
家属陆续走出餐厅,有的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陈卫东的女儿懂事地挥手跟爸爸说“再见”。并叮嘱爸爸要听话;爷爷,奶奶,妈妈和她等他早日回家。陈卫东淡然的露出一丝笑意。
探视结束。
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清理一片狼籍的餐桌。门诊的护士又押送来一个病人。这人脸色绯红,双眼发直,嘴巴紧闭。有二十多岁,病人家属紧跟在后面,憔悴而焦虑。
王护士掏出病人身上携带的东西,抽出腰带,交给家人;病人没有抗拒,表情木然,双眼空洞无神,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接着又从储藏室取出一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叫过来病情稍轻的董伟,让他领着到病房去换衣服。很快,董伟把替换下来的衣服交给病人家属。
办完手读,新病人家属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区。
“王护士,该到抽烟时间了吧!”
董伟和几个病号想抽烟。
“今天不抽烟,都回病房休息吧!”
王小娟护士把通往病房的门打开。
董伟和几个想抽烟的病号有些失望,怏怏地在通住病房的玻璃门外排好队,逐个接受王护士的检查,看是否偷偷挟带食物,然后进入病房。
病房里静静的,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和被子。
有几个病号游魂般地从走廊一端踱到另一端,一遍又一遍……
孙奎依旧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病房里没有什么资以娱乐的东西,唯一的一部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依旧高高的固定在那里。走廊餐厅一端封闭的护士站里,范护士通过监控器屏幕关注着每一个病房的动态。
新来的病人还不适应这个新环境,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另一个新病号发生了冲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一号病房门前聚满看热闹的病号。
打架是病号们喜闻乐见的事,是他们唯一能欣赏的,免费的娱乐游戏。
高朋飞和董伟飞快的跑向护士站,向范护士汇报这一突发事件。范护士同时也从监控上发现了这一状况,迅速拿起常用的绑带,冲向一号病房。驱散门口围观的病人,在高鹏飞和董伟等人的帮助下把两个病号控制住,分别用绑带缚住手脚和腰部,让他们仰躺在床上,并命令高鹏飞和董伟看住他们。
走廊里那几个梦游一样的病号依旧在从这一端踱向另一端。一号病房发生的事件没有引起他们太多的关注,这种事在病区已司空见惯,几乎每一个新来者都要经过这种捆绑模式。
在走廊里散步是除了躺在病床上睡觉之外唯一能做的活动。
老吴默默的坐在床上发呆,他极少讲话,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是个老病号了,往来反复已是这家精神病医院的常客。妻子很早就跟他离了婚,好像有个女儿,在上大学,偶尔讲起。平常来看他的,是他年迈的母亲,一位白发苍苍,经历风霜的老妇人。
昂贵的治疗费,使老人再无力为已近五十的儿子再提供什么,每次来探视,给老吴带来的,总是尚有余温的自制的煎饼。坐在儿子一则深情地望着儿子一口一口吃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煎饼;仿佛一位年轻的母亲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幼子。
王生常去老吴的病房,有事没事在他病床上坐坐,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老吴的枕头底下有一本书。在病房里,书是极少能带进来的物品之一。
另外一个是乐乐的吉他。
王生来这里大概已是第四次了,没住院之前,是该市的一位农民工。二十多岁发病,断断续续有十五六年了,在老家一所小型精神病院吃过数年的中药,疗效甚微。
和老吴一样,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发病,他的妻子对他由最初的期盼到失去希望。远嫁他乡。一个六岁的儿子由母亲带着,毫无经济来源的母亲无力支付每月数干元的医疗费,幸好他的一位表哥不忍这个家庭继续崩溃下去,务工期间每次犯病,不厌其烦地把他送进这家医疗水平不错的医院,并资助了王生的医疗费。
老吴的书是本佛教书籍。并不好借,王生几次尝试着跟他搭话,老吴不怎么理会他,怕惹烦了他,王志只能等侍老吴哪天心情稍好的时候……
五号病房几个少年病号聚拢一个小留学生的身边,充满好奇的听小留学生讲国外的学校生活;他们并不满足小留学生的讲述。你一句我一句,提出各种问题,有个小病号问:“嗨!你有没有泡过外国妞?”
“外国妞贱的狠,有几个找过我,我不理她们!”小留学生很自负地说。
“瞎吹吧!?”少年病号们起哄,接着又掇恿他往深处讲………
乐乐神情落寞地依偎在床上,拔动着仅剩两根弦丝的吉他。发出一阵阵单调的嗡嗡声。乐乐是这里的常驻病号,在这里应该有十多年了。他的父亲已经放弃了他,只有母亲偶尔来看望一下。
由于他很听话,不惹事,平时又肯给护士们帮点小忙,属于开放类病号。比较自由一点,能随便进出病区。长期的医院生活,乐乐已习以为常,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家了。只是在他弹吉他的落寞神情里,能看出他似乎有点想念家人。
呜呜呜……
八戒又从病房里冲出来,抬起的两支手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漫无目地的乱跑,他的哥哥在后面紧紧跟着。
八戒曾经是个军人,是在部队里受刺激得的病,他的医疗费用及陪护费由民政部门支付。大概是大脑的语言中枢受到了损伤,从没见八戒说过话,永远是张着嘴巴,流着口水,呜呜呜地叫着。有时候会凑到别人跟前呜呜地打招呼,病号们都不甚理会他。
八戒在这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日月更替,冬去春来,终日陪伴他的哥哥业已两鬓白发。他的一生或许就这样一直陪伴着弟弟。直到灵魂迷乱的弟弟走到生命的终点;也可能哪一天,八戒会发现身边没有了哥哥,不知道到那时八戒会不会意识到……
绑在病床上的新病人又开始折腾起来,不停地�喊叫着,奋力蹬腿,反复弓起腹背,砸在床上“哐哐”的响。铁床的四条腿也跟着剧烈地动起来。
高鹏飞又去报告,范护士操起护士站里的电话给值班医生说了几句。
很快医生过来了,在护士和高鹏飞几个人的协助下,给新病人打了支镇定剂。狂燥的新病人总算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另外那个被绑的还算老实,哀求医生和护士给他松邦,说尿急,要去卫生间。护士让高鹏飞拿来小便器,让他在床上解决,憋了半天却没有。
“你到底有没有?快点!”
高鹏飞持着小便器有点不耐烦了,他却满脸通红地说在床上尿不出来。高鹏飞报告,范护士一边给他松绑一边教训他:“看你以后还打不打架!打一次绑一次!”
“是他先打我的!”“那你也不能跟他打!你应该向我报告!你不知道他跟你一样有病黑河吗?”
范护士不理会他的反驳,很快把一道又一道的绑带解开。
自由了的病人捂着小腹飞快跑向走廊一侧的卫生间……
病房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餐时间到了。
病号们早早地在餐厅门口排起了两三条长长的队伍。
高鹏飞和董伟几个人忙前忙后地维持着次序,�有几个病号不守规距,窜到前面加塞,被身强力壮的董伟拉了出来,拽到最后面去了。范护士从走廊的另一端逐个查巡病房,催促少数不愿去吃晚,躺在床上睡大觉的病号。
几个情绪不佳的病号最终被赶了出来,慵慵懒懒极不情愿,远远站在队伍后面。
餐厅的门打开了,排在前面的那些饿鬼迫不急待争先恐后向前涌动,使本来就没有完全打开的门口更加拥挤。
范护士急忙把门锁上,等躁动的人群恢复平静,董伟和高鹏飞等人又一番忙活,重新排好队。
“谁再挤,晚饭就不要吃了!”范护士紧紧守在门口,有点生气了。
一番忙乱之后,病号们终于坐到各自的位置上。餐车还没有来,王小娟护士和范护士例行给那些存有食品的病号逐一发放食品,特别是一些不宜存放的食品。
各色袋子装的食品被一袋袋提出来,上面写着名子。喊到谁谁上前去,护士适量发放。
馋鬼病号们蠢蠢欲动,几个刚领到食品的病号还没走到坐位上,几个人就凑上去讨要。好说话的就把香蕉,苹果或火腿肠分给他们一两个。大多时候都会被拒绝,他们实在太讨厌了,贪吃得过分,有些老实的病人,刚领到手的食品还没吃到一点就被他们瓜分了。护士对这些馋鬼也毫无办法,只能在训斥他们的同时,告诫领食品的病人不要纵容他们。
小留学生把领到的零食紧紧护在胸前,身后紧跟着那群少年病号,像一只叨了虫子的鸡雏,后面追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同类,要分一杯羹。
赵俊坐在董伟身边,伸着脖子,可怜巴巴地盯着董伟的桶装泡面,董伟嚇溜嚇溜一口又一口美美地吃着……
赵俊的喉节上下滚动,不停地咽着口水。眼看董伟一点点把泡面吃完,赵俊有点忍不住了。轻声跟董伟商量:“哥!给我喝口汤好不好!”
其实他的年龄比董伟大出一大截。董伟懒得理会这个出了名的馋鬼,不紧不慢地喝汤。好不容易等董伟吃喝完毕,把面桶一推,赵俊就急不可奈地抢过来;双手捧起,把仅剩的两口残汤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叭嗒两下,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餐车来了,打饭的师傅打开取饭的窗口,开始盛饭。晚餐有咸稀饭,馒头,豆腐乳。病号安次序排队到窗口打饭,如果不够吃,可以重新排队去添。
几个贪吃的病号,好像永远吃不饱一样。特别是八戒,自已的吃完了,到处搜罗别人的残汤剩饭吃个不停。为不让他吃撑了,护士会过来把剩饭连同碗筷一起收走。
一个桌上的两个病号因吃饭时,胳膊碰到了一起,发生了冲突,剑拨弩张,要开仗。王护士急忙走过来制止住,一场风波算平息下来。
饭毕,排队进入病房时,范护士从赵俊掖下和另外两病号口袋里,搜出几块馒。赵俊依旧呲牙笑笑。
病号们无所事事。熟识,愿意说话的,凑在一起天上地下地聊天,没有几个说话靠谱的。八戒因为吃得太饱,坐在床上,懒得动弹。
那几个少年病号又坐在床上,围绕着小留学生,七嘴八舌的讲在学校谈女朋友的事。
王生又在老陈那里转来转去,琢磨着如何开口。其实平常他并不怎么爱看宗教书藉的,在医院里实在太无聊了,有时候心里空得发慌,有甚至有以头撞墙的冲动。
七八个病人在走廊里走过来踱过去,从一端走到另一端,往来反复……
乐乐仍然斜靠在床上弹着他那只破旧吉他,发出一串串不协调的音符……
刚上班的宋护推着一发药的小车来到病区,开始发药了。
高鹏飞和董伟挨个病房喊病人接水吃药,病号在热水器边排了一条长,后面性子急的催着前面的快接。接好水的到宋护士的小药车前又排队。
小药车上密密摆放一排圆圆的小药盒,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名子。宋护士对每一个病人都很熟悉,逐个发药,看着他们吃药,喝水,咽下,伸一下舌头,然后才让离开。
药刚发完,就有病号报告:新来的病人有藏药行为。
高鹏飞把面无表情,双拳紧擭的病号拉到宋护士跟前。宋护士命令他张开嘴,伸出舌头,没有发现药。又命他把紧的攥双手伸开,新病号无声的抗拒着。高鹏飞上前把他的手掰开,湿漉漉两片药粘在他的右手心里,上面的糖衣已经化开……
宋护士把公用的水杯递给新病号,命令他重新吃下去……
夜深了,一片白茫茫的病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老陈睡不着。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头;双眼盯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在想他的女儿?妻子?或是满头白发的老母亲?
王生也没睡着。老陈的书还没借到。他不犯病时,整天发愁;愁自已的病,愁怎么养活这个家,可怜孩子没有妈妈,愁母亲越来越老了。
如今,一犯病住入医院;他倒什么都不愁了。好象忘了那些烦恼,只是觉得在医院里,象个犯人一样,没有自由,无聊得要死。
睡不着,无聊到想死的王生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划着病房雪白的墙壁……
最终,个人的意志抗拒不了药物的力量,想睡的不想睡的都睡着了……
孙奎的鼾声如雷,嘴巴嚅动着,口水湿了枕头一个角……
护士站里的钟表上,时针,分针,秒针或快或慢,嗒嗒交替转着……
值夜班的宋护士有点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坐在那里,身子朝倾着,头一栽一栽的……
清晨。窗外树枝上,几只麻雀蹦来跳去,叽叽喳喳叫着。
早起的病号早已洗漱完毕,在走廊里散步。孙奎的母亲一大早就到了,在餐厅门外等着护士开门。孙奎大概有三十多岁,病情略重一些,经常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觉。他的母亲比老陈母亲的母稍年轻些;只是比较胖,头发花白,走起来步履蹒跚。好像家就在医院附近,经常端着碗来送吃的;儿子躺在床上,老太太一口一口喂儿子。
孙奎的母亲每次来,护士都说她,叫她不要来了,有护士照顾着。家属这样是不允许的。说归说,她照旧来她的。她一个老太太,护士也拿她没办法。
病号们的生活像钟摆一样周而复始的运转着,单调乏味。唯一的消遣就是每周去一次棋牌室;那里有建身器材,象棋,扑克,台球等娱乐健身设施和用品。
除此之外,就是病号们每天盼望的抽烟时间。每天午饭后,抽烟的病号就留在餐厅,等待护士发烟。每人限量两支,抽完后,烟蒂在盛有水的玻璃杯里摁灭,交给护士。
烟民病号领到烟后,由护士替他们燃着;一个个各坐一隅,大快朵颐。整个餐厅里烟雾缭绕,像烧灶火一样。
像吃零食时一样,有烟瘾,护士那里没存的病号也死乞百赖的也不肯进病号。凑在正贪婪地吞云吐雾的病号身边,小心翼翼乞求能抽两口。得到准许的接过烟蒂用力长长抽几口,直到烟丝把过滤嘴烧得焦黄发黑,才把烟蒂还回去。
赵俊逡巡在董伟身边,涎着脸,谄笑着向董伟要烟蒂;陶然迷醉中的董伟不奈烦朝赖皮狗一样的赵俊大声暴喝:“滚蛋!”
赵俊讨个没趣,又粘上了下一个目标……
下午,从病房窗户铁栅栏缝隙透过玻璃朝楼下看;门诊楼入口处人来人往,有白大褂医生,护士。有面带焦虑的病人家属。
停车场上,车辆进进出出。
突然有一辆警车开进来,在门诊楼前停下;下来两个警察,押着一个犯人走进门诊大厅。大概是做精神鉴定的。
现在社会有不少犯罪嫌疑人狡称患有精神病,以逃脱罪责。有数起事件都真真假假的跟精神病扯上关系,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使本来就倍受歧视的精神病患者又常常和肇事者联系在一起。
病房里依旧静静的。有人去卫生间小解,发现有几个病人偷偷摸地,轮流着抽烟。看见来人,遮遮掩掩,十分警惕。
很快有人在卫生间偷偷抽烟的事被汇报到护士那里。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值班的郭护士和刘护士立即令病房里所有病号到走廊集合,在高鹏飞和董伟等人的协助下,挨个房逐一搜查床铺。
事情很快查明;有个叫聂哲的新病号躲过护士的检查,私带进来一个打火机。另外一叫王亚东的老病号在集体抽烟时,不知道怎么藏了根烟。两个人凑到一块,你有烟,我有火,于是事成了。
情处理的结果是:两提供作案工具的当事人受到严厉的警告,打火机和和剩余的一截烟头没收。从众者受到批评(俱体人员不详)。
在病房里藏火种是绝对不允许的,一旦控制不好,酿出火灾,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被收去打火机烟头以及受到批评的参与者,忿忿地咒骂打小报的人,坏了他们能随时过烟瘾的好事。
陈卫东和另外一个老病号要出院了,脱去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把常穿的便服换上;顿时精神勃发,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陈卫依旧很平淡。另外一个病号很激动,春风满面,出笼的鸟儿一般。
临迈出病区门口时,跟病朋友们挥手说再见。病友们聚拢在门口,羡慕地回应他:
“不要再见。”
(文中人名均为虚构,如有雷同,敬请原谅。)
孤岛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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