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

      这其实是一个梦，梦的印象极为深刻，便想着记录下来，也许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下了晚班，跟同事和几个好友约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带队的导游说由于天气不好飞机晚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飞行，所以联系了位班车司机带我们走高速，还可以欣赏沿路的风景。既然说走就走，咱们就这么轻装出发了！ 所有工作的压力，生活的烦恼，城市的喧闹，通通都丢掉！完全不顾导游对我们的忠告，只依稀听到走高速可能会碰到拦路的不法分子，我们都很开心，有说有笑，开始那司机也很风趣，沿路都跟我们开玩笑，我们哪有心思顾及那么多！很快，清晨的阳光透过班车的前玻璃窗，我想迎着这份温暖所以走到第一排位置，我突然意识到这司机已经开了一夜的车，这不是疲劳驾驶么，“司机师傅，您这开了一夜的车，还有很长一段路呢，要不歇一歇？”说着便对这位敬职敬业的“师傅”进行了一番打量，外面军绿色有点老旧的棉麻衬衣，袖口还不规则的卷起，里面浅灰色泛白的T恤，配着一件随性的牛仔裤，一缕阳光忽然打在他的脸上，眉头不由得发紧，眼神显得更加深邃，他一直盯着前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对他说的话，我提高嗓门重复着“大哥，您要不歇一会儿，都开了一夜了，也没个替换的”，他这才转头向我撇了一眼说，“噢，没……没事，习惯了，呵呵”，过了一会儿，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望向我笑着说“你放心吧美女，不会有事的，我老司机了”，“万一要是真碰到什么拦路抢劫的，我就提前把门打开，你们赶紧跑”说着，便呵呵笑起来，似乎连他都不相信会有什么打…打…打劫的，陆陆续续醒来的朋友也都笑了！开始吃随身带的食物补充能量，而他却只掏出一片面包一口吃了继续紧握方向盘。

        夜幕快要降临了，我们还继续前行着，周围都是废旧的厂房，前方一片灰暗，到了个岔路口，司机突然向右急转弯，硕大的班车差点翻过去，就在那差一点的一瞬间，那健壮的大哥站起身来双脚用力一蹬，车子便向左恢复平稳，刚回过神的我们便发现几位高大的身影从一扇大铁门走出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明显是有点来者不善。我们都紧张起来，司机却安慰我们说“你们先不慌，我先出去看看跟他们谈谈，如果谈不成你们赶紧想办法逃”，关键时候这位司机的英勇气概让我佩服不已，朋友们只顾夸他仗义却没想过我们逃走了他自己怎么办。只见他跟那帮家伙领头的谈着什么，那领头的皱着眉头向车里望了望，朋友们都害怕得埋着头蜷着身子，生怕被坏人认识了脸面，那领头的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对着司机直摇头摆手的，还招呼伙计几个准备往里走，难道说通了？那司机见状貌似着急了还试图拉着领头的嚷了几句，这司机是不是不要命了赶紧回来啊，要不然他们改变主意了怎么办？我们又怕又着急的向外探着脑袋真想把司机赶紧拽回来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没过一会儿那司机总算是回来了，但他并不高兴，反而一脸焦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另一只手点起火凑近了烟头，微弱的火苗还在颤抖着，他深深的吸了口烟，靠在驾驶椅背，又重重的把那口气吐了出来，凝视着天花板，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司机的这个状态让我们都害怕起来不敢询问，明明都脱离危险了，为什么他却一脸凝重！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成冰的感觉，似乎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了！是一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宁静，我们紧张的四处张望是谁的手机时，他从口袋掏出一部老式手机“你他妈的终于来电话了！”他愤怒的吼着，全然不顾我们全部人对他的异样眼光，是啊，他的这副模样跟外面的恶棍有什么区别呢？大家也都面面相觑，后又小声讨论起来，有的紧张害怕，有的像是松了口气，但都无心电话的另一头是谁，为什么刚好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只有第一排的我依稀听到了什么，他后来没说话，直接把手机重重的摔到了副驾驶的角落，然后继续抽着闷烟毫无表情。吓的所有人身子一惊，“年轻人，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他们走了我们也赶紧走吧”说话的是一位年长的同事，他的劝说倒是让其他人似乎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都开始小声劝着“是的，算了算了，快走吧！”，他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灭了烟，启动了班车。

        黑夜来临了，车速很快，穿梭在我们都不知道是哪的空间里，所有人都似乎松了口气，觉得终于远离了是非之地，慢慢的都休息了，只有我，只有我低着头，紧紧握着扶手，双腿不听使唤的抖动着，“你个蠢货，谁让你拉那么多人的，现在检查这么严，出口被发现了怎么办，你自己把他们办了吧……”我脑海里不停回放着这几句话，是他，他才是不法分子，刚刚那群人也不是简单的拦路抢劫！我们都被骗了，被这英俊伪善的外表欺骗了！车停了，有个黑影在我身旁坐下，我本能的缩回了手紧贴在抖动的大腿上，我侧着头瞟向黑影，他用“魔爪”握住我冰冷的拳头，即使温热但我拼命挣脱，“没用的，你们已经在这趟班车上了”，我不敢看他的嘴脸，肯定是一副凶恶狡邪的模样，“从现在起，把嘴巴闭好了，一句话也不要说，休息吧，很快就会过去的！”，话语温柔，但透露了邪恶。我头低得更下了，眼睛紧闭，双手死死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他一句话。车发动了，但明显感觉是在下坡倒退，车速越来越快，我赶紧起身向窗外望，不好，班车正冲向深不见底的大海，而那个罪人正远远的向我们招手，一脸恶笑，眼看车尾已接近海水，我赶紧叫醒大家，大喊着让大家起身快逃，大半个车身都埋入大海了，冷静下来的都开始跳窗了，我也从就近的窗户逃出游上岸，海水太冰了，逃出来的都忍受不了趴在了岸边直哆嗦，我强忍着，撑起沉重的身子让大家赶紧跑，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晚了，太晚了，他已经来到我们跟前，手里还拿着枪对着我旁边那位无助的同事，我拼命摇着头向他伸手大喊“不要！”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大，都还没听到枪声他便倒入了海里，接着又是几道火光，好不容易爬上来的都倒下了，我愤怒的瞪着他，从头发上流下的海水冲刷着我的眼泪，我只能闭上了双眼，绝望的抬起头，我知道，接下来到我了，这一刻，我不害怕了，我笑了，是对他的嘲笑，嘲笑他伪善的面孔，他焦躁时的模样，他的精心布局，他的毁尸灭迹，更嘲笑我自己居然曾对他有过一丝欣赏，哈哈哈……我耳旁嗡的一声，后只觉得脸颊有什么擦过却不觉得疼，他居然失手了？不，是他没想杀我！他转身离开了，还背着跟我挥手告别，我恨不得上前把他撕成碎块，但我已毫无力气，我只能原地痛哭，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胆小不早点让大家想办法逃。

        没过一会儿，依稀听见有人大喊“这位先生你怎么了？”“快把他抬进去！”我恍惚间看到高处不远的地方有灯光闪烁，便强力支撑起身子爬上了坡，坡上的一边是间小屋，屋里有微弱的灯光，有张病床，床前站着几位护士正着急的不知所措，这是间简陋的兽医馆，而躺在床上的正是个像人一样的禽兽！他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捂着肚子，他痛苦的挣扎却一声不吭，我突然回想起在班车上他坐我旁边对我说话时那股难闻的气味，只是我当时正紧张无暇顾及，还有这一天两夜他只吃了一片面包，连口水都没沾……我迟疑了，这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提醒着自己，但这也是条人命，况且他还没有为他的罪行承担责任，我让她们强力拉开他的手，露出已变形的肚子，我用湿冷的手在他肚皮上顺时针揉按着，狠狠的，全然不顾他惨烈的吼骂，似乎要把我对他所有的恨都借机撒出来！不一会儿，他的下面便是一股恶臭，他也渐渐平息了声音，身子却再次蜷缩起来双手捂住嘴脸久久不愿拿开，他在哭，我知道他在哭什么，就让这份罪恶感伴他一生吧！也许他是故意持续那般生活习惯，也许他是将错就错，亦或许他长久被人胁迫早已无望于生活！

        黎明了，海的那头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我这说走就走的旅程也应该接近尾声了，两夜一天没好好刷牙洗澡了，浑身不自在，我向兽医护士们借过了牙刷牙膏，走过床前又停住了脚步，却把打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了他，看着他一脸犯错的小孩模样我禁不住笑了，他居然接过了牙刷，狠命刷了起来，我笑着走出兽医馆，模仿他的模样背着他挥挥手，不曾跟那些兽医护士解释一个字！

        刚走出医馆没多久便听到警笛声，连着6辆警车开向兽医馆，我会过神来急匆匆回到医馆门口，只见他双手铐住被两名警察狠狠摁着从医馆走出来，他似乎感受到久违的晨光，便尽可能的抬起头闭上眼感受这份温暖，嘴角漏出一丝释然的微笑！是他自己报的警，他自首了，还把指使他的人供了出来。他看到站在一旁心情复杂的我，一边对我笑着，一边被摁着走上了警车！我后来还被要求进了采访车，因为我是那班车上唯一的幸存者，我对他们激动的描述着一切，但我没有解释，为什么他唯独没有杀我而我又为什么会救他，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若干年后，国家发出通告他居然要被释放了，他出狱的那一天我早早的等在监狱门口，他真的出来了，好像身躯更佳稳健了，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温柔，他像那次一样抬起头感受着阳光的温暖，耀眼的阳光照射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芒，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我，我们相视而笑……

        现在回忆起来，梦就是梦，呵呵，真是莫名其妙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