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洛

日本战国时代，大名若带兵进了京都，称霸天下，就称为“上洛”。

作为中国人，上洛只需要搭高铁到洛阳龙门站。

这次想去洛阳有很多原因，一是北史里冯太后和孝文帝的故事，二是《古董局中局》中的则天明堂玉佛头和卢舍那大佛。他们都是我在美国读数学无聊时的消遣。

冯太后杀了孝文帝的父母却与他相安无事，武则天弑子称帝又最终把江山还了李唐。她们或塑了佛像或被塑进佛像。鲁迅说“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反过来，历史也不只是有“吃人”，也还有点“仁义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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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石窟夹着伊水，伊水是洛水的支流，洛水又是黄河的支流，三条流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包围着洛阳。她们都意料外的清澈。

上洛

卢舍那大佛的对面是香山寺，寺旁长眠着诗人白居易。人对诗的品味应当是随年龄变化的。我猜测，如果少年时没爱过李白，大概会少些浪漫；青年时若不喜欢杜甫，大概不算有良心；而中年了，品不出白居易的好，大概活得不够明白。

白居易就像他笔下的野草，枯过也荣过。贬谪时也发牢骚，但知道找乐子；发达了也享乐，但也干实事。在“留司官”，做了“中隐”。一辈子交了一个好朋友元稹，元稹死的比他早，给了他一个思念的理由。死后葬在藏风纳水的地方，香火也不曾中断过。他可真令人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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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龙门，又去了洛阳北邙山下的古墓博物馆。途中路过了复建的则天明堂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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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这句话常常出现在郭德纲的定场诗里。这是杨慎《廿一史弹词》中的一句。杨慎是首辅杨廷和的儿子，大礼议的主角，和皇帝斗败了贬谪云南。他最明白“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的道理。

博物馆的主要景点就是一座被盗掘的北魏皇帝墓。可以下到墓室，引起森森，更添门口守门大姐摇头电扇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更是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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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其实金朝就被盗了，棺椁是复制的大路货。这荒丘里，尸骨终于也是难存。

201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