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搬进八舍
依稀记得大二放暑假前搬到八舍。当时学校的规矩是一二年级在浦口,大三搬到本部,当然也有外院、理科院系的只在浦口住了一年就在我们的艳羡目光中提前搬到了鼓楼。本来就是穷学生,也没什么东西,怀着一种进入主流繁华社会的兴奋感,卷起铺盖卷,拎着箱子,坐上好象是学校安排的大卡车,囫囵吞枣地搬进鼓楼。现在想起来,其实只是一年的光景。大三在西苑与留学生同住半年,过后又是实习半年,在八舍的日子实在稀疏。
八舍在外面看起来很宏大,也很出名,正对着广州路门,一幢超级航母类的8层大厦,中西合璧式的民国风,把全校的女生全部装在了里面。本科生走东边,号称东八;硕士生居西,号称西八。东八拥挤,8人一间,西八则好多了,4人一间。当然西八要高端一点吗。
初进东八108的感觉当然是不好的,很有点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感觉。低矮,潮湿,阴暗,拥挤,条件简陋:一层楼估计有一两百人共用一个水房,一个厕所,一个低小的门厅(里面摆着一张古旧的圆形桌子)。原先浦口的两个宿舍拼起来,我们班的20名女生被分进三个宿舍,我们和对门都是8个,有4个在隔壁与其它系的女生合住,那一层楼住得杂,好象历史、哲学、大气、物理等文理科都有,也不都是同一年级。
朝南的房间比朝北的要好太多,住了两年阴寒地界的我们实在太珍惜阳光了。进了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铺位,狭长的宿舍里靠窗的上下四个席位已经被占掉,我们四人就住门后的上下铺。这八人的天地实际是天然被分成了两截,原宿舍的4个人天然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两个小团体初时几乎没什么交集,一直到后来也没有那么紧密。确定铺位后就是装帘子,记不清是到哪里扯的花布了,用根绳一穿,挂在上面,一合里面就是独立世界。我是门后的上铺,记得是淡蓝色的布帘子。在自己的天地里,狭窄的单人床头乱堆着书,经常是酣睡,一到下雨天或灰蒙蒙的阴天,南京多的是这种天,就成了大家集体睡觉的好辰光。青春的觉啊真好睡真耐睡而且总是睡不醒,如果一大早有课,那肯定是在上课前15分钟左右一骨碌爬起来(大课能赖则赖,小课和专业课那是没办法的),在汉口路随便买个饭团夹油条或者煎饼边跑边吃,如果碰上没课或是十点的课,好了,一屋的懒婆娘,睡醒了再睡,睡得昏昏沉沉,头脑发胀,也不愿意起来。碰上勤快的出去买早点,睡梦中会突然冒出很多娇滴滴的声音,帮我带个饭团啊,咸的榨菜油条,甜的,加肉松的,带个煎饼啊,一个鸡蛋加火腿肠的------睡到九十点是常事,甚至还有一屁股睡天亮的。这时起来涮个牙是直接端饭盆去食堂吃午饭了。
上铺爬上爬下的当然也不方便,经常会不小心一脚踩空,踩到了下铺芋头的头发,她就唉哟一声,嗔骂一声,遇上不巧的时候,总有臭脚吗(大幂幂黑线中),下铺的同学只是自叹苦处。
上铺的好处是安静,自成天地;下铺当然方便,但不好的也很明显,人来人往的,谁都会一屁股坐上去,脏啊烦啊。刚搬进去的时候,朝鲜族的美女晚上睡觉一个不小心,从上铺摔了下来,直滚到了中间拼接的学习桌上,好在宿舍里挤挤挨挨的,学习桌上也是满满当当的,虽无大碍,也是心悸了很久。后来买了一个木头挡板了事。
那时估计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宿舍虚度的。一到晚上,大家眼睛放光,打牌、闲聊、发呆,不一而足。睡觉前自然是要开卧谈会的。话题也杂,从个人爱好到吃的到朋友学校的状态,当然也有讨论学习的(很少啊),还有敏感话题,那时的孩子确实还是单纯,我记得清楚的是,一次不知哪个姐们儿讲到身体结构,大家都有些茫然,为了尿道和阴道的问题争论了半天。虽然从初中开始就有生理课,但是,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生理课都是被语数外挤占的,老师开个口讲男女生理结构下面的学生就要起哄半天。对于我们这些懵懂阶段的孩子,又是传统眼中的学霸乖孩子,性知识是非常缺乏的,大一的时候学校曾经召集所有的女生在大报告厅开过专门的课,但实在了了。这种话题必须是在黑了灯、藏在帘子里,幽幽地带着兴奋,有点耳热心躁去探究的。
那时网络并未普及,只教最简单的WPS,进个机房都要穿蓝色鞋套。宿舍里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打牌。从浦口绵延过来的技巧和牌搭子,到了这里依旧成型,尤其后来把椅子搬到了走廊里,那架势简直了。几个宿舍里都有几个喜打的,一招呼马上组团,好象是跑得快还是80分?那时没有掼蛋啊。后来觉得打牌不过瘾,临窗的开始把桌子上铺一层丝绒布,搬来了麻将。宿舍10点就熄灯,可苦了爱搓的那几位,万事都是有解决办法的。买了几盏可充电的应急灯,蒙上厚厚的窗帘以防宿管阿姨查房。那灯雪白,再加上此起彼伏的搓麻声,对于不沾牌九的我来说真是苦事,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睡。有时只能装模作样,抱本书到大厅的共享空间去,那大圆桌往往坐满了苦读的学生。法律、外院、理科的尤多,这时显出我们这闲杂文科系的悠闲了。话说,那圆桌现在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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