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莹
半个月以后,苏清浅生了一个女孩儿。说不上来像谁,但着实生的漂亮,眼睛大大的,皮肤细嫩,脸圆圆的。
苏清浅给她取名,叫做陈忆芯,以此来怀念陈信。
我和安妍妍过去探望她,她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正在给孩子喂奶。她轻轻柔柔地唤着孩子的名字,“忆芯,忆芯。”
见我们来了,招呼我们坐下,问我们,“忆芯,这名字好听吗。”
“好听。”我笑着回答,从苏清浅的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小家伙软软的一团,她闭着眼睛,睡得香甜。我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孩子,是上天赐予人类最好的礼物。
我们寒暄了一阵,因为学校刚开学,事情比较多,我便先离开了。走出医院,阳光微暖,我抬头,眯起眼,给顾晨打了一个电话,“苏清浅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呢。”
顾晨爽朗地笑起来,“我们以后,也会有一个漂亮的孩子。”
我挂掉电话,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恍惚觉得春光灿烂。
马上,就要开春了吧。
这一年的八月,我妈妈刑满释放。我和顾晨把我妈接到了家中,和我们一起住。只是没多久,我妈就搬去苏清浅那,帮苏清浅照顾孩子。
我和顾晨时常去看看她们,看我妈和苏清浅跟母女一般地相处,有时候我不禁要吃醋,到底谁才是我妈的女儿。
我妈总是笑着说,“以后你有了孩子,我也给你带。你们年轻人啊,没有我有经验。”
时光漫长,漫长到,从前的事情,渐渐遗忘。
很久以后,我从学校下班,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很像陈信。我在路边停下车,看了很久。
然后,我特意穿过几条街,经过二中的大门口。学校的外围,新筑起了一道外墙,还买下了附近的居民楼,扩建了好几幢教学楼。里面的建筑物也翻修了一遍又一遍,原先的教室已经变成了宿舍楼。
正值放学的时候,不少的学生从学校里涌出来。他们穿着校服,他们交头接耳,他们对着身旁的同学侧头微笑。他们骑上山地车,两只脚用力地蹬着脚踏,风将校服吹得鼓鼓的,在我面前跟风一样经过。
男生们的车铃叮叮叮地响,他们朝身旁的女生吹着口哨,嬉皮笑脸。他们也带着耳机听歌,裤兜里的白线露了一小段出来。女生们红了脸,假意微微发怒。
我来到当年经常买黑笔的文具店,当时还单身的老板已经娶妻生子,他抱着孩子,露出不小的啤酒肚。
我在文具店里转悠,拿了几支黑笔在纸上乱划,试试好不好写。老板对着里屋的孩子妈说话,“孩子你先抱一下。”然后盯着我看,好几分钟,他似乎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说,“你以前是这里的学生吧。”
我点点头,“老板,你记得我?”
他笑了笑,“这么多年,我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一个学生一次性买十盒笔,除了你们。”
他说的是,你们。
我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闪烁,思绪飘到了十六岁那年冬天。
又隔了几分钟,他问我,“你们现在,结婚了没。”
“没有。”我低下头,声音很轻。
我匆匆地付过钱,把几支黑笔放进包里,听见老板在我身后重重地叹息,“哎。”
我走出来,在学校门口站了好久。以前的动漫城门口贴着“店面招租”的信息,顾晨的台球室变成了一家快餐店。这些店面,不断更迭,已经破旧不堪,墙壁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广告。
我抬头,天空有群鸟飞过,它们扑着翅膀,肆意翱翔。
我看着天边白成棉絮一般的流云,仿佛看见16岁的陈信,他弯下身子,对我说,林初夏,这个抓娃娃是有诀窍的,你想不想知道啊。
我用手背擦着眼睛,眼泪悄无声息地流,流进我的脖颈里,一片冰凉。
鬼使神差地,我开着车,回到了老院子。许多年没有人住过的院子,一片荒芜,已经被荒草埋没。正值深秋,只有院子里的那颗枫树,满枝枫叶热烈地飘红。
我望着家里的门锁,被雨水侵蚀得锈迹斑驳,孤零零地躺在门边。我从背包的夹层里,摸出那把生了锈的门钥匙,插进锁孔里,许久,才打开。
我推开门,夕阳的余晖落进来,一片尘埃飞舞。
我来到我的房间里,随手翻开一本书,里面夹着许多的枫叶。上面字迹模糊,隐隐约约地,还能看见那几个字。
林初夏,我喜欢你。
是陈信的笔迹。
书架上还有一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我们的信。年深月久,纸张已经渐渐泛黄。高中那两年我们写的所有信,都在这里。
我数了数,一共是388封。我随意拆开一封,是陈信写给我的情书。
他在结尾处写着,初夏,我恐怕要喜欢你一辈子呢。
我蹲在书桌旁,捂住脸,失声痛哭。
恐怕,我也会一辈子都记得你。
每一封情书,每一句我爱你,终是一段空鸣。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忘记,十六岁的初遇,十七岁的在一起,十八岁的浓情蜜意,十九岁的分离,二十四岁的久别重逢,二十八岁的阴阳两隔。
青春会苍老,而你在我心里,却是不朽。
只要我记得就好。
——【完】
好像是终于写完了,又好像是突然就结局了
写下【完】这个字的时候,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写了三个多月,结束了
感谢一路追过来的小伙伴
你们的支持,我才撑到了今天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
爱我就点个❤️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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