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而至的你别来无恙

文/榆里

如期而至的你别来无恙

1

昨天天气很好，南方冬日里的艳阳天，虽然冷了些风也大。早晨收拾了下便去医院陪朋友，是很喜欢的一个朋友。

有天她突然给我发了条信息，问我是谁怎么在她电话列表里，我诧异的拨了电话过去，她恍然大悟说，“啊，是你啊……你在哪呢……”

我回答说，上周末不是大家刚聚在一起吗？而且我还跟她在同一个城市，认识后知道这个丫头记性不好，读书的时候就经常丢三落四被老师罚，但忘了我却有些离谱，其余的朋友也经历过这样。

第二天便请了半天假，跟朋友拉着她去了医院做检查，她乐观的很，说:“我宁雅雅除了肉多了点，啥事儿都没有。”

身边的人看着她笑，都附和着，是啊是啊你当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谁都希望什么事儿都没有，这家伙这两年除了工作的需要加上感情失利，没日没夜的在酒局上混着，朋友劝着拉着她别这么喝，她还是不听劝继续吹瓶拼酒量。

她之前跟我说过个故事，她说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喜欢删删朋友圈列表里的人，因为被删的那些人通常就跟死尸一样存在列表里，好一点的也就是点赞之交。

她说她是个很爱想的人，是那种胡思乱想，有时候她想着想着觉得这些人没必要存在朋友圈里，没必要让他们看到隐私，因为即便她有事情也不会去找他们帮忙，或者哪天她找了也不一定会有人雪中送碳。

“啊榆，来啦……”跟我打招呼的是她的未婚夫，正拿着脸盆准备去盛些热水，招呼着我坐在床边跟雅雅聊聊天，说她这几天记起来的事多了些。

“是嘛？那很好……”我握着雅雅的手，像鼓励小朋友一样朝着她笑，肯定她说的话。

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定在4月份，地点在韩国的济州岛，在我们眼里这场婚礼得来不易，这段感情也来之不易。

雅雅在去年拿到检查报告后的一个月，问我，“你还在写那些小东西吗？”

在她们面前我通常把我的文章称为小东西，因为写的都是一些小故事，文笔不好称不上好文章，我说，嗯，还在写，还在捣鼓着呢。

她给了我一本日记本，像本厚厚的法典，她说，“我怕我以后不记得了，你帮我存着，等他来找我的时候给他瞧瞧。”

我抿着唇接过，已经泪流满面，“会的，他会来的。”

第一次听她说故事，是她喝醉酒，拉着我哭着说，“给你说个故事啊……好吗？好吗？好吗？啊榆……”

“好！”她醉酒的样子挺可爱，脸红扑扑的，我大声应道。

2

“认识他，是在酒局上……”她说道，“不不不，是在一个学校庆典的酒会上……”

我哈哈大笑说她:“你除了酒还是酒……”

那次酒会，她作为工作人员跟企业老板一起，遇见了即将毕业的他，因为她天生丽质容颜皎好加上性格开朗追男生自然手到擒来，没几周便确定了情侣关系。

对方也是个很优秀的男生，学建筑专业的，高高壮壮，那张脸也是她喜欢的类型，清秀中带着真实。

“我看见他第一眼没觉得自己哪儿配不上他的……”她说的委屈，眼泪跟喝下去的酒几乎成正比，“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好优秀，脾气也好，工作也体面……”

有一回她看韩剧特别喜欢韩国，在沙发上窝在他怀里闹着说，这辈子一定要去韩国，去南山塔挂情侣锁，吃点泡菜辣年糕，婚礼要海边的婚礼，要有花童，要有白玫瑰，要穿席地的婚纱……

当时听到这儿我没听明白，她说的时候满心的幸福，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对上，分开都是有千百种理由，我问她，可这么幸福为什么要分开？

“因为，因为……她母亲不同意啊……”她怔怔的看着我，眼里净是期待着我开口，酒精过脑的我沉默的看着她，“啊榆……你知道吗？我没有正经体面的工作，我没有好的家世，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啊……”

那是她第一次对我边哭边吼，也是最后一次，知道病情她都没那么失态，医生对她说的话她没对我们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脑子里有个肿瘤需要做个手术而已。

那天我们看着她进的手术室，灯亮到灯息，手术恢复的不是很好，她仍然继续的慢慢遗忘很多事情，甚至她苦苦等待的人。

“他说过，他会等到他妈同意再来找我，我当时可是很大方的对他说，没关系我等你，等我也变得跟你一同优秀，毕竟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拼命努力工作学习，可是压力太大便常常用酒精麻醉自己，她说或许她再好些一段这么好的感情便不会这样无终，可她还是念叨着他会来找他。

她手术后时而记忆挺好的，她跟我说，那天又整理了一遍列表，删了好多人，手机振动连连是好友添加的推送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同意或者拒绝，添加消息又发送来了几条，是同个人，她按了同意之后，聊天页面对方发来，“怎么删了我？”

她纳闷着这个人是谁，点了朋友圈寥寥无几的照片还不是他本人，“哪位？”她礼貌性的问道，因为知道忘了太多东西她不敢冒昧。

我看了看聊天记录，对方不断的跟她寒暄，她也礼貌性的回答着，并未透露自己的病情，她跟我说，她那时候有些印象是他。

十二月平安夜的时候他带着雅雅去了韩国，他跟她求婚，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她不肯答应。

“宁雅雅你真的不准备回来吗？回到我身边吗？我现在……可以允你一个海边婚礼了……”他哭着看着她的背影，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想必雅雅也是。

3

宁雅雅时常跟我说，“他如果哪天回来我是不是该笑着说，好久不见还是别来无恙啊？”

我沉默。

“到底哪个好？”她非要我回答，她始终相信他会来，会按照约定如期而至。

其实都好，只要他能来找你，一切都会好。

她在监护病房待了48个小时危险期还没过，那个日记本里的男主角出现了，不知道是谁通知的他，我也是第一次见着他。

高高瘦瘦的，而不是高高壮壮的，有着雅雅说的大双眼皮和大白牙，还蓄了小胡子。

雅雅在出监护病房时他在一旁守着护士推她出来，我躲在一旁角落里哭，要是宁雅雅能想起来自己说的话，我会告诉她，“如期而至的你别来无恙。”这句话更好些。

雅雅以前还没遇见他时，嚷嚷着说所有的爱情都会随着时间演变成亲情，相敬如宾也是一种爱情的相处模式。

大家都笑她还没遇见真爱，其实她比谁都早遇见只是记得越深就越早遗忘了，就像失忆原来记得越深就越难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