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g.haomeiwen.com/i9859796/043866a1c75c3911.jpg)
陪妈妈静候那个神秘的时刻
接到弟弟‘’母病‘’的电话,我知道,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所担忧的事已经来了。当奔回老家唤开老院走到母亲床边拉着妈妈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妈妈,告诉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时,妈妈只是左腿和左手稍稍动了一下,没有言语,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就那么平静而安详的躺着,平静而安详地睡着。
深夜时分,妈妈的床边,弟妹们静静的看着妈妈。
妈妈1939年生人,十多年前患些老年疾病,可是直到这次躺下之前,一直食寝正常,能自由走动,没有痛苦。让人惊异而安慰的是连感冒也不曾得过。这次患病,早上还好好的自己用餐,中午突然躺倒不起,一看神色有异,弟弟即请医生,诊断为脑部出了问题,致使昏迷不醒,不能言语,半身不遂,无法进食。高龄多病老人,抢救无可乐观。
妈妈的身体状况,我们兄妹们最清楚,而且之前就形成共识。看多了一些让医院粗暴地给昏迷而孱弱的老人的身体插上管子,插进针头,以勉强维持时日的所谓治疗,如果妈妈不是特别痛苦的话,我们则宁愿让操劳了一辈子身心俱疲身心俱衰的妈妈,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庭院里自己的床上,有尊严的安静地和亲人们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现在就是陪伴妈妈最后的时光,就是和妈妈一起静候那个属于妈妈的那一个神秘时刻的到来。
自躺倒之时到而今的几天里,妈妈就一直不吃,不喝,不言;不急,不躁,不烦。不理我们的问候与亲友的关切,也不管自身冷暖。就那么气息微弱的静静地睡着,静静地睡着。时而睁开无意识的眼睛看看,须臾便又睡了。尘世的一切似乎已与她无关了,连她自己身体似乎也与她无关了。分明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那一个时刻,一个神秘的时刻,一个神秘的召唤。
自懂事后,就不曾记得踏踏实实陪伴妈妈了。先是上学,再是工作。接着娶妻生子,安家立业,家事教事,负重而行,秋冬春夏,风雨兼程。好多时候和妈妈刚刚一见,又要匆匆而别。而今终于可以和妈妈昼夜相处了,虽说此情此景叫人心里发堵时而流泪,终究是老天所厚,自当十分珍惜。
清早,即用温水为妈妈轻轻地洗脸,擦身,接着为妈妈换上干爽的褥被。然后间隔几个小时用棉球沾上清水或生理盐水为妈妈润唇润口,之同时还要为妈妈翻动一下身子,改变一下睡姿,其间则不时用蝇拍将偶尔溜进屋内的个别蚊蝇捕杀。夜晚,便静静的躺在妈妈一边,看着他平静而安详地面容,听着她十分微弱然而尚可辨出节奏的呼吸,每每也睡着了。突然醒来,赶紧看去,有时你从面部一时判断不准状况,我便留意起妈妈盖的被子的被头,如果被头还在微微的起伏,便安心些了。而白天,最好的办法是看妈妈脖子上的动脉的动静,那里能准确地告诉你妈妈的状况。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孩子们都回来了。医院工作的外孙女又为妈妈带来了些清洁消炎用具,我的孩子还为妈妈放着肃穆而宁静的超度之音乐,大家都围着妈妈静静地来来往往,出出进进。农历八月十七的午间十二点半,在一众亲人的泪眼盈盈中,母亲平静地去了。
以后的几天里,远远近近的亲人们又都来了,乡亲们也来了,请的民间乐队和服务队也来了,造墓的专业人员也来了。
长烛亮了,香烟袅袅。
此时的妈妈已躺在了堂屋的中庭,一曲又一曲地听着亲人们为她点的音乐,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着亲人们、乡人们的哀悼与祭奠。上路的前一天之夜,几个孙子还为妈妈通宵守灵。
戊戌岁八月十九日午间申时,亲人们、乡人们护送着妈妈的柏棺和新造的四合院楼子,在村中间妈妈熟悉的地方,由艺人为妈妈唱了两处侄子们为妈妈送行的戏后,喧天的锣鼓把妈妈送向父亲早几年而去的妈妈一生中所无数次耕耘收获的地方——村北顺地路。接着按习俗,一连几个夜晚,我和诸多亲人和孩子们又为妈妈的新坟踩了院子,封了院墙。
愿母亲在天之灵安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