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唱《20岁的眼泪》，我常常想，那里到底有多少是因为爱情。
22岁大学毕业，我决定为一个女人离开家乡。临走那天的夜里，从不沾酒的老爸破天荒跟我开了一瓶啤酒，他说这是祝我真正的成年——一个男人要离开家乡，就好像小狐狸被妈妈赶出旧窝，小狮子离开长大的狮群。那天的最后，老爸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什么都好，只是不要太早结婚。”
十年前的我还不懂这句话的分量，十年后的现在，我已尝到爱情和婚姻里各种滋味的果子。偶尔环视四周时，我惊奇的发现原来有这么多的同龄人，有这么多被爱情反复伤害、或因爱情反复伤害别人的人和我站在一起。最近2个月，我的耳朵被很多朋友的爱情故事包围，有突然的欣喜、有长久的无奈、有饱含的期望也有满满的绝望。我面对面和他们中的很多人长谈、也在无聊时揣度那些微妙延展的感情。或许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商品消费时代，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欲望和愁苦里，我们最大胆的事儿，就是依然相信爱情。
我从所有听到的故事里整理出三个，隐去真实的姓名和地址，剪成合适的长短，揉成半真半假的新故事。这里没准也有你和你身边朋友的影子，真实的生活在你我身边重复千百次，依然远比电视精彩。
NO.1
消失的直子
和频频施暴的女友相爱后，直子就此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认识直子的时候微博才刚兴起，她是上海一家奢侈品杂志的编辑，我是个不知名的枪手。编辑和作者，单纯的约稿关系。最多的交流大概不过是她逼我“明天9点前6000字，必须交。” 我求她“上个月的稿费1000块，该给了……”
那时的直子远在上海，和我算是一个地方的出生的人。我们都有不知为何就吸引怪人的体质，一来二去，就混成了共同聊天解闷，共度失眠话唠夜的朋友。
那是我25、6岁感情生活稳定的时候，她呢，已经开始了频频更换男友的日子。直子说她小时候得过抑郁症，后来又莫名奇妙的痊愈。生病那阵子她能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都有点不干净。这种体验让她自认为有了些特异功能——总能发现人群里不大一样的家伙。而这些怪咖，女的大都和她成了哥们，男的不少变成她感情经历里的坟头。
直子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便去世了，父亲也常年不在身边。或许是这样的经历让她有些分裂，若你盯着她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肤和眼睛，似乎能看到那里面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在灵魂深处总有些紧张、总是缩成一团的小孩儿。
夜深人静的时候，直子爱跟我讲她老爸的荒唐事。比如又和哪个岁数小他30岁的女友去纽约浪啦，前女友和现女友在单位大打出手疯狂撕逼啦，一不小心让某个18岁的小姑娘怀孕啦，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能有这些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经历，直子的老爸当然不是一般人。我不爱打听别人家里事，只是隐约知道她老爸是国内数得上号的某大牌导演的御用摄影——这种身份引得女人频繁近身当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靠谱的老爸还是有些靠谱的时候，他拿了一笔钱给直子，直子用这笔钱去了泰国，开了个小小的青年旅馆。旅馆生意不错，主要接待中国人，也不乏老外逗留。在这个空气湿漉漉黏糊糊的国家，直子陆续结识了自己的美国、韩国、澳大利亚男友，三个男孩的共同点是都比直子小。最小的美国男友只是来暑假旅游，直子说她不过是有些喜欢他的蓝眼睛，不过白种人确实体味重，分了也好；第二小的韩国人她最中意，长相很欧巴，也会照顾人。青年旅馆的各位一起单车翻山的时候，直子的车坏了，只有韩国小伙儿留下来帮她修车，她没顶住在异国他乡的略有些便宜的感动，便动了真情。之后交往的半年并不算开心，韩国人和她一样单亲，只是早早过世的是父亲、相依为命的是母亲和妹妹。两位女性对直子送去的礼物，打去的电话颇有微词，或者说百般挑剔。但男人呢，你知道韩国男人的，既不能反抗母权，也舍不得得罪妹妹。于是这段感情迅猛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当口、又咔嚓一声戛然而止了。直子说自己输给了韩国人的民族性，我开玩笑说她输给了新中国代代相传的女权主义；第三位男友是澳洲华人，30出头，事业小成，分明的表态愿意接纳直子回家当少奶奶，而且对她百依百顺。澳洲人除了长相略有抱歉，大概没有任何明显的缺点，但直子似乎没有那么喜欢他。她私下跟我聊天的时候，称澳洲人为“那个备胎”。讽刺的是，一年后她为这个备胎打了胎，又因为打胎分了手。
直子的恋爱总不顺利，以我看来这不光是男人的问题，深层的问题可能是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看过她高中时“女朋友”的照片，一个相当英气的T。她说女生的感情更让人舒适、舒适到沉沦。当然，可怕的是T确实比大部分直男更花心。用女人的身体接近女人总是更容易的，用女人的心去抚慰另一个女人也是更直接的。若我有听到女人心声的本事，想必也只有花花公子一条路可去。
但直子到底还是载在了女人身上。去年过年的时候，人在海南的她跟我说自己“终于找到了真爱”，是个混血的妹子。新女友混为她甩掉了英国的高富帅男友，两人是真真的一见钟情。我当然为她高兴，对所有漂泊又孤独的人来说，能有个靠岸的时候总是好事儿。但我没想到这并不是什么安稳的彼岸，而是大大的贼船。
春节过后直子向我借了两次钱，一次是钱包丢了要买回泰国的机票。她打算回泰国把店盘掉，回国和现在的女友好好过日子；另一次是从泰国回北京，她说盘店时被人摆了一道，没拿到钱，跟我借钱买机票回国。几千块不算什么大事，但之后她的杳无音信，还是让我有些吃惊。
几个月后，失联的她忽然又在微博上找到了我，反复跟我抱歉说钱一定会还，请我不要着急。短短的日子里，我们难得的恢复了深夜聊天，之后一种奇怪的姑且称之为“爱情”的画面展开在我面前。最开始，她告诉我说现在的生活很有盼头，她在北京找了工作，每月把还行的薪水的大部分交给女友保管，为了两人共同的未来攒钱。我赞同这份盼头，跟她说钱之类并不着急，来日方长。几天之后她略带幽怨的说，两人之间当然还是有些恋爱中的小问题。混血女友依然有T的通病，喜欢各种撩妹、且嫉妒心极强。她拒绝且控制直子和外人的接触，自己却经常和不同的妹子聊骚扮酷。我感到有些不妙，却依然苦笑着说这也没什么办法，谁让你的男女朋友都可能是潜在的情敌呢。终于一天，她哆哆嗦嗦的和我讲，两人最近常常吵架，内容已经远远超过了常见的情侣拌嘴。混血妹子有暴力倾向，几句不和便要动手打人。拳打脚踢、甚至开水泼身，开始时暴力只出现在出租屋里，后来甚至发展到光天化日的大街上。
我有些愤怒，我说你这样生活有什么意思呢？尊严呢？人离了谁还能活不下去？
然而她没有正面回复我，不久后又失踪了。
我每隔一个月给她留言，期望能得到一些消息。有时候我想，要不要去北京找找她，但偌大的北京又从何找起呢。很多朋友说，我可能只是被一个希望继续借钱的人套路了。我想到她短短10年间不下十次的复杂的感情，打心眼里希望她只是套路我的几千块。
NO.2
离不了婚的老苏
老苏和现在的妻子从恋爱到结婚折腾了8年，从闹离婚到现在谈判了1年，中间只消停了6个月。
7月底的时候，老苏忽然来找我，似是某我所在的江边小城开了什么峰会，他作为投资方吃吃喝喝。
10年不见的老同学了，想起从初中到高中六年同窗的那些事儿，再瞅瞅镜子里三十啷当一事无成的自己，多少有些唏嘘。不过人嘛，还是决定见上一面，吃吃饭，吹吹牛。
他来的第一天，我好死不死恰巧出差。好在他来的够久，于是微信上道个歉，改约周末。然而十年没见，意想不到的对话还是开始了。
老苏：“我说，介绍个妹子啊。”
我：“我去，都快夜里12点了，哪儿给你找，你不早说。”
老苏：“我喜欢你们这地方，到处都有人送妹子。”
我：“……”
老苏：“就是写的一米165，来了不够150，不诚信。”
我：“大哥，小卡片上的不能信好么。”
我一时间没猜出老苏说的究竟是玩笑话，还是酒后真言。好在半夜三更我也确实没地方找给他找妹子。
我继续说：“日你个投资方，遍地的乙方没有招待你的么。”
他：“有，不敢上……”
我：”怂吧！“
他：“上了别人的妹子就要上别人的船，没准还要得罪一片人。人脉人脉，人脉不能乱来。”
果然做金融做广告都一个德行，生人的四大铁不能轻易沾，就算酒后也要把乱性二字扼杀在摇篮里。
出差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末。我约老苏在本地人才会去的特色饭馆吃饭，眼瞅着一大盘菜里都是双椒没什么肉，他的情绪显得有些不高。
“盘子大，肉少。曹操要是打到你们四川肯定得半夜高喊，尖椒鸡！尖椒鸡！”
“懂个屁，辣椒花椒比肉贵，入乡随俗吧。”
老苏上学的时爱附庸风雅，没事嘴里蹦几个书上的烂梗，除了我也没什么人接。记得大二的中秋，他半夜给我打电话，说被学妹拒绝了。
我问缘由，他讲：“学妹打电话问我在干啥。我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学妹说，哦，三个人啊，那我不打搅了。”
“你失败就失败在做人太臭屁。”我哈哈大笑道，这故事不管什么时候听都这么可乐。
“不是，还是太善良。以前对学妹，现在对老婆都是太心软。”
老苏和现在的妻子，准前妻，从恋爱到结婚折腾了8年，从闹离婚到现在谈判了一年，中间只消停了6个月。
大学毕业后的这10年，基本是他和准前妻演琼瑶剧的十年。
12年的时候他为了分手，扔下身上所有的钱，又借了10W给了女方，一个人从上海跑去了北京，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一年后放松警惕的他，在准前妻”我把你的东西寄给你“的借口下吐露了自己的住址，于是被女方上门抓了个正着。
“你这不是善良，是太傻B。鲁迅先生说，傻人有傻福，但不包括傻B。”我边从花椒里继续扒拉鸡肉边讲，”在北京为啥不好好找个北京的。“
“找啊，咋没找。不是我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我。”他叹口气，“你知道，这个做金融和做金融的差距太大，几万块也是金融，几百上千万也是金融，太有欺骗性。金融的标签一但打在脑袋上，人就好像泡沫，碰到的人也全TM是泡沫。”
老苏在北京约会过教师、四线演员、湖南辣妹、海龟富二代。四段感情都不超过二个月，个个精彩。
“富二代她爹在老家欠了债，本地帮派到北京来找她们母女，就特么消失了。”
“恩，这个不合适。”
“演员，给你看照片。有共同话题，我们都爱舞台剧。但是演员不过日子。每年在横店拍戏2个月，挣十几二十万就开始各处旅游瞎逛。”
“这不挺潇洒么。”
“不行，我想了想，我要是娶这种媳妇，演艺圈乱先不提，她2个月在横店，多半年在外面浪，这一整年基不着家，娶了媳妇见不着啊。”
“对，你这是云养媳，也不合适。”
“第二，挣的钱都自己花，为了不让她贴大款我还得给，两边父母我也得负责，卧槽我图什么。”
“你图个高兴呗，反正你贱。”
“滚滚滚。”
至于湖南辣妹，为什么分他到没讲。只是说分手后辣劲儿十足，跑到老苏当时的住处把他的什么衣服电脑杂七杂八一股脑收到箱子里都搬走，又用口红在镜子上写满红得吓人的诅咒和誓言，逼着男人回去找她。
老苏是个是洒脱又怂的人，直接换了住处，好歹了结了这档子事儿。但这也使他和老师分手的时候感到了万分后悔。
“老师特别好。”
“尼玛，分手以后你说好。”
"特别好，有礼貌、有人格、有魅力。我们分手的那天，老师也来我楼下找我，我想起湖南妹子了，赶紧在电话说我不在。不过她看见我窗户亮着。"
“那你就说你妈来了。”
“别扯，后来老师说，用特别成年人的口吻说。我知道你在，你窗口灯亮着呢。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不会有多余的事儿。”
“然后呢。”
“然后我特么特别感动，”这时候老苏喝的已经有点略多，眉飞色舞起来。“她把我们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事都记在一个本子上，把这个本子交给我，说我最后挽回你一下，但我也不勉强。”
“你呢。”
“我能怎么样，我当时就蒙了。老师说完话，站了2分钟转身就走。我还没缓过来就走了。”
“这你就是活该。”
“是的，我活该我活该。不过我真的喜欢这种成年人的态度，不卑不亢，有自信但又充满深情。”
“你也有感情啊，不然你结毛婚。”
老苏总不满意恋爱的对象，归根结底还是他的文艺细胞作崇。高三的时候他拉我去考北影，我送了他两盘马三立的光盘。
“北影考试我就不去了，马三立你模仿到位，我觉得考北影问题不大。”
北影当然是没考成的，不过文艺梦，或说当明星的梦一直在他心里没熄火。大学时他做了四年学校的风云人物，学生会、话剧团都是一把手。对他来说，理想的另一半应该是个有共同语言、业余时间能聊聊电影看看演出的人，但总也不能如愿。
“你不要再找专业的了，找个和你一样有特别麻烦特别占时间的工作，但又是资深文艺的女青年就行了。”
我这么建议着，转念一想，这样的女人大概都去找正经搞艺术或者被艺术搞的男人了，找他这种半吊子干什么呢……
……
吃完饭，我们坐在美女最多的路口，就这半夜的凉风醒酒。老苏神神秘秘的跟我说，闹离婚的这一年，借着工作的便利他大长了关于女人的见识，又对爱情这个事儿充满了千百万的问号。在乙方的各种酒色招待里，一个楼凤让他对爱情和婚姻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
老苏说楼凤艺名叫COCO，有真正的36F，在床上风情万种。下水之前COCO有更瘦的腰肢更婀娜的体态，也有不靠谱的老公和可爱孩子，那时候她和老公在床上还是一个姿势一成不变。
COCO因为欠钱离婚，又因为欠钱下水。她说自己的性欲是被客人开发出来的，而且是典型的感觉派。胸推也好毒龙也好她都不擅长，但她愿意和喜欢的客人舌吻，也不介意被搞上高潮。这种少见的假假真真的闷骚劲儿颇受老苏这类同样闷骚的男人喜欢。
有孩子的离婚，是离不干净的。前夫总是从郊县跑来骚扰探望，久而久之也晓得了COCO在城里做的到底是什么赚钱的伙计。男人很有趣，他脑补了自己的前妻被嫖客搞上高潮，用各种姿势搞上高潮，居然妒心大起，也照着日本AV有样学样，练习了各种舌技和体位讨好被自己抛弃的女人。COCO当然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接受自己的女人做这行，但她也推不开亲生女儿的父亲。于是两人就结成了似炮友非炮友的微妙关系。不断的见面，上床，带着复杂的情绪高潮，再带着更复杂的情绪分开。
COCO觉得这男人是恨自己的，或者自己是恨这个男人的。男人恨她选择了用更多的男人赚钱，她恨这个男人为何不能帮她还债，又陷自己于这般田地。然而两人见面还是吃饭寒暄，还是吵架对骂，然后咬着牙搞来搞去。
讲完这个故事，老苏长长的吸了一口烟，又冲着遥远的月亮喷了出去。“这就是标准的孽缘，咬着牙搞来搞去，和我的婚姻几乎一模一样。我本来觉得这两人迟早还得复婚在，不过COCO却决绝的跟我说，等她还完了钱上了岸，一定要找个不知道她过去的男人，然后离这个倒霉前夫越远越好，越TM远越好。”
“真TM现实主义。”听完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我总结道。
“恩，找个好作家写一写，简直能拿诺贝尔奖文学奖。”
散伙之前，老苏说下礼拜要请年假去再上音乐课，内个音乐老师长得特别好看，他要试试能不能勾搭一下。
我问他：“一起上课的不都是漂亮小姑娘么，干嘛非勾搭老师。”
他说：“小女孩多没意思，一问三不知。”
我在心里说，你我何尝又不是一问三不知。不然又为何非要结婚又离婚，明明离婚又要继续壮着胆子寻找新的爱情。
NO.3
S小姐的婚外情事们
9点这个时间很神奇，我第一次遇见S小姐也是9点，晚上9点。她是我在微信刚开始流行的时候，摇一摇碰到的京城外乡人。最早我们聊天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全然记不起来。只记得她用我喜欢的、略带中性的、磁性的中音唱了一首我不大熟悉的老歌。恰巧那时候我感情危机，便顺势觉得自己迷恋了她。
唱歌的时候她正在广州看个老友，我有些悸动，冲动着想买张周末的机票飞去看看。我傻了吧唧的问她，要是我飞过来你会如何。她则老司机一般的回答，那就让我有永生难忘的晚上。
最终我还是没去，这个决定让我失去了一段可能的艳遇，却获得了一个新的朋友。
S小姐说她大学毕业来到北京，交过很多男友、对每个男人都是真情付出。从22岁到28岁，她在踌躇选择中度过了自己最好的6年，现在的先生也终于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赢得了和她的婚姻。
“那时候他只有不到10W的存款，但用所有的钱给买了钻戒跟我求婚，我觉得他是真的对我好。”
我在屏幕的这头听着，思量着这种“对她好”有多破釜沉舟。很多拿不定主意，又自觉更理性的女孩，最后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男生。这样的人生智慧有时能帮她们战胜长久围绕自己的不安全感，有时也把婚后的日子变成了永远的不能满足。
说到底，她不够爱他。
不被满足的婚姻带来了花样百出的艳遇。我和S小姐一年会见面一两次，像所有的老朋友一样聊彼此的生活近况，这时候她就会跟我说起又碰到了哪些自不量力的、可笑的男人。
比如在798碰到的中年艺术家，一上车就向她索吻。比如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富家公子哥，加了微信就说你给我做小吧我养你。当然还有被激情冲坏脑袋的有妇之夫，说些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套话，不过到底也没有哪个愿意付出更多。
当然，这里也有S小姐看得上的人，也难免有些荷尔蒙，有些一夜情，有些明明开了房，忽然大姨妈来了的囧事，有些和健壮的小GG互相抚摸一整夜，但又不能交合的奇妙的夜晚。
S小姐去西藏的时候，给我寄明信片。上面抄了郑钧《私奔》的歌词。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
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
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
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歌是我推荐给她的，字是她写给我的，歌词里是我们心里共同的，对美好感情的向往。歌词背后是S小姐那段伤心刻骨的婚外情。
那时候她正和他的婚外情先生——两个有家是有室的满三张的人——背着自己的合法伴侣，从西藏跑到云南、从云南飞到澳洲、又从澳洲去了加拿大，过着神仙眷侣的缥缈日子。
S小姐这样跟我形容她的外遇先生，“我们的身体就像为彼此设计的。”我默默体会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思考在青藏高原上最美妙的身体配合是怎样的，想象她们缠绵在一起时有多么甜蜜，身边世界又有多么渺小。
S小姐和外遇先生的关系持续了3年，不算短。不知是他们够小心，还是合法伴侣们够粗心，三年间大家居然也能相安无事。外遇先生总说和妻子早就没有感情了，要离婚和S小姐永远在一起。接受这句话的S小姐从激动落泪，到满怀希望，再到一次次察觉句子背后的虚伪，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在承受了几乎一辈子分量的失望后，她单方面决定了分手。
砸了两人定情的手环的那天，S小姐找我聊了很多有的没的。
她说我找的歌，歌词总是很好。我又推荐她听《依靠》，不是任贤齐那首芭拉口水歌，是高旗的老歌。
“我们都在浮生之中，掩饰着脆弱。
一丝怀疑，一丝惊恐，会彻底地放纵。
我们都在期待之中，焦虑地等候。
一点关心，一点相通，会让我感动。
让我们紧紧依靠在一起，
倾听灵魂的声音，祈求内心风平浪静。”
紧紧相依，多么美好的事情。
大约28岁之前，我对婚外情这件事有种不假思索的抵触和反感。但日子又慢慢告诉我，原来世间有这么多不得不结婚的可怜人。他们或被别人逼迫，或被自己逼迫。可怕的是爱上谁这件事，永远由不得自己。你以为自己的选择很好很好了，你以为自己早就放弃对所谓爱情的追求了，可世界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你。说无可奈何或许有些不付责任，但除了无可奈何我又找不到什么其他形容词。
刚刚过去的那个9点，S小姐来找我问事儿。她说她忽然有了生殖冲动，想要个baby了。我说好啊，你终于想通了，这是天大好事儿。她继续不出所料的说，其实不是想和自己先生生baby，而是遇到了一个想为他生baby的人。
S小姐说：“我这个岁数了，爱情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特别明确的概念，但我就是想和他要个baby。”
我说：“不管什么岁数，你想和他有个baby，大概也没什么比这更情深了。”
S小姐问我怎么办，这让我有点头疼。我想来想去，还是拿出了和爱情没关的那一面。我以朋友的身份告诉她，谈恋爱是谈恋爱，成家是成家。谈恋爱这步已经成了，想组成家庭，现在的你需要的不是任何承诺，而是行动。不要信男人的承诺，也不要先行动。他足够爱你，就会先做出应该的事。
说完这几句话，我忽然在心里觉自己是不是才真的要告别“爱情”这个概念。
生活在不知不觉间把我变得如此胆小如鼠。而大概只有最有勇气的人，才能永远相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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