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裸岸（108）

文/黄梅枝

张承宇看见王娟泪流满面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很纳闷，他不知道李梅英给王娟说了什么。王娟抱起小幼聪就走，张承宇拦都拦不住。

王永升一看王娟要走，狠狠地瞪了李梅英几眼，抢先堵在门口，“娟子，你别听你妈瞎叨叨，你妈就是个半神经，如果你不想在这儿住，等明天再回去，今天晚上承宇有重要的应酬，你们娘俩回家住我不放心。王永升说着话把小幼聪抱在怀里，王娟无奈地坐在沙发上。”

张承宇说：“娟子，咱爸照看着小幼聪呢，不如咱俩到外面走走？”张承宇伸手拉起王娟走出家门。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张承宇说：“娟子，咱妈给你说什么了？”

“唉！我提起这事就心烦，我也不知道妈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说白阿姨，唉！我真不想提这事，你猜妈怎么说？她说白珠才是我亲妈。”

“啊！怎么可能？妈咋给你说这话，如果你是白阿姨的女儿，咱妈也不可能对你这么好？我看妈最疼你，在家里连王闯都没有你的待遇高。噢！我明白啦，一定是咱妈怀疑咱爸跟白阿姨有暖昧关系，才故意这样说的。”

王娟说：“我想了想也不对，咱爸虽然脾气暴躁，但他人很正直，我不相信他和白阿姨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这里面肯定还另有隐情。”

“也是啊！我见过白阿姨，她不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娟子，你别怪我说话直，我想如果有秘密的话，咱爸肯定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咱妈可能也不知道，要不然她不会不告诉你。”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妈只给我说了个大概，她说今天先跟我透透气，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唉！这件事真让人苦恼。

妈妈说白珠阿姨和爸爸在一个单位上班，有一天她和爸爸抱着我找到我妈，恳求我妈收留我，因为那时她还没结婚，没办法抚养我，那时候不像现在，单身妈妈比比皆是，白阿姨刚进县委上班，加上父母强烈反对，她不得不想办法安顿我，妈妈说那时候她的儿子几天前夭折，奶涨得生疼，她收留并恩养我，所以妈妈对我特别亲。

女人天生是多疑的，妈妈怀疑我是爸爸跟白阿姨生的孩子，偷偷拿爸爸和我的头发做过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妈妈这方面的疑虑打消啦！但她还是信不过爸爸，不许爸爸跟白阿姨私下交流单独见面，她还对白阿姨说，要想见到我必须答应她这个条件。都是女人，白阿姨理解我妈妈，过没多久白阿姨就被调到周边县城，每次看望我都要提前和我妈联系好。

“妈妈还对我说，她曾经多次向爸爸询问我的身世，爸爸要么闭口不言任凭妈妈唠叨，要么大发脾气扬长而去。其实我爸除了性格急躁，对妈妈还是挺好的，有时候我都感觉我妈做的过分，即使爸爸被气的五雷轰顶，他却能缓缓劲把火气压下去，但凭这点我就能断定，爸爸正直善良为人真诚，当然这里面肯定还有原因。爸爸喜怒无常的性格，在无形之中说明了这个问题。妈妈也想知道，我亲爸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不要我，不要白阿姨。唉！真不知道这……”

这时候张承宇开始接电话，“俊峰你去哪儿啦？到这个时候才给我地电话，嗯！好！我在王娟家里，有点小事情，你警察啊！你问这么详细干嘛！真是的。你别忘记把任倩倩带上，隋县长指名道姓让她跟咱们一起去，你又来了，你的嘴咋恁碎，他让带咱就把她带过去，你管他怎么安排，哼！你我都得听他的，行啦行啦，你别再别啰嗦了，抓紧时间过来吧，我在高速路口等你们。挂挂挂！”

王娟说：“承宇咱们赶紧回去，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爸爸和妈妈怎么办？他们俩还都憋着气呢！”

“你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就那样，特别是咱爸雷声大雨点小，他看着不近人情，其实他心底很良善，他不会用花言巧语博妈妈的欢心，但他会用实际行动展现他的绅士风度，要不然他们能风风雨雨相扶相依走过这么多年。”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还是你更了解他们。娟子，说实话刚才我真担心二老撕打起来。多亏爸爸及时转变态度，如果他们真干架，我今天就别想去市里。

推开客厅门，张承宇悬着心终于放下，李梅英抱着小幼聪在客厅走，王永升两只手拿着玩具，围着李梅英前后左右来回转悠，他跟小幼聪玩藏猫猫的游戏，李梅英一边配合着他爷俩做游戏，一边絮絮叨叨，去去去，你这个三变脸的老东西，你滚一边去吧！你去医院陪白珠聊天去吧！李梅英你再唠叨，我真去啦！我真……

王永升转过脸看见女儿和门婿，立刻板起脸，用手悄悄捅捅李梅英的胳膊肘，李梅英你好好照看小幼聪，我要回书房。”王永升又白瞪一眼李梅英，丢掉玩具拍拍手，大踏步向书房走去，书房门哗啦一声打开，哗啦一声关上，吧嗒一声反锁。

客厅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小幼聪正玩的高兴，一下子被晾在那儿很不适应，他在李梅英怀里开始挣扎，他挥舞着胳膊腿，吚吚哑哑地抗议，王娟把他抱在怀里，他才变得安分一些。

李梅英说：“承宇你不是有应酬吗？你只管放心的去吧，不要惦记娟子和孩子，我和你爸都能替她照看着，你去吧，去吧！别耽误事。”

王娟也说：“承宇你放心去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噢！对啦，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一定不能喝酒，你在酒桌上跟领导说清楚，别鼓着肚子硬撑着，面子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说的话你听明白没？”

“娟子，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妈，我们几口子给您二老添麻烦啦！今后还得请你们多操心。”

“瞧你这话说的，我和你爸巴不能她娘俩住在这儿，你看看，如果没有小幼聪在俺这儿，我和你爸更寂寞不是？小幼聪就是俺们的开心果，有他在我和你爸少吵闹多少场。”

张承宇抬手腕看看表说，“妈，我得去市里啦！您和爸多费心，我明天再过来接她们回家住几天。”

“走吧！走吧！路上小心点，记着别喝酒别逞能，散了场给娟子打个电话，不要让我们不放心。”

张承宇赶到高速路口，禇俊峰他们还没到，他把车子停靠在一旁，眯起眼睛养神，他的脑海里出现一幕幕镜头，首先是爷爷扛着铁掀走在田埂上，他的身躯被夕阳映衬得无比高大，对襟的白色夹衣被黄昏的清风吹开，衣襟随风飘荡，好像天使的翅膀，就是这双翅膀把爷爷带到了天堂。

接着是奶奶卷缩在爷爷的坟头前，缕缕白发隐没在杂草丛中，远远望去就像一顿盛开的白色大花。妈妈俆二妮端着喂鸡鸭的竹筐，满院子抛洒，她把小麦、玉米、零碎馍喳撒到哪儿，鸡鸭们争抢到哪儿。爸爸除了去镇政府开会穿的体面干净，其余时间都是旧裤烂褂，他不是扛着药桶给庄稼给梨树苗喷药，就是拿着铁掀锄头，吭哧吭哧低着头弓着腰在田间劳动。小巴豆姑姑虚弱的身子苍白的脸，小静泪眼婆娑的大眼睛。刘二爷躺在床上喘粗气，刘二爷给他说的三件事，他担心一件一件都会陆续上演。

孙大柱瞪着白眼珠子偷偷窥视，李忠威豪华气派的办公室，王珊珊忧郁的眼神，邵总怒气冲冲摔门而去的背影……

嘀嘀嘀，禇俊峰给张承宇鸣笛打招呼，张承宇降下车玻璃，禇俊峰的副驾玻璃也俆徐打开，张承宇不得不承认任倩倩很漂亮，只见她略施粉黛，两弯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嘴角似笑非笑，很难让人琢磨出她的心意。不知为什么，此刻张承宇想到了《红楼梦》中的王熙凤。

任倩倩礼节性地跟张承宇打招呼，然后把车玻璃升上去。张承宇正要拧钥匙发动汽车，禇俊峰的车门打开，财务科的陆小曼笑嘻嘻地从车上走下来，她朝张承宇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摇着手跟他打招呼，“嗨！亲爱的张总，我来咯！禇书记让我坐您车，他说怕您路上太寂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张承宇心里暗暗咒骂禇俊峰，“坏小子，这一准又是跟他老爸学的套路，把公关都搞到我的头上了，回来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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