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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涛】
2017年6月14日 多云
今天跟妻子大吵了一架,争吵持续了很久。
终于,我怒不可遏,对她吼了一句:“滚!滚出我的房子,别让我看到你!永远别让我看到你!”我一边对她嘶吼,一边把她的衣物扔向了她。
她哭了,哭的很伤心 , 她流着泪拿起行李,出了门。
我们之前也因为一些琐事发生过争吵,但从未像今天这么激烈。
之前争吵,我也会冲她吼,并让她永远不要回来,但这只是气话,我不会让她带行李。她也很懂事,天黑之前,等我消了气也就回来了。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从来不会因为争吵而哭泣。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她哭了,她还带了行李,并一去不返。
至少现在还没回来,现在已经凌晨了,这让我有些恼怒。
她竟敢彻夜不归,还一个电话都没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2017年6月15日 阴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了,依然没有妻子的消息。陈记面馆已经歇业两天了,她不回来面馆就没法营业。
陈记面馆表面上我是老板,但事实却是妻子一个人在维持,包括大厨也由妻子担任,而我只是帮忙打下手。
陈记面馆的名字也是根据妻子的名字起的,她叫陈荠。
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恼怒、担心、以及害怕;
我恨他到现在也不打来一次电话。
我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更多的是害怕;
我害怕失去她,我怕她真的会离我而去,真像我对她吼的那样,让我永远看不到她!
2017年6月16日 阴
陈荠出门已经快3天了,我现在怀疑她真的遵从了我的话,打算去一个我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永远地离开我。
但我离不开她,她是我的全部,没了她,我便一无所有,包括我自己的生命。
我开始慌乱了,我的心脏像口哨里的弹球一样左突右冲,七上八下。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去拨她的电话,但结果是,关机。
我更加慌乱了,开始给她的朋友以及父母打一一拨打电话,但得到的是相同的一个结果;
最近都没见过她,也没有过联系。
我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悔恨,我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说伤害她的话,她走的时候为什么要顾及自己那虚伪的自尊,而不去挽留她。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决定明天早上去派出所报案。
2017年6月17日 阴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天空就像是快压到了我的头顶,压得我喘不过气。
早上八点没吃早饭就去派出所报了案,警察为我做了笔录之后就让我回来等消息。说实在的,我并不对他们有什么期望。
但我依然不相信陈荠会离开我。
她不会离开我的。
她一定会回来的。
现在已近快深夜12点了,我仍然没有丝毫睡意,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次又一次地拨着陈荠的手机,但电话那头始终是同样的一句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而毫无感情。
2017年6月18日 雨
隐忍两天的乌云终于爆发了,雨水滂沱而至。
昨夜彻夜未眠,一直在回想与陈荠一块的陈年旧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拍着脑袋努力的想啊,想啊.....良久,头昏脑涨,但想起来的仍是印象较深的寥寥几件事而已。
又快要凌晨了,一整天没合眼了,也没有一点食欲,仅仅喝了一
2017年6月19日 雨
雨变小了,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昨天的日记没写完,睡意就一下涌了上来,竟然睡着了。
但仅仅是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噩梦惊醒了,我梦到了陈荠,她站在我的面前,赤裸着身体,浑身血淋淋的,她不停地对我说:“泽涛,我好冷啊......泽涛,我好疼啊…….”
现在是晚上10点,依然没有陈荠的消息,虽然那个噩梦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我依然相信她会回来。
今天吃了两块压缩饼干。
2017年6月20日 阴
太阳刚探出半颗脑袋,就被乌云拽了回去,掖在了身后。
昨夜又失眠了。
夜里,我听到了陈荠在楼下喊我的名字,“泽涛~ 泽涛~ ”声音微弱而悠长,我欣喜地跑到楼下,空旷的街道,路灯昏暗,却没有一个人,寂静无声。
今天还是吃了两块压缩饼干。
2017年6月21日 晴
万里无云。
今天心情棒极了,因为陈荠回来了,几天没见,她的秀发似乎长长了许多,更漂亮了。
我就知道,她是不会离开我的。
陈荠说她去了山里旅行,结果磕伤了腿,就在一位婆婆家借宿了几天才回来。手机打不通是因为山里没信号。
不管怎样,我的陈荠还是回来了,人安安全全的回来,这就足够了。
太阳万岁!爱情万岁!
2017年6月22日 晴
艳阳高照。
心情格外的好,因为我发现经历了这次风波,陈荠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许多,说话柔声细语,还经常含情脉脉地冲我微笑,更重要的是变得非常善解人意。
陈荠告诉我说,她这次进山有意外的收获,她学会了一种“油泼甜面”的做法。
中午,陈荠为我做了一碗油泼甜面,香气扑鼻,蛊惑着我的胃。面汤鲜红,表面覆着一层细碎的肉块,夹起两根面条,白色的面条上包裹着一层红色透明的糖汁,仅看外观就能勾起人的食欲,我忍不住吃了一口,面条滑润,刚入口就感觉滑进了身体里。
“你加了什么佐料,怎么这么好吃?”我在一阵狼吞虎咽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荠在微笑着欣赏着我的吃相,她说:“面汤是红糖,待面条煮熟后铺上碎肉,然后浇上滚烫的菜油。”
“就这些?”
“就这些!”她微笑着捋着过肩的发丝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在撒谎!
面汤很红,很甜,但我觉得不仅仅只是红糖的甜,还有一股.....甜腥味,我说:“面里的碎肉是什么肉啊?真好吃,与我吃过的任何一种肉的味道都不一样!”
“好吃就可以了,别问那么多,以后你会知道的。”她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她的语气依旧那么温柔。
晚上,陈荠要与我分房睡,说想要安静几天,我遵从了她的想法。
2017年6月23日 多云
早上,我发现陈荠一夜之间似乎矮了一截,面色也苍白了许多,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微笑着说没事,只是没睡好。
中午她又为我做了油泼甜面,味道还是那么鲜美。
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陈荠,面色惨白,却依然楚楚可人,让我不禁心生怜意。我对她说:“老婆,以后我再也不会与你吵架,惹你生气了!”
说道动情处,陈荠低下头落泪了,我伸过手去,拭去了她脸庞的泪珠。
晚上,在路灯下我发现自己双脚的投影处多出了一条腿模糊的影子!我的心里一震,怎么会有两个不同的影子呢?多盏路灯照射的效果?不可能啊,路灯怎么照,也不可能单单只多出一条腿出来啊!
怎么也找不出缘由。
我万分惊恐地跑回了卧室,蒙头大睡。
2017年6月24日 晴
陈荠的脸色看上去更差了,走路竟然也蹒跚了。我提出送她去医院,她的反应很强烈,严词拒绝了。
中午,我打算给陈荠煲汤补身子,她却坚持要为我做油泼甜面,我拗不过她,她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又做了一碗面。
面香沁人心脾,勾魂摄魄,一碗面转瞬间就进去了我的心胃,暖暖的,如陈荠莞尔一笑。
晚上,灯下。
我注视着自己地上的影子,一个头,两条胳膊,两条腿,很正常。看来昨天是自己幻觉,悬着地心终于落了下来,可是我抬起脚,刚动了一下身子,再看地上的影子,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我的两条腿的后面赫然还有两条细细的腿,腿上的那两只脚小小的,很明显,那是一双女人的脚!
那多出的两条腿像是和我连在一起的,我向左,它也向左,我向右它也向右,就像是从我身体上长出来的,与我形影不离。
我不由得又弯下腰,检查我的腿,很正常,是两条。
我木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能告诉陈荠,她现在身体很不好,不能再雪上加霜。
【你疯了,快去昆仑市精神病院找乔医生。我是黎浩】
2017年6月25日 多云
昨天日记结尾的那句话不是我写的。
我的记忆中,就没有黎浩这个人。
黎浩是谁?
小偷?
那他为什么在我日记本上写字呢?
我在房子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少。
难道他冒着风险潜入我家就为写这句话?竟然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先不说名字的真伪,他为什么要这下这句话?
“你疯了,快去昆仑市精神病院找乔医生。”
我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
昆仑市精神病院在南郊,距离我家仅隔一条街,我也不认识什么姓乔的医生。
那个黎浩,一定是从昆仑市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我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
担心陈荠害怕,没告诉她此事。
我们并没有买房子,平时就住在面馆的二楼,面积很大,宽敞舒适。
为了安全,我换掉了这里所有门窗的锁。
2017年6月26日
有人统计过,世界上有1%到6%的人有梦游症。
梦游的人,中途都不会醒,都能安全的回到床上,不管道路多么坎坷崎岖。他们第二天也不会知道自己会梦游,更不会知道自己梦游去了哪里。
而我就是那1%到6%的人,但是我在梦游的途中,醒了!
我醒来时竟然在南郊的疯人院门口,我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子,我是被冻醒的。
这里距我家至少有2公里,很难想象我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光着脚丫子走到了这里。
疯人院门口的传达室里亮着灯,隔着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老头儿,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冲着我在笑,我似乎听到了他那阴森的笑声。
疯人院四周很荒凉,没有路灯,我害怕极了,我裹紧上衣,向远处的街道奔去。
传达室的灯光越来越远了,四周一片昏暗,借着惨白的月光,路两旁的怪柳和灌木丛显得更加深邃,那柳枝很长,一根根的垂下来,都快要触到地面了,就像一缕缕女人的长发。
突然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那速度非常快,窜到了我的面前,吓得我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他却迈出一步又逼近了我。
他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了我的脸上,他在看我的眼睛,从我的左眼看到我的右眼,又从我的右眼又看到了我的左眼。
我吓坏了,我用颤抖地声音问道:“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他一步跳开了,跳到离我三步远的距离,我这才看清楚,他的头发很长,而且很蓬乱,头发挡住了月光,他的脸是一团漆黑,两只眼睛却闪着兴奋的光。
他说话了:“你为什么背着一个女人啊?”他的声音很尖,有点像小孩。
我心里一惊,伸出手摸向了后背,空空如也。
紧接着,他又说,“还有一个小孩儿。”说完他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很尖锐,极其难听。
我明白了,他肯定是疯人院里逃出来的疯子。
我不想再被他纠缠,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他却一闪身,又站到我面前,挡住了我。
他又慢吞吞地说:“你说,怎么才能把一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眉毛、头发、指甲、手、脚、胳膊、腿、心、肝、肾、脾、胃、肺全都融合在一起呢?”
我想了想,说:“烧成骨灰?”
他说:“不——对!”他故意把声音拖的很长。
我说:“那是什么?”
他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来日方长,你慢慢猜吧!”说完,他一闪身,就跑开了,很快便没入了黑暗。
2017年6月27日
昨天凌晨梦游的事,让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不敢告诉陈荠。
中午,陈荠又为我做了一碗油泼甜面,尽管她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了。
她微笑着说:“老公,赶快趁热吃了吧!”看得出来,她连微笑都很吃力。
“你这是何苦呢?”我说。
“这是最后一碗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
看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面,表面覆着一层碎肉,面汤鲜红,香气扑鼻,掺杂着缕缕腥味。
我忽然觉得,我影子多出的腿和陈荠做的面有关,自从那天吃了她做的第一碗面,晚上我的影子就多了一条腿,第二天又吃了一碗面,晚上我的影子就又多出了一条腿,陈荠呢?她每做一碗面,身子就虚弱几分,现在,她让我吃下她做的第三碗面,她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
我不知道再吃下这碗面会发生什么,我现在不敢再吃了。
可是当我闻道这碗诡异的面的香气,看到陈荠那如靥的笑脸,身体瞬间就有了一种舒适感,心中也突然萌发对油泼甜面的渴望,我毫不犹豫的将眼前的这碗面吃了个精光,心中的那种不安感马上就得到了安抚。
突然,陈荠倒下了,我急忙将她抱入怀中,惊恐地喊道:“陈荠,你怎么了?”
“泽涛,我要走了。”她气若游丝。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别费劲了,你吃的面是用我的魂魄做的,山里那位让我留宿的婆婆给了我四道符,将一道符点燃,燃烧剩下的灰烬参入我的血液之中,将血液煮沸,然后下一碗面让你吃掉。如此四次,我的三魂七魄就会封锁在你的身体之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到。
“我不想离开你啊,每次吵架你都要赶我走,以后你再也赶不走我了,我会永远的和你在一起,形影不离。”陈荠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猛烈的摇晃着陈荠的肩膀:“陈荠,陈荠,你睁开眼睛啊,你醒醒!”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泽涛~。”
是陈荠的声音,而我怀里的陈荠并未睁开眼睛。
“陈荠,你在哪?”我环顾四周。
“我在你身体啊,你看你的影子就知道了!”
我马上走到了阳光下,地上的影子长发飘逸,双腿纤细,果然是陈荠。
我欣喜万分:“陈荠,果然是你!”
2017年6月28日 多云
陈荠永远的和我在一起了,她住在我的身体里,我们形影不离。
我坐在太阳下。
不。
我和陈荠坐在太阳下,我们沐浴着阳光,我闭上眼睛,我感受到了陈荠的发丝拨弄着我的脸颊。
我说:“陈荠,我好幸福。”
陈荠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我比你更幸福。”
【南郊精神病院乔医生约你30号在医院楼前长椅旁见面。----黎浩】
2017年6月29日
没错,那个疯子又在我日记本上写字了。
他又在我日记本里写字了!
他又在我日记本里写字了!
我马上检查了门窗,完好无损。
家里门窗都是新换的锁,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幅画面,那个叫黎浩的疯子,他像一股空气一样,透过门缝无声无息的挤进我的房间,他环顾四周,很安静,确定没人后,他拿起笔,翻开我的日记本,慌忙的写下一句话,然后再迅速的合上,摆放成原来的样子,走向了房门。突然他又回过头,他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走了回来,重新摆放了一下日记本,这才又无声无息的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房子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瞬间被恐惧占据了,我马上把窗子全都钉死了,透气的缝隙也都堵的严严实实。
他这次写下的是:"南郊精神病院乔医生约你30号在医院楼前长椅旁见面。”
又是乔医生,上回是“你疯了,快去南郊医院找乔医生。”这回是乔医生约我见面。
看来只要见了乔医生,就会知道这个黎浩的底细。
我决定去见见这个乔医生。
2
【黎浩】
2017年6月20日 阴
一直联系不上老板陈荠,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按照以往,21号就要领薪水了,看来这次要拖几天了。
虽然面馆已经7天没有营业了,但我每天都会去清扫店面。
我租住的房子离面馆并不远,骑自行车不到10分钟,很方便。
2017年6月22日 晴
今天天气不错。
下午去照常去了一趟面馆,我一进门便发现了一张餐桌上有一只碗,碗里竟然还有残存的面汤,色泽鲜红。
难道是老板陈荠回来了?
我试着去拨她的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她没回来!
那是谁进来吃了一碗面?
我马上调出了监控;面馆的监控画面里,只有一排排的桌子椅子一动不动的趴在那,不见那只奇怪的碗。整个画面显得死气沉沉,像一张定格的图像。
我抓起鼠标,点击快进,很快,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他端着一碗面走到第二排靠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个男人很面熟,他是谁?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他是老板陈荠的老公,好像是叫“泽涛”。
我继续看监控视频;
他坐下之后,开始吃面了,他吃得很香,一楼接着一口。这时,他抬起头冲着餐桌对面说了句什么,又埋头吃了起来。监控探头只能拍摄到画面,却录不下声音,听不到他说了句什么。
然而,餐桌对面并没有人,整个监控画面都没有人,此时的面馆只有他一个人。
突然,他又抬起了头,又冲着餐桌对面说话了,他的嘴被面条塞得鼓鼓囊囊的,嘴角却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嘴巴一开一合地说着什么。
接下来的8分钟,他一边吃面,一边时不时地抬起头对着空气,或者说是跟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聊天。
8分钟以后。
终于,他把那碗面吃完了,他站起身,跟那个“隐形人”聊着天,向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走去,走出了监控画面。
看完这段视频我惊呆了,他平常是很少来面馆的,今天怎么自己来面馆吃面了呢?还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
陈荠失踪7天了,他肯定是一时难以面对,精神有些恍惚。
2017年6月23日 多云
今天面馆的餐桌上又出现了那只碗,碗里依然残存着鲜红的面汤。
我急忙查看监控,监控里的人依然是陈荠的老公,泽涛。
他依旧是边吃面,边自言自语,或者说是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聊天。
突然,他竟然伸出了一只右手,食指弯曲,伸向了餐桌对面,像是要触摸什么。
他的脸上写满了爱意,他动作轻柔,那分明是在触摸心上人的脸庞。
可他的对面依然只有空气!
............
我目瞪口呆,他这是怎么了?
陈荠一直联系不上,他难以承受这巨大的打击,产生了幻觉吗?
2017年6月25日
视频里的泽涛,行为更加怪异了。
昨天晚上八点,他一个人在面馆,只打开了一盏灯,四周显得昏黄暗淡。
他站在那里,低着头,像是在看自己的脚尖,他一动不动。
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继续往下看。
良久,他抬起右脚轻轻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低下头去看,这回他像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一下就跳开了。
他似乎没看清刚才的东西,又猫下腰,低头仔细辨认。不知道过多久,终于,他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左迈了一步,
这时,他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接着,他又向右跨了一步,便一动不动了。整个过程,他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在看什么?
我按了暂停键,把画面放大,我的脸几乎贴到了屏幕上。
地面上除了他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我明白了!他就是在看自己的影子,他还被自己的影子给吓坏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迟早要疯掉的!
这时,我想到了南郊精神病院的乔医生,乔医生是泽涛多年的朋友,他们上大学时是同学。
可是我不认识乔医生,我能做的也只能是提醒泽涛了。
于是,我在他24日那天的日记末尾,写下了“你疯了,快去昆仑市精神病院找乔医生——黎浩”
2017年6月28日
今天晚上我又在监控里看到了他,他已经完全疯了,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的多,看来我得亲自去精神病院去找乔医生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撒了一个谎,骗他说乔医生约他在精神病院见面。这样即便乔医生上班没时间,也会与泽涛见上一面。
2017年6月29日
天很阴。
昏暗的天空仿佛剥夺了世间万物的生命,让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
我骑着自行车驶向了南郊。
南郊很荒凉,荒草丛生,道路坑坑洼洼,这让我走的很缓慢。
道路的两侧长满了怪柳,柳枝光秃秃的,很长,似乎正吃力地触碰地面,要爬到地上来。
一只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鸟,在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嘎--嘎--嘎--”那叫声古怪而孤独。
左侧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水泡子,这是滩死水,由于常年不流动,水的颜色呈深绿色。隔着水泡,可以看到远处的精神病院。
一个人影赫然映入了眼帘;他衣衫褴褛,头发蓬松而且很长。他端坐在水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枝,像是在钓鱼。可是柳枝的末端并没有鱼线,也没有鱼饵,空空如也。
他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动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他钓的很认真。
我骑着自行车,缓缓地从他身后经过。突然,他说话了:“遮目朝前走,康庄也妄谈。”
“什么?”我下了自行车,走到了他身后。
“无神亦无智,挥泪独潸然。”他说着话,身体却一动不动,仍保持着钓鱼的姿势。
你……你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他不说话了,依然坐如钟,神态及其关注地盯着水面,就像刚才是他在自言自语。
那水泡已经腐臭了,呈绿色。微风吹过来,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纹,就像固体一样死板。上面浮着尘土,草叶,鸟粪。
“你在钓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我在钓疯子!”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钓疯子?“哼”我冷笑一声,他自己肯定就是一个疯子,我又推上自行车,向精神病院走去。
不过,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遮目朝前走,康庄也妄谈。无神亦无智,挥泪独潸然。”
是诗词吗?不是!
歌词?戏词?好像也不是!
我在心里琢磨着,转眼已经到了精神病院;医院的结构和监狱没什么不同,到处都是铁闸门,重症患者被隔离,无法自由出入。除了少数自愿治疗的患者能够出院,非自愿治疗的患者很少能够治愈回归社会。
二楼是监护人或者亲属送来的精神病患者,三楼是民政部门收治的流浪精神病患者,四楼是强制收治的,触犯刑法的精神病犯人。
几经周折,终于通过一个护士找到了乔医生,护士让我坐在楼前的长椅旁等。
终于,一个医生远远地冲我挥手示意,看来他就是乔医生了。
“泽涛,你怎么来了?”乔医生问。
他居然把我当做了泽涛!
“呃....你是乔医生吧!我不是泽涛,我是他面馆里的伙计,我叫黎浩。”我说。
乔医生像是惊呆了,盯着我看了半天。他说:“哦,呵呵,你跟他长得真是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接着,我把泽涛最近怪异的行为原原本本地对乔医生讲述了一遍,并把我通过日记将泽涛约到这里的事也告诉了他,乔医生答应:“我明天会在这里等他的!”
回去的路上,再次经过那个水泡子,那疯子果然还在那里钓鱼,不,是在钓疯子。
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又说话了:“醒目夜孤行,明月在高天。”
我不敢再做停留,加快了速度,背后竟然传来了那疯子咯咯的笑声:“嘿嘿嘿嘿.......”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疯子三句似诗非诗的话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遮目朝前走,康庄也妄谈。
无神亦无智,挥泪独潸然。
醒目夜孤行,明月在高天。”
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起身打开电脑,我要在网上查一下。
果然,我在一家论坛找到了它!
这并不是什么诗,这是一段咒语,这是一段能让人变疯的咒语,不管你是听到它,还是看到它,你都会精神失常,变成疯子。我之所以没有变疯,是因为那个疯子还有一句没念,最后一句是.......
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我的日记,或者不管是谁看到我的日记,我希望你能有所心理准备。
最后一句是:“有情难立事,无魂.......”
你很安全,我们都很安全。因为这句咒语缺了三个字。
这段咒语是一个姓周的写故事的上传到这个论坛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得知了这段缺了三个字的,能让人变成疯子的咒语,他一心想要知道答案,查遍了所有资料,一无所获。终于,他从一个南郊精神病院里的疯子的口中获得了那三个字。结果呢?结果.......
结果,他也住进了南郊精神病院。
所以,在这里奉劝各位,不要瞎猜,因为这样做很危险。
可是,有情难立事,无魂......。无魂什么呢?
我发现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3
【乔医生】
2017年6月29日 阴
今天下午泽涛来医院找我了,我见到他时,他正端坐在医院大楼前的长椅上。
我远远地冲他挥手致意,说:“泽涛,你怎么来啦!”
眼前的泽涛让我很担心,他面色惨白,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眼神涣散,目光飘忽不定。
他说:“你是乔医生吧!我不是泽涛,我是他家面馆的伙计。”
我惊呆了,我认识泽涛十几年了,我不可能将他认错,可是他为什么说自己叫黎浩呢?还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当下没有反驳他,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呃…..呵呵….你们俩长得可真是像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接着,他把在监控录像里看到泽涛自言自语,手舞足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我讲述一遍。最后还告诉我,明天泽涛会来医院找我。
走之前,还把一段监控视频传到了我的手机。
2017年6月30号 晴
中午,我早早的就坐在了医院大楼前面的长椅上,阳光真好,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晒太阳是什么时候了。
冬日里晒太阳绝对是一种享受,阳光温热,像情人的手在温柔地抚摸。可我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惬意,我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我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泽涛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来陈荠的失踪对他打击很大,从黎浩提供的视频可以看出,陈荠失踪不久他就开始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接着他就出现了幻视幻听;
在他的意识里,陈荠回来了,并跟他一块吃面。
那这个黎浩是怎么回事呢?
毋庸置疑,黎浩就是泽涛,他是泽涛分裂出来的人格,可事情已经发生,那就会有它的起因,起因就是病因。
那么起因是什么呢?
我忽然想起了泽涛在大学时的一段经历;有一次泽涛去学校门口的陈记面馆吃面,一眼就看上了年轻漂亮的老板娘,陈荠。于是,他便利用暑假时间去面馆打工,他当然不是为了挣钱,他是为了追求爱情。
我敢肯定,黎浩的出现与他的这段经历有关系。那么,事情很有能是这样的;
他又一次与幻想中的陈荠吃面,吃完面之后,开始清理桌面,摆放桌椅,清扫卫生……
终于,他看到了电脑上显示的监控画面,他想,好像很久没清理监控内存了,他抓起鼠标,鬼使神差地点击了回放,一个熟悉的人影一下子就跳上了屏幕,他的脑袋一下就木了;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他放大屏幕,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脸几乎贴到了屏幕上。
终于,一个名字浮现到了他的脑海里,“泽涛”!
对,他是泽涛,泽涛又是谁?他是干什么的?哦,他是陈荠的老公,泽涛是陈荠的老公。
那我呢?我是谁?
这时,他看到了手里的抹布,那段给陈荠打工的记忆瞬间涌现出来;我是陈记面馆的服务员,我叫黎浩。
黎浩!黎浩?
那么,黎浩这么名字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在他的人际关系网内,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名字,难道仅仅是他臆想出来的吗?
这个问题恐怕要等到泽涛出现以后才能清楚。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正午了,他还会来吗?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长的中年病人正踱着步在阳光下看报纸。
他应该是二楼的病号,因为只有二楼的病人有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出来散散步,晒晒太阳,或者在阅览室看报读书。
他怎么穿成这样呢?
忽然,他拿着报纸,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
遮目朝前走,康庄也妄谈。
无神亦无智,挥泪独潸然。
醒目夜孤行,明月在高天。
有情难立事,无魂………
无魂…..无魂什么来着?无魂…..”
他突然扔掉报纸,双手手指插进乱蓬蓬的头发里抓挠起来:“无魂什么呀?”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了,是泽涛。
我冲他挥手示意,正想喊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现在是泽涛还是黎浩?
不能贸然开口,最好的办法是以逸待劳,等他先说话。
于是,我只是冲他点头微笑。
果然,他先开口说话了:“你好,你是乔医生吧?”
我愕然了,因为这句话并不能说明他现在是谁,首先泽涛不会这样问我,黎浩昨天也跟我见过面,他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他现在是谁呢?第三个人格?
我决定继续以静制动,我说:“嗯,我是乔医生。”
他说:“我叫泽涛,是一个叫黎浩的人告诉我说,你约我在这儿见面。”
我呆住了,他是泽涛?那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呢?难道他失去了部分记忆?我的手伸向了长椅,一边
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一边思索着怎么回答。
我想了想,说:“嗯,黎浩昨天来过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
良久,他接着问:“他是什么人?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说:“如果你哪天在街上遇到一个跟你完全一样的人,你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DNA,所以绝对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即便是双胞胎也有他们的差别。”
我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我接着说:“其实每个人都是两个人,或者说,是多个人。”
“不会吧?那怎么所有人都没有遇到过自己呢?”
“因为遇到自己的人都已经疯了。”我停了一下,继续说:“你已经遇到了你自己。”
他满脸狐疑地问道:“什么意思?”
“你患
了精神分裂症,黎浩是你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我语气庄严地说。
“你是说,我就是黎浩,黎浩就是我?”
“从理论上讲,是这样的。”
“我是精神病?怎么可能?我看你才是疯子!”他有些激动。
“你的妻子陈荠至今下落不明,导致你精神恍惚,以至于出现幻觉……”
“一派胡言。”我话未说完,他就已经神情激愤地打断了我。“陈荠现在就跟我在一起。”
“她人呢?”我诧异地问道。
泽涛指了指他身旁的影子,煞有其事地说:“陈荠一直跟着我哪。”
我看向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涣散而无神,却毫不避讳地与我对视。
我并未继续拆穿他,而是借题发挥,我慢条斯理地说:“那陈荠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呢?”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他竟然显出了一脸的慌乱与无助,问道:“是……是吗?她问了什么?”
我说:“她在问你,今天的阳光温暖吗?你没听到吗?”我依然保持着温和的声音。
“温暖,就像你的掌心。”他盯着自己的影子说,眼睛里竟然饱含爱意。
我说:“他又问你,今天的风,轻柔吗?”
“轻柔,就像你的耳语。”他依然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影子,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温暖的阳光抚摸着你的身体,轻柔地春风在与你耳语。你有没有感到通体舒畅?”说着,我站到了他的身后。
“感到了,感觉到了。”他的眼睛有些迷离。
“很好,你要闭上眼睛,用心去聆听陈荠地耳语,用心去感受阳光的温暖。”
他闭着眼睛,端坐在长椅上。
我在他耳后轻柔地说道:“深呼吸,放松身心;放松你的额头......
放松你的面颊......
然后再放松你的肩膀......
左手臂......
右手臂......
然后左手,右手......
深呼吸,你现在感到全身舒畅......
胸膛很轻松......
然后,腹部也有温暖的感觉......
平静均匀地呼吸......
现在,放松左腿,右腿......
两侧小腿,双脚......
你可以感觉到双脚也很温暖,这股暖流会一直向上涌,通过你的双脚到达你的腹部、胸部、头部......”
泽涛现在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匀,显得很安详。
我打开了录音笔,放在了他身边。
我继续在他耳畔轻语:“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你今天的心情也格外舒畅,你步履轻松地在昆仑市昆仑街散步,一步,两步,三步……”接着,我问:“你看到了什么?”
“陈记面馆。”
“很好,你现在离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你推门而入……”
他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我问:“你看到什么?”
泽涛回答:“地上一片狼藉,陈荠在装行囊。”
“还有呢?”
他一下子不说话了,眉头紧皱。
良久,他说:“一个男人出现了!”
“谁?”
“很面熟,但我想不起来了。”
“仔细想,你肯定能想起来。”
他皱着眉头,摇晃着脑袋……
终于,他长大了嘴巴,说:“啊!那是我,那是我自己啊!”
我态度坚决地说:“那就是你,你说了什么?”
“我……我……啊……我抱住了陈荠,一下把她摔到了地上,说:‘你想要去哪儿?”
“然后呢?”
“陈荠哭喊着:‘我要离开你,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不想再看到你!’”泽涛激动地说。
他已经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并把自己融入到了回忆中那自己的角色。
他接着说:“我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我拿刀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喊:‘你把东西放下!
你怎么能离开我?
你不可以离开我!”
陈荠仰起了挂满泪水,紫青而浮肿的脸,说:‘除非你杀了我!’
“然后呢?”我问。
泽涛的情绪很激动,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我把刀狠狠地劈向了她的脑袋”。他继续说,“我一边砍着她的身体一边哭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我目瞪口呆;他杀了陈荠!
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你不可以离开我,永远不可以!
可是怎么才能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呢?
放进冰箱?
可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只能装把你进我的身体里了,装进我的胃里,我的小肠里。让你永远的住在我的身体里,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说到这里,他居然面露喜色。
“我要仔仔细细,一刀一刀地把陈荠分成
无数块;先从额头开始,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耳朵,胳膊,心,肠……”
突然,他张大嘴巴不说话了。
我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黎……黎浩。”他结结巴巴地说。
“黎浩是谁?”我乘机追问。
“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泽涛结婚三年来,陈荠一直没有怀孕,我从未听说他们有孩子。
他继续说:“我从陈荠地小腹中,掏出了血淋淋已经将要成型的孩子,那是我的儿子。在陈荠检查出怀孕时,就已经给他起好了名字——黎浩。”
我犹如五雷轰顶,身体也开始颤抖。
他的眉头却一下子舒展了,语气也变得兴奋了起来:“我捧着黎浩,这个血淋淋的小人儿,他是我的儿子,他也不能离开我。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把他放到了案板,血红地菜刀落向了他……”
泽涛保持着兴奋异常地语气,继续说着:“我把他们剁成了肉酱,冷冻在冰箱,每天拿出一些来做油泼面。呃,对,其中一天我还梦到了陈荠,她血淋淋地站在我的床边跟我说:‘泽涛,我好冷啊!泽涛,我好疼啊!’
果然,不出几天她就出现在了我的体内,她变成了我的影子,她还跟我聊天呐!”
我问:“你们都聊些什么?”
“我对陈荠说:‘每次吵架你都要离开我,这次你跟我合二为一,你再也离不开我了吧!’她说:‘我就是你的魂儿,你我形影不离。”说到这里,他面含柔情。
杀人分尸煮食,一尸两命!作案手法如此残忍变态,鉴于事态严重,我收起录音笔,转身离开了……
4
【乔泽涛】
2017年6月30日 晴
中午,我来到昆仑市精神病院。
远远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冲我点头微笑,他肯定就是乔医生了。
我说:“你好,你就是乔医生吧!
他说:“嗯,我是乔医生。”
我说:“我叫泽涛,一个叫黎浩的人告诉我说,你约我在这见面。”我提到了那个潜入我家的疯子,他肯定会否认这个人,并撇清与这个疯子的关系。说完,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我想要捕捉到一些信息,从而破解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然而,他很干脆的回答:“嗯,黎浩昨天来过。”
我呆住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我开门见山地问他:“黎浩是什么人?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然后他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意思却是说我得了精神病。
之后,他说的话像是有了一种魔力,他唤醒了陈荠,他诱导着我回到了昆仑街,他指引我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阳光越来越刺眼了,即便是隔着眼皮。
我睁开眼睛,发现乔医生已经不在了,乔医生的催眠可真管用,让我想起了一切;
是的,我杀了陈荠和黎浩,但我并不觉得这是杀戮,这只是达成永远厮守的必要过程,这段过程是美好的,是神圣的……
可是我也很清楚,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那些穿白大褂的疯子和医院外的疯子,他们是体会不到的,他们会觉得我不正常,他们会觉得我跟这医院里的病人一样,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现在,我将这段使人陶醉的过程分享给了乔医生,他会怎么觉得呢?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他也觉得我是一个疯子,那我就要被锁到如同监狱的四楼。那将万劫不复。
我慌忙站起身,四下观望;
不远处,头发蓬乱的疯子还在琢磨那个让人发疯的咒语,远处还有零零散散地几个摇晃着身体,散步地病人,却不见了乔医生的影子。
这时,我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让我汗毛直竖,头皮发麻;
我发现自己竟然穿着白大褂!
怎么回事?
我迅速把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一遍,发现自己胸前还带着胸卡,上面写着;
主治医师:乔泽涛
还附有自己的照片。
记忆如同电流一般,瞬间刺激了我全部的大脑神经。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忽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慌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还好还好,陈荠还在。
此时,一个头发乱蓬蓬地脑袋一下就伸了过来,说:“你说,怎么才能把一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眉毛、头发、指甲、手、脚、胳膊、腿、心、肝、肾、脾、胃、肺全都融合在一起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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