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内外
阿关
第一卷
第002章
月朗星稀的时候，家里终于来人了。刘平和爸妈回来了，刘梅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红着眼把来龙去脉说给爸爸听。爸爸没有表示，母亲倒是气急，可以换上百斤粮食的鞋子就这样被刘龙糟蹋了，心疼不已，拎起家里的把棍子就要去教训刘龙。可刘龙知道逃不了好去，至今还没有踪影。
堂屋的煤油灯挑的很亮，老大刘平坐在父亲的下手虽然没有言语，心里难过不已。
“剪了，就剪了吧，回头让他再去换回来一双给老二送去。”爸爸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上哪去弄钱去，好好地学死活不愿意上，我看他就是死不要好，今天非要收拾他不可！”母亲恨铁不成钢地说，“现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刘林知道老三在哪里，这会儿脚疼刚刚好点。今个儿刚刚犯了错，把自己的脚给砍了，虽然爸妈看到伤的不是那么厉害，随口训了两句，终归是没有再挨母亲的巴掌。
“娘，我知道三哥在哪里。”刘林想找个垫底儿的，他觉得刘龙犯的错比他大多了，于是讨好似的对母亲说。
“你知道？你知道怎么不早说？”刘梅这时气愤不已。盼星星盼月亮的到门口不知道看了多少趟，喊了多少回，老三就是不回来。这会儿，老幺却说知道刘龙在哪里。她恨不得要上去揪着老幺的耳朵转上几圈。
“人在哪里？老大去把他找回来，还准备在外面过夜怎么着？”母亲对着老大吼道。
一家人全都看着刘林，想知道老三到底藏哪里去了。
“他以前经常带我到东院推香油的磨坊里挖磨眼吃，不敢回来吃饭，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在那里。”刘林看到大家都这样瞪着他，有些迟疑地说。
磨坊的位置其实很近，就在东边不到五百米的巷子里。一个没有门窗的屋框子里架着一盘石磨。刘梅在门口喊刘龙的时候，估计他都能听见，就是不敢回来而已。
老大拿着手电到磨坊一瞧，刘龙还真就在磨坊里，躲在石磨下面的木桩旮旯里，睡着了。刺眼的手电光把刘龙惊醒，吓了一跳。听到是大哥的声音，才放下心来。随后又赶忙打听家里的情况，听说母亲拿着把棍子在等着，吓的不敢回家。
老大刘平是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也没个主意就拽着刘龙的衣服朝家里拖，两个人一边纠缠着一边向家里走去。
“大哥，大哥，别急，求求你了，先等一下，我这样回去还不得让咱娘把我的腿给打折了。”
“那也得回去，瞧你干的那缺德事，那是新皮鞋，一次还没有穿呢！”
“大哥，稍等片刻，我一定回去，你放心。我得把东西院的叔叔大爷叫上帮我求情，要不今天一准落不了好啊。”
“人小鬼大，点子那么多。你不准走远，我就在这看着你。”刘平虽然气愤老三干的坏事，可是母亲的棍子，他是领教过的，也不想让弟弟再跟着挨上那么几下，就答应了。
不一会，周边邻居家的门被刘龙给敲了个遍，东院的表老爷、西院的婶子五六个长辈在刘平和刘龙进家门之前先到了家里。刘龙一进家门，就看到堂屋里热闹地正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母亲。
“娘，我知道错了，再也不干这样的糊涂事了。”刘龙双腿朝堂屋门前一跪，低着头哭道，还一边用眼睛撒向四周，寻找泄露他行踪的老幺。他是恨上老幺了，刚才大哥不小心给说漏嘴了，知道是刘林把他给供出来的，心下愤愤不平，小时候总是带着他玩，不念我的好，还告密，有机会一定修理他。
刘林看到老三的样子就知道，完了，这次是把老三给得罪死了，吃不了好果子了，硬着头皮站在堂屋隔间的门口，时间长了，一条腿酸的受不了，那个受伤的脚还不怎么得劲。
打是打不了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母亲还是让刘龙在地上一直跪着，直到左邻右舍都离开了，又狠狠地训斥了几句才罢休。
晚饭刘梅烧的稀饭，馏了几个馒头，给父亲准备了一碟花生米，又从柜子里把酒瓶拿出来。父亲好酒，每天晚上总要喝上几口。
晚饭后，刘林不愿意和刘龙睡一个屋了，哆哆嗦嗦地要跟着老大到新建的园子里去。刘龙和刘林原本一个床睡觉，想着刚才老三冷冷的眼光，刘林就有些后怕。园子那里是给老大准备的婚房，婚事也基本上已经订了下来。老大拗不过刘林的哀求，背着他去了园子。
没多久，刘梅和刘龙都各自去睡觉了，闹腾了一天，都也是乏了。
“他爸，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老三也不愿意上学，都十四五岁了，到处瞎混，惹是生非，迟早会出事。”母亲在床上和父亲商议。
“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咱家孩子多，能吃上饭不容易，可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吧。老大这刚订上亲，房子也给他盖好了，弄家人家是没有问题了。老二马上要参加工作了，上次回来说要到什么地方做老师，好赖是个吃商品粮的。亏了咱家闺女了，虽然成绩比老二好，还是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弟弟了。”
“家里穷啊，能有什么办法呢？”
“闺女这点做的还是非常好的，我心里有数，是亏欠她了。都十八岁了，也该说家人家了。”
“是啊，我孩子稠，一个接一个都大不了几岁。说老三，怎么又扯到闺女身上了。”
“不是你说的吗？好，好，说老三。老三脑子是好使，就是不正干，不用在正途上，这脑袋瓜要是上学，不比老二差啊。”
“谁说不是呢？我琢磨着等两年送他到部队当兵吧。到时候去找找他舅，看能不能托人把他送进部队去锻炼几年。”
“那敢情好。回来要能在社里当个民兵队长就更好了。老幺还是要让他好好上学，争取要像老二那样，吃上商品粮。”
“就不知道他是不是那块料了。”
“昨天，他婶子说东头的长夫家要买拖拉机跑运输。你说这个事靠谱不？”
“有啥不靠谱，长夫的二大爷不是在乡信用社吗？借钱是能借到的。”
“我琢磨着，我们也去找找人，买一辆给老大开怎么样？”
“嗯，这个事倒是个好事，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睡吧，睡吧，明天还得把玉米地里的草去弄弄，今个闺女没有弄完呢。”
“睡，睡，睡，就知道睡，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该拿主意的时候从来都靠不住。”
“家里不是你拿主义吗？”
母亲没有再说话，翻了个身，独自想着心事去了。
没多久，身边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喝了二两酒的父亲天塌下来也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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