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无期
文/傅凉薄
1
2016年是赵柯最火的一年,无论走到哪只要是有广告牌的地方都是赵柯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块脸,好像满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赵柯在化妆室等候上妆时,接到了经纪人沈煜的电话。
“喂”他起身站到窗前,眉目间一贯的冷色。
“老大。”电话那头的沈煜说着,又看了看面前的沐期期,此时沐期期正在沈煜身旁站着,一脸笑眯眯讨好的样子。
沈煜扶额:“沐小姐又来了。”这已经是沐期期蹲守的第七个夜晚了,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成功采访到赵柯,要不然主编会打死她的。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有回应,“老大。”沈煜又唤了一声。
“带过来吧。”挂了电话,赵柯轻叹了口气,又回到座位上坐好。
付城刚入冬,赵柯穿了件厚毛衣,将本就白皙的皮肤衬的更甚。他低着头蜷在沙发上,像只慵懒的猫,看起来魅惑又危险。
沐期期来时就看见赵柯闭着眼斜躺在沙发上,她转过身将手指放在唇中间示意身后的沈煜。她蹑手蹑脚的走近,贪婪的看着这张脸,无法移开一点点视线,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会飞走一样。
赵柯是出了名的好看,长长的睫毛微翘着,五官深邃近乎完美,每一处都好像被精心雕刻过一样,只是他天生有着两片薄唇,这样的人最是薄情。
“看够了吗?”不知何时眼前人已经清醒,赵柯起身端坐着,双手交替在胸前扫了一眼沐期期,随即移开眼睛,像是看到了厌恶的东西那般。
对待陌生人带给自己的不适,他总是会毫不客气的回击,没错,这就是她的赵柯。想到这,沐期期觉得心痛的要死,眼泪噼里啪啦袭来。
坐在沙发上的赵柯面上毫无波澜,也没有丝毫想动的意思。倒是一旁的沈煜眼尖手快看情况不对,慌忙从桌子上抽出纸巾来递给沐期期,心里还抱怨着怎么是个玻璃心,跟之前那个死皮赖脸求采访的时候真是大相径庭啊。况且老大也没说啥啊。不过此事一出,沈煜对自家老板又敬畏三分不愧为冰块战神,牛。
“那个,沐小姐您这是?”沈煜想安慰一下却也没找到突破口,他总不能说我家老板就这脾气吧。当着正主面,他可还想多活几天。
“对不起,我没事。”沐期期意识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泪水过于失态,赶紧微做调整。
只是从始至终赵柯都没再看她一眼,显然对于她哭他毫不在意。久别重逢,对于他来说她早已是别人。
“沐小姐。”赵柯终于抬起头看她。
“我只说一次,我不会接受你的采访,因为你不够格。”
那些心里面想着无数次的希冀通通在这句话中破碎,一锤定音,再无余地。
2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可能说的就是她沐期期了,从赵柯那里出来,她没走几步就被车划倒了。
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胳膊擦破点皮,脚扭了一下。可她沐期期硬是死乞白赖的要住院,邢紫来时就看到沐期期坐在病床上大口吃着苹果根本就一没事人。只是旁边站着一个白净的小男生,一脸的无所适从,看情况这就是肇事者了。
看到邢紫,沐期期一脸笑意招呼着:“坐。”
“出息啊,沐期期,碰瓷可以啊。这职业和你年龄不太符吧。”
沐期期嘿嘿一笑:“我跟他说没事了,让他走,我就是闲着没事在这躺几天。”
邢紫冲着沐期期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采访失败逃避你们主编吧。”
一眼就被看穿,沐期期有些不好意思:“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看到沐期期真是一点事都没有,邢紫转过身来对还站着的男生温和一笑:“回去吧,她看着不像有事的样子。”
“我叫孟宪,这是我电话,如果有事打给我我再过来。孟宪说着将写着电话的纸条递给邢紫。邢紫接过扫了一眼,就随手将纸条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送孟宪出去。
邢紫回来时,沐期期在刷微博,沐期期有把屏幕调的很亮的习惯,所以从邢紫这个角度,她能清晰的看到沐期期在浏览谁的页面。
“我见到他了。”沐期期说这话时没抬头,眼神还停留在手机上。
邢紫没有接话,沉默了有一会儿,她才斟酌开口:“期期,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不记得你了而是他不想记得你。”
斜阳的余晖落在病房内,照在沐期期脸上,那副忧伤的样子邢紫不想再看一眼。
邢紫没有再说下去,她于心不忍。
沐期期第二天就在邢紫的威逼利诱下出了院。
“你领导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这几天回家歇着。”
“知道了。”沐期期弯弯眼笑着。
“对了,”邢紫皱眉“奶奶的祭日要到了你别忘了。”
“嗯。”
“走吧,带你去吃大餐体恤一下病号。”
沐期期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快会再和赵柯碰上,尤其地点还是在吃饭的餐桌上。
邢紫带她去的是一家火锅店,她们到时座位早已经爆满。
看着乌秧秧的人群,沐期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催。
“不用担心,我预定了座位。我跟你说这家超级好吃的……”邢紫一边拽着沐期期一边往里面走,她定的是三楼一个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海景。
上了楼,沐期期才发现,明显与下面拥挤的画面不同,上面除了侍者空无一人。
难道是要给她一个惊喜,这规模也太大了,沐期期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邢紫,邢紫此刻也一脸疑惑的回看着沐期期。很显然邢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侍者看到来人,稳步走过来:“不好意思客人,这层已经被包场了,请移步楼下。”
“我也早就预定了啊。”邢紫掏出手机来给侍者看短信。
“请稍等一下。”侍者看完信息赶紧联系了一下前台,确认过后才抱歉开口:“对不起客人,由于我们的失误才导致了这种局面,现在我们把你的位置调到二楼包间可以吗?”
“不可以。”邢紫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可能是富二代的身家养成的,在她眼里根本就不知道退让两个字怎么写。
“邢紫,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吧。”沐期期朝侍者不好意思的笑笑,过来拉邢紫。
“不就是包场嘛,我也可以啊。今天我就要在这吃。”说着邢紫就从包中拿出张卡来塞给侍者,拉着沐期期就往里面走。
“小姐……”,侍者很是为难急匆匆的在后面跟着想阻止。
走到了邢紫定的位置,沐期期才看到座位上有人。由于位置是背对着门口,所以刚才她们没有看到。
看到有人冲到对面,赵柯才缓慢的抬起头来,他带着口罩让人看不到情绪。刚才外面的谈话他都有听到,说实话他并不想和她们碰面,不过事已至此,他好脾气的朝她们身后的侍者吩咐:“没关系,下去吧。”
邢紫没有想到包场的人会是赵柯,她尴尬的看着沐期期,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
“坐吧,来都来了。作为熟人,按理来说请你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邢紫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看着沐期期跟没事人似的坐下,她才敢跟着坐。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三个人都相顾无言。
只是临了时,沐期期说了句谢谢。赵柯回了句没关系,客套又疏离,好像也在告诉彼此,他们的关系也只能到这里了。
送沐期期回去时,邢紫说了句“抱歉。”
沐期期拜了拜手,无所谓的笑笑,示意她她没关系的。
3
再见到赵柯是三天后奶奶的祭日,沐期期清晨就拿着一束蔷薇只身过去,邢紫临时有事可能要晚点过去。
墓园在山顶,她走至半山腰时,天突然下起了雪。她没带伞找了棵树避避,赵柯就是此时来的,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外面罩着羽绒服,带着口罩,将鸭舌帽压低,很是低调。他的手里同样也是一束蔷薇,这是奶奶最爱的花,也是他们最爱的花。
没错,前一天沐期期就找过赵柯的经纪人,将墓园的地址写在纸条上拜托他转交。毕竟养育了他十二年,他该来,沐期期欠他的,奶奶却没有对不起他任何。
沐期期走过去钻至赵柯的伞下,不太自然的开口:“一起上去吧。”赵柯犹豫了一瞬,低头瞥见她湿漉漉的衣服,将伞往沐期期那边移了移继续前行。
两人到达山顶墓园时,雪已经停了。赵柯收起伞,将手中的蔷薇花轻轻放到墓碑前。
“在你走后不久,奶奶也走了。她走的时候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只是那时我已经联系不上你。”沐期期看着赵柯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
赵柯没说话,他知道抱怨和发怒此时毫无意义,毕竟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有再一次的机会。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吗?”下山的时候沐期期终于把这么多年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赵柯平静的说:“忘了吧。”
忘了彼此的荒唐的岁月,从此只有你和我。不为别人只为放过自己。
沐期期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就像多年前他离开的那个夜晚一样,她还是失去他了。
雪又下来了起来,落在地上,落在身上,落在心里。
从墓园回来,沐期期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迅速垮掉,没找到他时,他是她撑下来的希望,现在找到了,却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邢紫来时,沐期期正穿着睡衣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从背后看,沐期期又瘦了,瘦的只剩骨头和一层皮。
邢紫有些心疼:“给你带了饭,过来吃饭。”
听到声音,沐期期转过身来故作轻松的说:“这种感觉真好,不用上班,还天天有人伺候。”
“美得你。”
沐期期嘿嘿一笑。
等到沐期期吃完饭,邢紫又盛了碗汤给她:“尝尝,这个可是我亲自煲的,就是想让我们沐大公主快快振奋,强壮起来。”
沐期期接过一口干了,还将碗倒扣过来示意不剩一滴。
“够捧场的吧。”
邢紫满意的点点头。
“那可以把可乐和七喜还给我了吧。你看啊,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照顾他们了。”
“行行行,我都要被他俩烦死了,真是想不懂你,一只狗都够麻烦的了,为什么你要养两只。”
“因为我答应过他,我们要养两只狗,一只叫可乐(柯),一只叫七喜(期)。”说这话时,沐期期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可越是这样云淡风轻,邢紫越是担心,她真是压抑太久了。
邢紫前脚刚走,沐期期就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顿狂吐直到吐不出任何东西,其实她的胃口已经很差了,只是为了不让邢紫察觉,每次她来她都要卯足劲装成没事的样子。
那之后她很少出门了,以前看着到处贴着赵柯照片的广告牌,她都无比兴奋,那样她就觉得好像走到哪里他都陪在她身边一样。而现在再看见他的照片,触摸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好像全世界都在告诉她,他会属于任何人却唯独不会属于她。
就这样,沐期期在家消停的渡过了一个冬天。她是怕冷的人,这样也好。
4
春天来时,沐期期换了份清闲的工作,每天就是收发快递,送送文件,在安逸生活中混吃等死。生活如一滩死水,不过也有一件喜事那就是邢紫和孟宪在一起了。
沐期期看着眼前这对强喂狗粮男女,就连她最喜欢的小龙虾都没了胃口,忍了半天终于愤愤不平开口:“你俩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
“好好好。”邢紫夹了个虾放在沐期期碗里,有板有眼的坐着。
即使这样,沐期期依然没打算放过她。就这么一冬,这俩人就背着她勾搭在一起了,想想还真是可恨。
“他才20岁你也好意思下手。”
“才小四岁而已,你个老阿姨什么封建思想?”孟宪一脸不满,替邢紫还嘴。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沐期期狠狠瞪着还要说话的孟宪,硬生生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看着逗气的两人,邢紫笑的花枝烂颤:“沐期期,你咋就这么可爱呢。”
从餐厅出来,他们又碰到了赵柯。沐期期觉得人生真是讽刺,当初怎么遇都遇不到,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
不过想来距上次见他已经有几个月了,那时还是冬天,一转眼现在已是春天,都说春是象征着开始,可能她沐期期心中再对什么都无希冀了吧,所以才会对春缺少了感知。
擦肩而过的时候沐期期很难得的没有看赵柯,就像陌生人那般走过。就连沐期期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有一天可以如此平静的看待赵柯。
看着沐期期快步走过,最惊讶的莫过于是邢紫,此时赵柯已经来到邢紫和孟宪面前,可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邢紫朝着赵柯点点头就撵沐期期去了,孟宪也快步跟上。
赵柯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对谁都好。毕竟他不想再看到沐期期那双悲伤的眼。有风吹过,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室内走去,这个春天,有点冷。
沐期期刚走过拐角,就倒了下去。这可把赶来的邢紫吓得半死,孟宪赶紧抱着沐期期往医院赶。
医生诊断病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因为长期不进食导致贫血加上心中积郁成节,所以才会晕倒。
“这抑郁症可大可小,你们最好能让她心情保持愉悦,别受什么刺激,多照顾些她的情绪……。”医生仔细的嘱咐着邢紫,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惜生命,真是让他们这些年长的看着心疼。
送走医生,邢紫在病房外缓了很久,待在沐期期身边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心病还需心医治。她也无能回力。
沐期期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哭着对赵柯说:“你走开,不要过来。”
赵柯亦是满脸泪水,眼神悲伤到极致:“是我爸爸杀过人,杀人的不是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猛然惊醒,沐期期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经浸湿整个枕头。那些回忆任凭她怎么忘记,他们都会钻进她梦里,丢不掉,忘不了。
5
邢紫来找赵柯时,赵柯是有点意外的。
“你还好吗?”邢紫向来婉转,感情这事往往外人看得最清。
“挺好的。”赵柯淡淡回答。
听到这,身旁的经纪人不由的泛酸:“每天喝到断片,都快成了医院的vip,现在还能这么清醒的和你说话的确是挺好的。”
赵柯回头瞪沈煜一眼,沈煜这才不敢再说下去。
“可以让我们单独聊聊吗?”邢紫转过头问沈煜。
沈煜难得开明的点点头,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坐在沙发上的赵柯动也不动:“说吧。”
邢紫酝酿了一下,想着如何开口:“当年的那件事……。”
“够了。”赵柯打断她。
“我不想再提,如果你是想为她辩解,我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差,他缓了缓说:“麻烦你跑一趟,不要再来了。”
说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邢紫突然叫他:“赵柯。”
“这么多年的爱都比不过当初那一刻的胆怯吗?”
邢紫豁出去了。
赵柯回过头冷笑一声:“她在那个晚上就放弃我了。”
赵柯一双眼漆黑,看着她,继续说:“别执着了,省的大家都不好受。她早就放弃我了,现在她放不下的只是她自己。”
夜里,邢紫才回来。
她将赵柯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沐期期听。
“她在那个晚上就放弃我了。”这句话太过伤人,邢紫不忍心说出口却也还是说了。
沐期期静静的望着窗外,正好能看到医院的小花园,那里有很多人在跑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们真是幸福啊,沐期期也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沐期期收回目光,摆弄着身上的被子:“邢紫,我困了,想睡会,你回去吧。”
邢紫掩上门,出了房间。透过门玻璃,她看着沐期期拉过被子蒙住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
6
从医院回来,日子和以前无差,沐期期还是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可能这就是成年人该有的克制和隐忍。
赵柯也一直在忙,过了春天,他才闲下来些。
其实赵柯最近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虽然每天的表现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沈煜能感觉到,赵柯越发寡言少语,有时看他一个背影,就觉得忧伤的要死。
可这些话他不敢说,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挠了挠头坐在赵柯对面:“总觉得最近缺了点什么。”
赵柯没答话,垂着眼睛,盯着手里的书,久久没动。
她的确像消失了一样,很久没有见过了。
倒是碰到过一次邢紫,从邢紫口中大概了解,沐期期去了国外,一个人旅行去了。还丢下了两只狗给她。
赵柯把邢紫口中那两只烦人的狗接到了家里,邢紫说,公的叫可乐,母的叫七喜。
在邢紫家天天叫唤,没想到到赵柯这还挺听话,他看着书,两只狗趴在他脚边,不吵不闹,好像就该是这样,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赵柯想起了那年,有一次在路上,沐期期死活不回家,看着人家的拉布拉多可爱,赵柯就哄她说,以后我们也养,养两只,公的叫可乐,母的叫七喜。两只狗中有他们的名字,而且赵柯最爱喝的饮料是七喜,沐期期最爱喝的饮料是可乐,真是多的不能再多的缘分了。
那时他们傻傻的以为以后就是永远,而后来他们终于也懂得了所谓的缘分终逃不过命运。
而此时地球的那一侧,公交站,沐期期穿了件烟灰色立领呢子大衣,脸上涂着比她皮肤亮一色调的粉底,唇是大红色的。沐期期一贯用大红色口红,不是她喜欢,而是自从生了病,她就要靠这个色来提气质,让人看起来勉强精神一点。
“意大利,土耳其,济州岛,圣彼得堡,马尔代夫。”她一边嘟囔着,一面对着地图上圈圈点点。
还有最后一站,加得里海。
听说那里的海特别蓝,沐期期想那里应该会是一个好归宿。
曾经他们相约一起走的地方,现在由她一个人走完。
赵柯收到沐期期的来信时是在半年后,沈煜来送信时赵柯正在看书,书的名字叫那么近又那么远,就像他们彼此一样。
“柯,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对不起,时隔多年我才向你道歉。
看到你爸爸杀人,我真的好害怕,我知道你想过来安抚我,可是我推开了你。对不起,我承认那一刻我恐惧了,恐惧你,因为你是杀人犯的儿子。我知道这种伤害对你来说永远不能忘记,因为是我啊,任何人都可以那么对你,却唯独我不行。这么多年我无比后悔,后悔自己的胆怯,后悔伤害了最爱我的你。
所以请你余生一定要好好生活,我不会再出现,照顾好自己。
期期”
纸张一点点被泪水打湿,最后赵柯终于号啕大哭,他们真的只能这样了。靠近,痛苦,远离,痛苦。好像无论怎么做那晚都是痛在他们彼此生命中,无法抹去。
7
后来人人口传,他们说赵柯变的很怪,总是一个人背着双肩包坐公交,闲下来的时候就一个人世界各地的乱跑。
他们说他是一个人,在找一个人。
而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这人一生念旧,却不知念的是物还是念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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