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语从睡梦中被吵醒,到魔鬼城了。昨晚到酒店已是深夜,同房间的旅友早已入睡,早晨上车继续补觉。为了参加这个徒步团,白凝语艰难的请了一周的假,算上两个周末,凑足时间。
魔鬼城属雅丹地貌,风蚀而成,气流在怪石山丘间穿梭回旋,发出尖厉的声音,观光小火车穿梭于石丘间,气势恢宏,白凝语拿出小手机四处寻景,飞沙走石与一栋栋雕塑般的山丘,天气间啸叫声不绝于耳。观赏的人成群结队,像她这般独行的人不多,视野之内只有一个端着相机,蒙着橙色纱巾的姑娘也是独自一人。
游览结束后,前座的橙色纱巾让白凝语吃了一惊,团队自我介绍的环节,白凝语知道橙色纱巾叫陈默然,白凝语热情的打招呼,对方礼貌的问好,礼貌到似乎要浇灭白凝语的热情。
车迂回于山腰的公路,新疆秋景主打的黄叶纷呈踏至,车内惊呼声此起彼伏,白凝语跟着大家欢呼,拍照。前排的陈默然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只是默默的拿起相机咔嚓咔嚓,没有半声惊呼和交谈,白凝语奇怪如此氛围里异常冷静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
车行至白哈巴,西北第一村,这样的环境只有多人间。白凝语和陈默然以及另外三个人分在一间房。下午下了小雨,此时没有太阳,黄色略显清冷,白凝语独自在田野里闲逛,突然窜出一只大狗,对着白凝语狂吠,在这幽静的村子里狗吠声尤为响亮,大狗尖牙里流出的口水看着更生恐惧,白凝语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看大狗就要扑上来了,路边的本地大叔上前赶走了大狗,白凝语惊魂未定,颤栗的身体良久才能爬起。四周围满了人询问情况,人群里面无表情的陈默然显得格格不入。
太阳出来了,黄色有了阳光的浸润变得明亮起来,漫山遍野的黄,一道山峰连着一道山峰,围观的人四散开,奔向山村的观景台,多留住一会阳光,多享受一刻美景。白凝语随着人群来到观景台,暂且平息隐隐不安。高处多美景,面对长篇幅的金黄山坡,雀跃的人群早已美不自禁,笑容都映在景里。蓝天下积雪的山顶,倾泻至山脚的金黄山坡,童话世界一般。白凝语眼眶湿润了起来,美景是可以感动人的,视线模糊中,她想起自己从刚毕业的吃吃喝喝到后来的奋进拼搏,从居无定所到有了自己的小房子,面对美景,她尤觉得自己配得上享有。
夜宿小山村,累了一天的同屋很快便入睡了。白凝语想着那条大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有股敌意暗中隐藏。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仔细回忆徒步团的每个人,都是陌生人,可是不明白这股敌意从何而来。失眠中想去洗手间,开了灯,吓了她一跳,陈默然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她可能在黑暗里坐了很久。白凝语咽了口吐沫“你想干什么?”“没干什么。”白凝语心有余悸的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陈默然已经躺下了。
第二天起床很早,暗墨的天空中星月同辉,下面是雪山。顶着星星和月亮,穿过草地和树林,天亮起来了,蓝天映衬下天地大美,白桦灿烂了整个徒步,与同行的旅友一路聊着徒过的山水,跑过的赛事,遇到的人们,心情明亮欢欣,一扫昨天的不快。看景忘路,又一次与陈默然凑在了一起,一前一后并不交谈。白凝语看着她徒步的节奏,想来不是经常出来走的人,脖子上的相机看上去倒是很专业。走了好一段路,陈默然体力不支休息的时候。白凝语终于与她拉开了距离,听见身后相机咔嚓作响,白凝语自顾向前走。
大部队在小溪边休息,一群人说笑打闹,有起哄唱歌的,有讲户外经历的,轮到陈默然,她今天的话多一些“在这之前我没有户外经历,故事也是伤心的,给大家唱歌吧”是首英文歌《Vincent》,纪念梵高的歌,一向沉默的陈默然歌声深情沉稳,略带伤感,听醉了众人,白凝语是最诧异的一个,她越来越理不清头绪。
终于到了住处,白凝语和陈默然分到了一间房,白凝语硬着头皮将行李拎进房间。说是酒店,其实更像农家,由于离景区远,夜晚也没有可去的地方。洗澡也只有老式的电热水器,一个人洗完得烧好久才能洗下一个。两个人沉默的整理物品,陈默然先去洗了澡,白凝语的手机响了,酒店至少是有wifi的,是桑柏的消息,询问今天的行程以及一些没有内容的自话自说。白凝语答的很少,桑柏是公司的新同事,白凝语对这个人的感觉很苍白。等了好久,白凝语终于可以洗澡了。然而洗到一半,断电了,白凝语再次感觉老天要与她作对,无奈就着些许月光洗完了澡。推开洗手间的们,她惊叫了一声,陈默然贴着面膜,手机屏幕打亮了她的脸,俨如女鬼一般,听到叫声的女鬼抬起来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白凝语定了定神,慌忙摸到自己床边,果然,只要遇到陈默然这个旅程就没有风平浪静过,白凝语感觉到这个女孩对她深深的敌意。
新一天的景区游自由活动,终于可以自由行走了。白凝语想今天要离陈默然远远的。登观鱼台,游三湾,喀纳斯景区玩成惊喜连连。早晨湖面的水汽上升,薄薄一层拦腰飘在山前,阳光还没有温暖大地,树木还是露水浸润过的清冷,早晨的景,不热烈,冷冷的。中午登观鱼台满是人,喀纳斯湖怪的传说吸引着人们登高观湖,无人机出没盘旋在台顶,游客纷纷挥手,陌生人间的隔阂被美景打破。下午是最惬意的徒步三湾,走上树林中的栈道,近有树,远有湖,时不时现出一片野草地,在大树下小憩,仿佛这完全的景致都属于你一个人。栈道的连接处高低不平,意外中白凝语崴了脚,原地休息后仍然剧痛,白凝语无奈的笑了起来,剩下的徒步栈道在一瘸一拐中走完,白凝语想着明天的徒步看来是泡汤了。
第四天的徒步从喀纳斯到禾木,就着零下的温度和结冰的路面出发,陈默然看着昨天摔伤脚的白凝语骑着马开始了今天的行程,对于很少户外的自己,这几天的徒步颇觉疲惫,但是她没有要求骑马,因为她不能输。来参加这个徒步团也是放纵自己的决定,伤心许久后还是忍不住来一看究竟。国家地理杂志排名第一的新疆秋景果然名不虚传,一路的美景让心灵的房间照进了阳光,她的小小心脏慢慢饱满起来。行至半路,在两排雪山间的草地上,大家跳起了海藻舞,阳光作证,雪山作证,黄叶作证,陈默然跳的很投入,她第一次在旅程中放开大笑。禾木的夕阳比预想的潦草一些,还好全羊宴没有让她失望,期间喝了点小酒,微醺的她跟着带三脚架的旅友走了几公里山路避开灯光污染来看星空。纯净天空下星星堆满天,一亮一灭,夜空灵动静谧。旅友找角度拍星空,她只单纯的抬头望天,她想起曾经说好一起来看星空。夜色渐冷,她扯了扯衣服,裹紧了自己。
禾木的晨雾是出名的美,山里的早晨尤其冷,陈默然起床的时候发现白凝语也起床了,她好奇,伤了脚难不成也要爬上山去看晨雾,随便吧。她已经慢慢不再关注白凝语了。山顶已经来了很多人,三脚架也已经排成了一长排。所有人都朝着禾木村的方向等待晨雾,这个全木结构的村子远处是白桦林,围着村子的是溪流,晨雾便是溪流的水汽升腾至空中笼罩整个村庄的景致。一瘸一拐的白凝语也已来到山顶,陈默然没空去关注她,因为晨雾已经起来了,起先只是一点点,后来是一片片,薄薄的笼罩着整个村庄,白桦的白色树皮和黄色叶子都成了背景,眼前淡漠灰白的雾才是主角,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相机的咔嚓声接连传来,太阳透过远处的山坳露出了脸,晨雾就快散去了,陈默然今天只拍了景,她的镜头没有朝白凝语转过一次。
傍晚时候来到五彩滩,夕照下的五彩滩,平野里的风车,空中结队的雁群,陈默然每一步都走的从容踏实,她本来就是个摄影爱好者,人物和风景各有各的拍法,她喜欢拍自然状态下的陌生人,开心的,伤心的,独自的,牵手的,小孩,老人,青年,五彩滩上拍下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她似乎渐渐忘记了这次徒步的目的,又或许目的已经达成。
最后一天最后一站,红山大峡谷,没有花哨的色彩和妩媚的花叶,只有深邃,宏阔,壮观的山石。峡谷在下,站在上方不敢探身向前,仿佛整个人都要掉下去一般,沿着边沿一路走,看到一个小伙一脸无畏的站在悬崖边上,是初生牛犊还是经事后的无所畏惧,陈默然拍下小伙灿烂的笑脸,无人机在上空呼啸,陈默然张开双臂竭力挥手,初生牛犊也好无所畏惧也罢,她需要放开手敞开心拥抱新生活。
回程的飞机上陈默然看到同乘飞机的白凝语,她打开相机浏览这些天的照片,一张一张删掉白凝语的影像,她想她已经不需要了,前男友的脸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这个前男友坦言现在喜欢的姑娘也已经见到了,生活还会美好起来,重新启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