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在屋子,他们都说我傻。
门闩从外面关上,把门缝的光影拦腰斩断。
我只是年纪大了,不傻。不过是上次赶鸭晚上没回来罢了,这地方我待的比你们谁少?楞是满天满海地找我,找到我还一顿说。
我懂,你这小子肯定是把当年老子给你的都还回来。不跟你计较,我搬去小屋,把一家之主的位置让给你们这些五六十岁的小屁孩儿。
可我还是放不下操心的命,起早贪黑地想给这个家做点什么,毕竟你们大半个世纪都没让我省心。
小破屋啥也没有,就跟我枯槁的形容差不多。但这个时候只有它属于我,功名利禄与我何干,连家产儿孙都不听我的。
我可能真的老了,和我远去的父辈们一样,抹不平的皱纹,诉不完的心事。可我无人可讲,无处可诉,他们不愿听一个糟老头子的话,即使我的传奇路人皆知,可我还是形单影只。孤灯、空窗,风扇也有气无力地打转儿。
我不服输,这是我这辈子认的死理儿。我开始在院子转着圈儿散步,开始一步步突破这个我曾经的领地。我走向村头、走向后山、走向我耕耘了一辈子的黄土地,而黄土地里一个个新砌的土包让我更加伤感。
我不能让这帮孙子控制,这是我最后的抗争,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当年枪林弹雨也不曾畏惧。
有几天我总感觉后山不太对劲,像是有人在顶上监视这个世界。我决定带上我的卫队鸭群,冲上山头。不行!这么上去肯定伤亡太大,我们采取两翼交替支援,中路阶段突破的打法,给予敌人以痛击。
这帮鸭崽子跟当年的我们一样,肯定是头一次上前线,慌乱的毫无队形,可惜了我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我竭尽全力地冲锋,那一瞬,好像看到了当年战场上我们几个新兵一起攻占的山头……
一发炮弹在我们身边炸开,一下把我炸晕了,而这一晕就是六七十年……
再次苏醒的时候,儿女们带着和当年指导员一样的神情训我,一样把我关了禁闭,连小屋被门闩斩断的光缝都如此相像……
我已经分不清过去现在,可我知道我老了,已经无法再次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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