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了,成都烘烘地热着,闹得人心烦意乱的,个个都成了泉眼,自顾自冒水出来,渗出来的还有坏脾气。唯一懂得养精蓄锐的是院子里的牵牛花:早晨七点钟,一朵朵窜出脑袋,盛开得像城市精英,很励志。而土里的空心菜却慢慢蔫了,然后死掉,它们跟我一样,在煎熬中难以持续下去。
我想起来的时候,会喂它们点水喝。当然大多数时候,我根本想不起来。
躺在沙发上午觉,被梦缚住了心,重重的,醒不过来。
女友在梦里来跟我道别,她先是打电话来,然后在办公室外面等我。她是外国语学院的学生,我们在一堂无聊的培训课上相识。她能说很多的话,我没听她说过一句英语,或者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并且羡慕她家是开旅馆的,可以见很多南来北往的人,然后永不相干。
大概五六年了吧,那时候,我们常常发笑,盈盈地有点犯傻,笑什么早已忘记了。我们一起吃饭,去逛锦里和黄龙溪,她帮我拍下好看的照片。
另外一个女人,跑过来责怪我。
她是我在职场上第一个正式的领导,待我很好,给过我很大的帮助,我特别感激她。我是这样一种人:并非主动地,却总跟人保持着距离,即使知道别人的好,也不知道该怎样明确地表达谢意,只是将它郑重地放在心里。因为没有合适的时机,从我离开那家公司起,再没联系过。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也不清楚,离职原因怎么会被梦篡改成:因为一场荒谬的迟到,我被开除了。
我当然是主动辞职的,一心想去开重庆小面馆,还要做成高校连锁。让我感兴趣的除了小面的味道,还有经由重庆码头文化演化而来的江湖气和底蕴。美其名曰表面上开面馆,实际上做文化。用现在时髦的话讲,也许可以叫校园社群。这件事,我当然也没能干成。
一条大船沉默在水底,我睡在大船肚子里。
这条大船其实是一只受伤的鱼。我睡在一只受伤的鱼的肚子里。
她受了伤,我看着她受伤,看见施害者的脸,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她一定很害怕吧。挂着怪笑的男人,手拿一把水果刀,想要闯进来。他一刀一刀地刺,一刀一刀地刮,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冰凉的海水里,拖曳成一条飘渺的血红丝带,是鱼的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很美很疼。我感到害怕,蜷缩起来,裹紧被子。
有一些画面能带来安全感:被男人牵着手穿过大街小巷,另一只手从背后环过来接过我手中的野花,他说好美。然后搂着我,像一个爱人那样。
站在行道树下,整个世界热气腾腾,我们是蒸笼里的白面馒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树梢间晾晒着风,滚烫而生猛的。我要了一大杯牛奶木瓜,据说木瓜能丰胸。
如果脑子不够聪明,胸大也不错啊。
2016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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