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饭局上聊聊天喝喝酒,到了社会是常有的事情。
图片来自网络在饭桌边围成一圈,点一桌好菜,开几瓶白酒,你斟上一小杯,我斟上一小杯,觥筹交错中,酒没了,大家的兴头上来,脸红红的,这笔生意离成功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当然也有些人约上一位好友,找一个大排档钻进去,开完酒就直往喉咙里灌,灌完又接着开酒,直到喝断了片,也就把该忘的都忘记了。这帮喝酒的男人身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上带着一股把人推开的味道。
他常常在父亲的身上闻到这种味道。当他准备进入梦乡,父亲便会像约定好的一样,把客厅的小灯打开。灯光微微亮着,照在小床外,像极了朦朦胧胧的复古照片。小张眼睛下睁开一条缝,看着父亲从朦胧中出现,又从朦胧中消失。伴随着父亲身影的,还有一股被清风送到鼻子前的不讨喜的味道。有时候没有等到父亲回来,第二天眼睛一睁,他便冲到父亲的房间,钻进被窝里,偶尔他还能听到父亲在梦里说着一些胡话。父亲的鼾声和那股味道,一张床和一张被子,他和父亲,这些竟成了他年幼时的光景。
等到懂事一些,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父亲那股味道叫酒气,喝酒的人身上都有。“那我就不让父亲喝酒,父亲身上就不会有酒气了。”他嘟囔着。
“儿子,如果你的父亲不喝酒,你的小汽车可就没有了,还有你的积木,你的橙汁……”母亲一面说,一面轻轻挂他的鼻子,仿佛这一挂,这些好东西就会被挂走了。
“不要不要,”他使劲摇着自己的脑袋,“那……父亲就喝少一点点,我的小汽车……可以少一点。”说完,他抬起头看向母亲。母亲听着却不作声,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再长大一点,搬了家,他也拥有了一张大的床。日子还是像以前那样过,父亲仍如昔日一般经常晚归,身上伴着从酒场上带回的浓浓的酒气。只是他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等父亲回来再入睡,亦或是早起后跑到父亲的床上。
说实话,他不喜欢酒,一点也不喜欢。酒带着一股与其他饮品不一样的高傲,仿佛是一匹烈马,唯有把它狠狠的驯服了,它才会听你的话。酒桌上的男人通过展现自己的野性,来证明自己在商场上的野心和和烙印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他文文静静的,一看就不像是能驯服烈马的人,聚会时靠着诸如橙汁,椰子汁之类的温柔的饮品混过碰杯的时间。
他不理解,他和父亲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什么父亲能驯服,他却对酒没有半点法子?他也不理解那些喝酒的人,不管是像一滩烂泥变成街道附庸品的酒后之人,还是晚上在街对面借着酒劲,大吼着划拳的社会人士。李白借酒一吐心中之气,便是半个盛唐,那他们呢?在他的心里,父亲上能换电灯,下能通马桶,什么事他都可以做,可一旦喝了酒,他就有点变了,什么也不管,一回家就爬上床,睡的很沉,像极了屋外的那些人。
是不是变成了大人,人就会变了?母亲口中的婚前不抽烟不喝酒的父亲,是不是也变了?他摇了摇自己的头,还是不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考试。
城里日子也如世界上一般日子,时时相同,时时不同。相同的,父亲依旧晚归。不同的,他升上了高中,也与他父亲一般高了。他也习惯了父亲的晚归。
今夜和往常有些不同,他没有写完作业,父亲就回来了。突然“哇”的一声从卫生间里传出,伴随着一阵阵的干呕。缓过神,父亲把卫生间收拾一下,回到房间关上灯,躺在床上,鼾声渐起。写完作业,他去卫生间,眼睛不经意地瞥见了没有盖被子的父亲。
“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喃喃自语,“每次都让我帮你盖。”拿出被子,借着房间外的微光,他小心翼翼地把被子铺在父亲身上。闻着父亲身上传来的混着胃酸和酒气的熟悉而陌生的味道,他突然愣住了,拿着被子的双手悬在父亲的胸前,一直没有动。忽然,父亲翻了身,把被子卷走,他才回了神。这时,他听到了父亲的呢喃:“来来来……我们……我们再干一杯……”
“又说胡话。”
“我先走了。”说着,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房间。
“儿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酒……你嘴上不说,我都……看在眼里……”他出门的脚步逐渐放缓。
“可我……我没有办法,为了生意,为了这个家,为了你,我都要豁出命了挣钱……不管酒有多难喝,这都是我必须喝的……”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依旧闭着眼睛,熟睡着,仿佛刚才的呢喃没有出现过。他看着父亲,轻声说了句“父亲,谢谢”,随后把门悄悄地关上。
门后,是身上充满酒气的父亲。门前,是身上充满酒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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