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那小地方叫狗勺湾(方言土语),是自然村的中间地带。以此阔开,往云头、西华方向,是下后岩,往百岁坊的是上后岩。沿河往山坞里去,是“王家坞”(现已整个搬至山口,划归百岁坊地界)。
过后岩桥,笔直走,经村委大楼,一段上坡,转过文化墙,就进入狗勺湾了。一长撂,路有点窄,上个小坡,分开两道,在“丫”字形的散居中,我约莫估算了一下,仅二十来户人家。后山倚靠的正是凤凰山。
二月二,是个周末,照例去看父母。那天,山气氤氲,春雨微蒙。我戴了顶凉帽(竹编的),绕着小道走走看看。一路树林阴翳,鸣声上下,鸟儿叽喳嬉戏声不绝于耳。真有“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陶渊明《饮酒 其五》)描述的意境。才豁然觉察,“竹林深处有人家”,狗勺湾竟是一处被竹林覆盖与掩映的人间仙境。几乎每一户的屋后,或是房前,都是清风摇曳、身姿飘逸的竹叶子,与安吉山中的清逸静谧非常相似。
狗勺湾,真是一处宜居福地!
老家 | 一个叫“狗勺湾”的地方这里,真出了不少人才呢。有我最熟悉的父辈兄弟,记得他们最初的模样、经年的变迁和难以割舍的感情。至于年龄小的,因我从小在外读书、工作,也就几乎不认识了。
我家斜对面的那户人家,八十年代初,出了整个村庄第一个中专生。学的是汽修,干的是国营。络腮胡子,气宇轩昂,人家当年帅爆了。他长我十来岁,小时候,我都是跟在哥后面,远远地看他的。去年,他来我家,一起喝酒聊天,相识恨晚,谈笑甚欢。狗勺湾最初的偶像,花白了的络腮胡子,杯酒人生,豪气依然。
出道早的,还有一个方姓大哥,一米八几的个子,人又长得清俊,读书又好。后来在小镇当银行行长,很熟悉,接触过一段时间,记得嫂子是个特别贤惠的女人。调县城后,一晃,又好多年没见了。
许哥,现在高中当书记,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教的是语文,特别有才,风趣幽默,对我的帮助和影响很大。
我家隔壁邻居,有个高我一届的沈姓哥,人高大憨厚,读书特别认真,闷声不响地,考取了第三军医大学,真牛的。那时,他话不多,我们交流似乎极少。听说在宁波工作,好多年没见了。
还有几个读的是师范,也不错。譬如我哥和群姐,读的是湖州师范学院;我和郁哥,读的是杭州大学;方哥,读的则是浙江师范大学;何妹读的是杭州师范学院。省内师范,几乎包圆了。我哥不在了,但口碑一直很好。其余的,或在教育局,或是高中,或是县城。我最不才,在小镇规矩做人,踏实教书,偶尔写点小文章。
四百来人的村庄,屁大的狗勺湾,大学生,在那个年代,就十多个。在临近的村镇里,名气着实不小的。
一路走来,有几幢房子,看上去蛮像样的。湾口,老中医家的五层洋楼,规整,考究,就像我记忆中的望湖宾馆,外墙青黛装饰,有好多个窗户。房前一棵老柿子树,屋后一个小池塘,侧边山间,竹林茶步道,一幅乡间水墨画。记得这一家,居民户,子女个高,人又端正,在城市打拼,偶尔回乡小住,也热闹惬意的。
往里,靠右,一幢西式别墅挺惹眼,大理石台面,地块也大,阔气得很。家长曾是生产队长,年轻时腰板圆实的,有力气又肯做。早年,每个晨间,他会捧着饭碗,在家门口的高坎上,扯开嗓子,开始生产队任务布置。两个儿子,现在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也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家子的台湾背景。
我家后面,原来小学的位置,包括周边地块,是一个花园式的别墅。有朋友来,我会带他们上去转转。胡姓主人在省城做木行,人活络,又勤快,生意坐大了,又想着叶落归根,专门从山那头,开了一条阔路,绕上去。假山池沼,草坪花树,轩榭连廊,在山野深处,静静地弥散着新时代的气息。
老家 | 一个叫“狗勺湾”的地方出村子前,车在路边停下来。媳妇说,“那里有草籽芯,荒着,去拔一点吃吃。”侄女也跟着下车。
水田里,零散着一簇一簇的草籽,看上去,鲜嫩无比。远处是一块油菜花,金黄一片,想必有小蜜蜂在花丛里寻芳呢。
突然,侄女叫起来,“看,一只天鹅。”
其实是白鹭。它一会儿在水田,一会儿又飞起,栖在老栗子树上去了。“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狗勺湾的田野,意境开阔,春意盎然呢。
我家的房子老了,父母也老了,狗勺湾,也正等着我回来呢。
老家 | 一个叫“狗勺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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