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许多佛教徒和神经系统学家都研究过佛教和神经科学,他们的研究结果交叉重叠。但科学是不应特殊照顾既成观念的,科学,至少是好的科学,向我们展示世界的真面目,而不是我们幻想中的假象。
神经学和神经科学并没有与佛教唱反调,神经科学说我们以往认识中的完整的心智是个错觉,我们的心智非但不是完整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存在”的,我们关于整体和控制的感受是一种因果循环的虚构并可以很轻易地被破碎掉,正如科学研究所显示的那样,被我们称为心智(或自我、灵魂)的那玩意儿其实是如此之变幻莫测乃至我们的前科学语言都搞不清它确切的含义。
佛教徒的说法也差不多,他们相信一种由许多变幻的部分构成的暂时的幻想的自我,他们甚至用言语解释了观念和信仰之间的问题,他们关于自我的说法是“无我”(anatta),这么个用来指代自己的词却巧妙地提醒你“自我”这东西是不存在的。
当佛教徒深入灵魂地冥想的时候,他被困在了宗教教诲与观念的断裂之中;当其在庙宇之中沉思的时候,自我成了一个幻觉;但当佛教徒上街购物的时候,他的感受又和我们一样了:完整地、处于掌控中地在时间线上稳定移动。这种感知事物的方式让人怀疑,而且和神经系统学家每日处理的东西非常相似。
当我们看待我们的语言时,我们将其理解为统一而不可分割的,我们听见一个词、想到它的意思、用其他的词来回复,毫不费力,在语言领域它们似乎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我们这么容易就被骗了!语言的统一性是个错觉,语言的一系列动作似乎确实是由大脑的不同部分完成的,大脑分成接收和表达的不同部分,时刻变幻。
佛教和神经科学在一个问题上观点是相同的:我们所感受的并不一定是真相。亘久不变的灵魂是不存在的,甚至我们对自身的描述都是不可信的(鉴于纠结的“无我”的否定)。在严重的中风问题上,神经科学与佛教心意相通。
佛教的创始人们记录自然世界:日出日落、风来风往、昆虫食物链。总有那么些变幻和不长久,他们将其称为“无常”(anicca),它构成了佛教的中心教义。
这一套在自然世界中十分吃香,佛教徒并没有把这个观念加诸于数学真理或者道德确定性之中,而是聪明地偶尔将其放到自己的教义中去,佛教用了一千年来解决反对意见,而且反对者都只是一些觉得不对劲而又没有被成功灌输的人(或者说至少是不相信“上帝给人注入灵魂”一类的人)。
早些时候,佛教抓住了世界变幻分离的那一部分本性,随后将其结合于人类的心智。其关键性的一步便是战胜了自我中心主义并认识到世界与人类之间的联系:我们都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在自然世界中,岩石、树木、昆虫和人类都是平等的。也许根据传承,早期的佛教只是不认同人类例外论而已。
一些佛教教义与我们所认知的大脑相离,佛教认为一种无形的东西可以脱离大脑的死亡进入来世,在一个人死后,意识进入轮回。如果你赞同这种不断变化的无形灵魂的说法,那么它就没有在没被灌输过的人士眼中看来的那么扯淡。在人生当中,意识伴随着精神状态的变化而改变,所以每一刻都可以看作是上一刻的转世,海浪拍打、沙石变化,如果你够好,你也许会拍到一片更好的沙滩上,进入一层更高的境界,如果你不好,嗯,你就去与昆虫、蠕虫以及其他瘆人的爬行动物为伴吧。
问题就在于没有证据证明有个无形的东西能在死后转世,事实上,甚至有证据是驳斥它的,转世需要一种独立于大脑机能的存在(甚至是那个含混短暂的无我),但是大脑机能与一切精神活动(每一点意识、观念、情感、一切自我和非自我)的关系是如此紧密以至于已经没有余地留下了,而转世在大多数佛教分支中又并不是微不足道的小部分。
为什么主流的西方宗教传统在永恒的独立的灵魂问题上错得这么严重呢?注意到变化的不只有佛教,西方同样有这种思想,苏格拉底之前的赫拉克利特就说过:“万物终将消逝,惟有演变永存。”但是这番言论似乎没有多大影响,它既没有被一神教所吸收,也没有被认为是中心自然真理,取而代之胜出的是柏拉图的理想主义,可能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更神神叨叨。
西方思想无法判断说是庞大还是简单,不过一神教在自身与灵魂观念中否认自然主义上失策了,反反复复,他们卓越的学者和哲人把人类灵魂描述得超凡脱俗,
佛教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将世界的暂时性与人类和他们的灵魂结合到了一起,结果就是其作为宗教绵延传承了如此之久,丝毫不惧怕信仰的短暂和改变的持久,他们会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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