瓠子穿着一身的青翠,修长而羞涩,顶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儿在太阳下耀眼而热烈。
绿色世界在白花花的太阳下疲惫地打着盹儿,只有那一株瓠子秧上一个个小小的瓠子打着一个个白色的小伞在那儿跳跃无眠。
因为它们的主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每天早上对它进行浇灌,充足的水分畅游在主秧和各花枝之间,欣然接受太阳最强的光线的挑战。光合作用生出新鲜的氧气,瓠子个儿也长得俊俏甘甜。瓠子感激主人的勤劳和照顾,子孙众多地挂满枝丫,兴奋而晃眼。
收获,喜悦着老人的心田。老人间或地将它们摘下,享受这丰收的甘甜。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老人走过我的门前,亲切地喊着我的名字,将两个细长鲜嫩的瓠子放下,并告诉瓠子的吃法,满眼的慈爱,父爱满满。
从此我认识了如父的老人。经常将自己种的蔬菜送给我,轻松诉说着他的悠闲:“退休了,腿脚还灵便,种点自己吃着健康。”老人笑着。我给钱,毕竟老人年迈,不能白白占了别人的便宜。老人微韫:“这吃不了才给你吃的,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也不差这两钱。”
我知道老人每次给我的都是最好的,而不是自己挑剩的。我亲切地喊他叔老人。他也总是亲切地给我一张笑脸。
我羞愧地接受,却心有不安。给老人东西都被老人拒绝,还说我小心眼。威胁地说:“要是这样,明年可就不给你吃了唉。”我微笑无言。
日子如小溪涓涓,流入秋的多彩和冬的严寒。偶尔遇见老人买菜、锻炼。每次,都是匆匆别过,以为日子长长远远。
瓠子花开春暧花开的春来到的时候,又是种瓠子的季节,我却好久没有和老人相遇。想着可能去儿女家了吧,之前听说老伴去了女儿家。日子在我的猜测中奔向了夏天。
热气升腾着,绿的颜色也在逐渐变深。桃李拜谢了美丽的花瓣带着鲜艳的成熟走向人们的餐桌。
“叔老人的瓠子该长成了。”我这样想。“哪天遇到叔老人,得上他的园子里看看,长势肯定喜人。”
我心里美滋滋的。就是想去看看叔老人的菜园。
可是这个夏天好像长了腿,跑步去找了秋凉。叔老人也好像在真的躲着我。任我望眼欲穿,任我心中悬念。
"哼,这老头儿,还说到做到了。不给瓠子吃,连面也不见。”我不安地想。“是不是出意外了?”我突然这样想。
我迷惑不解,怎么就凭空蒸发了呢?生生地没有一点消息。我尽力打听着叔老人到底去了哪里。
所有的人都说不清楚。
有一天我正忙着,一个原先住在我楼上的人来我这儿玩。东南西北地扯着。“你还记得给你瓠子吃的那个老头吗?”她不经意地说。“嗯?你知道?”我疑惑地看着她。
“他死了。”她的话很简洁,没有一个多余。我愣在那里,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却浑然不知。“你怎么了?”“我不信。”我飞快地说。
“哄你干什么?”她依然不紧不慢。“怎么回事啊?”我感觉眼睛很朦胧,看不清她的脸。“车祸。”“是被碳车轧了。”她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平静而缓慢。
一切都有了答案。我的心像是被一只风筝牵拽着,疼痛而紧缩。
我慢慢蹲下身子,看到的是那张清瘦而布满皱纹的慈祥的脸和那脸上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及那佝偻的身躯,在向我挥手,渐行渐远。
逝者如斯。我除了悲伤不知道怎么去悼念。只能在心里祈祷:叔老人一路走好,在天堂里平安。
异年,当春破冰而来,我一改往年在院子里种丝瓜和南瓜的习惯,种上了一颗瓠子。
瓠子花开初夏,凉风习习,洁白的花儿朵朵迎风绽放,它们向天开着,在接受叔老人的爱抚,也在传递着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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