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都市的夏日,马路上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闭上眼,蝉鸣的声音穿透城市的喧闹,带来的是内心些许的宁静。
他抬头看到车站的大钟表依旧矗立着,不曾变化。是啊,这些年,改变的只是曾经年少。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重上京都,心境异于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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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所为之事和之前不同,这次是母亲身体有恙,不得不来寻医。站在繁华街头,回忆汹涌着铺面而来。
同样是在这个火车站,他曾一个人孤独站立,不知回家的路如何去走。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那个本该是在初中里懵懂的玩闹的年纪,他却被送来北京体验了北漂的艰难。
2009年,那是北京奥运会结束的后一年,是北京大热的时候,也是他辍学的那一年。离开学校,该何去何从?他对未来没有把握,也不知道往后会遇见什么样的人生。
辍学了,家人比他更着急,好好的人生路,不按轨道通行,以后怎么办呢?家人到处寻求帮助,最后在别人的建议下,将他送到这里学习一门技术~软件工程师。那个时候的IT行业正式起步,将来的前景无限好,对于家里人来说,未来找一份对口的专业,总归可以养活自己的呀。
于是,他来了。本以为他的人生就按照这样的路来过了,可是终究事不如人愿。这个专业对应的课程晦涩难懂,他的理解力根本就达不到想要的程度。是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数学几何还没有搞明白,就要学习这样深度的东西,这对他来说是难以逾越的。
他一个人,在北京这座城市里,显得那样渺小,那样孤独。为了让他学好这门技术,家人花了四五万。他心里只能暗暗自己打气,可是课程真的真的过于复杂。而生活上也不尽如意,北京的高消费让他总觉得钱不经花,总是偷偷在指缝溜走。最最窘迫的时候,他三天没有进一粒米饭,虚弱到连出门都要别人扶着。
所谓好事成双,坏事成对。就在他内心孤立无援的时候,那个他心里唯一可以放些寄托的初恋打来电话说分手。先不说那个年纪的恋情算不算是爱情,起码彼此是对方心里的一个寄托。灰暗成为他的世界里的主色调。
他硬着头皮熬完了几个月的培训学习,机构给他们每一位学员安排了不同的面试。紧张、害怕、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在同学的陪同下他开启了人生的第一次面试,当然,也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
之后的日子里,讲师推荐了无数个公司给他,而他始终战胜不了自己,战胜不了内心。实在是找不到工作了,家里有些心急,母亲来北京把他接了回去。
他的第一次北上之路就这样结束了。后来的日子里,他回忆起说,离开的那个时候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学校学习都学不会,还想出来搞什么软件?
母亲接他回去后,依旧在为他的工作奔波。好不容易联系到一个工作,被拉去后才发现是在地下室修暖气片。原来这就是工作?母亲极不同意他干这样话,拉着他就走。可他不走,他心想只能怨自己不成气候,这辈子总不能回家坐吃山空吧?咬咬牙,他决定留下来。
这是受苦的活呀,它根本称不上是一个正经的工作。可是他要留下来,母亲也拗不过他。母亲离开后,他和工人们待了一天,又跟着他们去到住宿的地方。那是个怎样的条件呐?从做事的地方坐公交车大约两个小时才到,一个偏僻的村庄里房屋又破又烂,都比不上一个正常农村的窑洞。
工人们带他走进其中一个院子里,进去之后,他先看到了做饭的锅。那是很大的一口锅,被放在一个用砖临时搭建的灶台上,做饭的人拿着一把铁锹作为炒菜的铲子,不停的在锅里搅拌着。十几个工人的饭就从这一口锅里出来,而他如果留下来也得接受这样的伙食。
他忍一忍,继续跟着他们去后院休息的地方。那里一个房间住七个人,所谓的“床”就是用砖头垫起来的一块块木板,四块木板合在一起就是炕。而床上的铺盖黑得发光发亮,无法分辨原来的色彩。突然想起《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在铜城煤矿的艰苦条件,那里的样子也不过如此吧?他伸手去摸了一下那看不出是被子的被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柔软度,坚硬的让他觉得扎手。他的心里开始慌张,难道未来就要这样度过了?《平凡的世界》里路遥说,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性。难道我就甘于这样的生活吗?
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叫他吃饭,又仿佛在叫他留下来休息。这样的条件里,他能看到的没有光明,只是黑暗。他了撒谎,从那个小院里逃了出来……
那一晚,他回到母亲身边如同回到了避风的港湾。整整一个晚上,母亲无法入眠,和他哥商量着该如何安置他,而他依旧对未来心里没有定数。最后他去了富士康,未成年人不能进入,他就用哥哥的身份证来顶替。这一次,他没有跑,厂区每天都很冷,他被冻到瑟瑟发抖。每天强制上12小时夜班后他的双腿和双手都没有了知觉,似是结冰了。空气不好,给他留下了过敏性鼻炎,总是伴随着他。但他依旧坚持了半年,年底时他用自己挣来的这第一桶金给家人买了衣服和礼物。
母亲还是觉得可惜,和姐姐轮流劝说他还是回去读书吧。重返校园,他并没有信心,但他不能反驳母亲的好意。可能不是这样的决定,我们也不会相识,他的人生也许只能在去这座城市和去另一座城市打工里徘徊吧?正是因为这样的抉择他的人生多了一份选择。
重回校园,不想留级,但面临的就是初三的紧张时刻。这样的他从不被看好,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有希望,而他恰好幸运的遇到了以前的老师王。她辅导他的功课,拾起她二十多年不碰的物理化学教导他。只有她相信他可以,在没有一位老师看好的情况下她没有放弃他。他说那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最正儿八经认认真真的学习,每天熬到到凌晨一点多。而命运也不会辜负这样努力的他,中考成绩出来后他出其不意的考入了重点班级。自此,他的人生重新步入正轨……
重新站在北京的街头,他依旧面临着人生的抉择。考研?考公务员?工作?他说,人生的每一条路都要去尝试一下,万一你遇到了生命的奇迹呐?生命中存在着无尽的可能,只有尝试才可能有不一样的人生。谁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只有努力才能换取更好的生活。
他的故事没有结局,他的未来无限可能,作为他的朋友,我只能衷心的祝愿他,一切顺利。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列宁说。嘿嘿,一切都会有的……
文末附上他回忆这段时光的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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