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叮铃铃”的钟声敲响,孩子们冲出教室,欢呼着、雀跃着,举着书包在人群中拥挤推搡,抑制不住的欢快在脸上开出了花,时不时跟别的同学扮个鬼脸,嘻嘻哈哈。
一学期终于结束了,放假啰!
由于学校里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完,我让然然自己先回家。
这是座北方的小城,空旷闭塞,民风淳朴。走在街头,各种店铺挨挨挤挤,人们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间穿梭着,孩子们追逐嬉戏,一片热闹的景象。
北方牛羊多,又以面食为主,所以每隔几家店铺,都会有热气腾腾的羊骨汤在硕大的铁桶里沸腾,略带膻味的香气飘得很远。
有客人来,老板会用长长的大铁勺在桶里搅一搅,然后盛上一大碗滚烫的羊骨汤,再端上来各种煎饼啊卷饼啊泡馍啊,就着鲜美的汤汁,咬上一口脆脆的薄饼,会觉得再无人间美味。
经常有孩子跟我打招呼,送我小零食,介绍自己是哪个班的学生。我会跟他们一起逛街聊天,了解他们的生活。
等我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准备回家,天色已暗沉,还零星地飘起了雨。想想,还是给婆婆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住校。
我是带着儿子上班的,他就在我们学校就读,平时我们住校,周末乘车回家。
想想然然一个人回家,中途还得转车,然后还要走上一截小路,路边有池塘有墓地……有些不放心,拨通他的电话。
“喂,宝贝。”
“喂。”对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模糊。
“喂,宝贝?”我屏住呼吸听对面的声音。
“妈咪,是我啊,我在工作。”一个正处在变声期、公鸭嗓子的男孩声音。
我有些懵,不知所措。
对方发来视频,一个长相英俊、体形修长的男孩出现在大屏幕上,冲着我爽朗地笑,牙很白。
我继续愣着,心跳加速,胸口有些闷,喘不了气,或者说我都不记得还要呼吸,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这个大男孩,跟然然一个模样,只是高了,更英俊了,爱笑。
“妈妈你看,你给我买的衣服袖子这么短,七分吧?还有裤子,裤腿这么短,马裤呢!”他依然笑眯眯地在镜头里比划着,说的全英文。
这身衣服是我买的,可是这些明明是我买给我九岁的然宝啊?而且,我们分开顶多也才三四个小时,怎么就长成个大小伙子了?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一定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十几年后,我的然然已经成人了,在上班了,而且说的全是英语。
可是怎么就穿越了呢?电视剧里要么是出了车祸,要么是掉下悬崖,然后大难不死,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某某府的大小姐。
也许是我的手机出了问题,它会让我跟然宝的通话间歇性地穿越,这太可怕了!
我一直纠结,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睡在我身边的好儿大哭一声,也许是尿了。我好像有些清醒,似乎跟现实又接近了一些。
房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撒娇:“你给弟弟买了那么多好吃的,我的都没他多,哼!”我的小然然!
一场梦而已。
醒来后,我反复回忆梦中的情景,好多都是熟悉的地方:北方的小城,我毕业后待过;墓地,是老家那个方向。然宝那一口英文,可能也是因为他一直在学习英语的缘故。至于他怎么就长大了,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的手指发炎,我一直担心……
我尽力在解梦,再想想梦里那个帅气的男孩,忍不住号啕大哭。
然宝推开房门,见我在哭,马上瘪嘴掉泪,问我怎么了。我说梦见你长大了。然后他摸摸我的肚子,让我平复一会儿情绪说“我长大了就可以照顾你了,哭什么呀?”
“可是我不能接受你那么快就长大”,我又接着哭。想到他越长大我要求越高,对他越严厉,前一天才打的他,我又开始自责。
这个梦也许只是给我一个启示:好好爱他,再爱一点,多陪陪他,一转眼,他就长大了,长成那个体型修长讲一口英语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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