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葬礼回来,陈晓就一阵眩晕,头痛欲裂,许是没有睡够的原因,许是这一年多来参加了太多的葬礼的缘故,对生命又多了一份敬重。
遗体火化时间是早上6:15,第一批,按照农村人的习俗,送走遗体的前一晚要通宵陪伴,算是最后陪死者一程。
这次送走的是伯姆,70出头,正是享福的时候。伯母是肝腹水走的,想必也是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陈晓分明记得一个星期前的周末,还带着孩子看过伯母,伯母深陷着双眼,侧躺在床上,看到小侄孙很开心,一个劲地让保姆拿零食给孩子吃。一晃已经阴阳两隔,再也说不上一句话了。
02
看着亲人的遗体连同水晶棺材搬进灵车质,在尼姑道士的诵经中结束最后的告别,送至火葬场火化。帮忙的三姑六婆,大叔大婶才稍微松口气,连日来的不眠不休,伤心欲绝,已经把人累得麻木不仁。
这样一来,死者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出生的时候也就几个家长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待。而人死后,除了亲戚,远近邻居都赶来帮忙,几年不联系的远房亲戚也匆匆赶来送最后一程。再加上道士、尼姑的诵读,木鱼敲击声,混杂着人的哭泣声,热热闹闹,又断断续续,透过夜幕生出一阵莫名的心悸。03
堂屋,院子,都摆满了祭祀的桌子,散开来层层叠放的花圈和数不清的花篮,以及悬挂在绳索上的红绿绸缎被子,好不热闹。那场景仿佛诉说着死者是有福之人,走的时候有那么多人来送行,也不枉此生了。
在农村,人死了后有很多的繁文缛节,老一辈知道得还多些,轮到我们这一辈的,已经不晓得其中的玄妙道道了。
好在现在都是一条龙服务,从人咽气那一刻开始,就有专门白事服务的团队上门开始操作,按照乡村风俗,一点一点,一件一件地落实。
想来也是,作为亲人,自己最亲最近的人突然就死了,唯有伤心,或痛苦,哪里还有心情和思路去做这样那样的安顿。伯母和伯父养了四个子女,两儿两女,都各自成家,最大的外孙女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伯母已经是做了曾祖母的人了,在外人眼里生活安逸,不缺吃缺穿,偶尔念念佛。而疾病不挑人,即便二女儿家缠万贯,出多少钱都挽不回自己母亲的命。
04
陈晓坐在水晶棺材边上,水晶棺材是临时的,正直炎炎夏日,也只有这种有制冷作用的才管用,最终还得转至木质棺材。插了电的制冷棺材发出轻微的“轰轰”声,一丝丝凉意漫在四周,陈晓默默地陪着伯母,既然其它也帮不上忙,那就这样呆呆得,伤心地陪着。
看着屋里屋外忙碌的人们,陈晓总是不由自主的失神。余光扫过,穿过客厅,卧室的门一侧,伯父在低矮的木凳上端坐着,一脸的落寞和伤神,发白的头发邋遢地趴在头上,脸上纵横的沟壑似乎能凹出造型来,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簌簌发抖,好不容易把黄色的滤嘴部分送进嘴里,眼神却木讷又不知所措,分明有两滴浑浊的泪挂在了眼睑。
燃着的烟灰掉在了手上,伯父丝毫没有察觉。仿佛沉静在对伯母的回忆中,一点一滴,努力追忆。
眼泪突然涌上了陈晓的眼眶,年迈的老人呵,共同携手走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最后不管先走的是哪一个,都会让另外一个伤心欲绝。
05
陈晓的眼泪汹涌而出,擦也擦不干,眼前的伯母因生病而死,这已经是一年多来第五个离开的亲人了。去年初的姨父,因脑溢血痛苦地挣扎了两个月撒手;赶在团圆的中秋节离开的90高龄的外公,寿终正寝;一个月前因抑郁症跳楼自杀的导师;半个月前摔了一脚,哮喘发作而死的姑父,和眼前肝癌晚期,从发现到死亡,仅仅一个月龄三天的伯母。
陈晓感受着亲人们突然离开的悲恸,任眼泪肆意,虽说不是最亲的人,但是一个个身边的人离你而去,从此世间少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无疑是伤心的。
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庄重和无它。伯母走了,她的音容笑貌仍犹在,村上在一本书上这样写到,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是呵,我们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因为我们要死好久好久,人生不过一瞬间的事,死也是一刹那的事。
齐悦梦想社群第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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