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回家时已接近中午,良生抢在前面想要接过夏妈妈手中的菜,却被制止。
“早春,和我去后面做菜去。”
“嗯,好。”冲着半夏挤了挤眼,早春提起老妈手中的菜一同走了出去。
“妈,你就不能给人家一点好脸色。”早春寻了个马扎坐在灶台边和妈妈说着话。
“我怎么给好脸色,我一想到这是小夏的学生,血压就蹭蹭往上涨。”夏妈妈用力的刷着手中的锅,早春无奈的看着那个快秃毛的刷子。
“那孩子叫良生,人家从进门就一直毕恭毕敬的,还可细心,每个人都想到了,我看给俺爸的那副象棋可不便宜。”
“咋,你让那点东西就给收买了。”夏妈妈手脚不停的收拾着菜。
“妈!我肯定不是因为那点东西。抛开你想的那些,我只是说那孩子人挺不错。”
“不行就不行,老师和学生成何体统!”夏妈妈语气已经哽咽,她不明白现在孩子的脑子里都是想的什么,要是小夏和他在一起了,周围人怎么看他们?怎么议论他们?;他们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哎。”早春站起来倚着灶台看着那扇被油烟熏黑的窗户,外面的阳光那么灿烂却照不到母亲的心里半分。
“妈,你想过年后半夏就三十三岁了么?”
夏妈妈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言不语的继续忙碌。早春知道妈妈上了心便也不再言语。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中慢慢溜走,外面的阳光依旧明亮,这个公共厨房的空间依旧逼仄昏暗。
“额,阿姨我也来帮忙。”有眼力劲的良生还没得夏妈妈拒绝的声音说出口便坐在马扎上择起菜来。夏妈妈回头的功夫偷偷瞅了一眼,小伙子倒也是像模像样,不是个花架子。三人同时沉默,却也略微尴尬。
“我去看着蛋蛋,良生你多干点哈。”早春解下围裙递给良生落荒而逃。良生将择好的芹菜放在水龙头下洗净,哗哗的流水声搭配夏妈妈刺啦的炒菜声,到像是一曲和谐的乐章。
“阿姨,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待一个菜上盘,良生静静的开口,他知道忙碌的夏妈妈肯定在听。
“我爸因为事故早早就去了,两年后我妈改嫁。她曾经想带着我走,可是爷爷奶奶死活不同意,因为我是爸爸唯一的血脉。”
“从小我就是街头霸王,尽管我学习好、专业好,吃更多的苦,老师就是不认同。他们总说一个孩子头会有什么前途。”良生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虽然没有刀光剑影,可是时时肉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高三的时候我都要放弃自己了,是半夏的出现,拯救了我。阿姨,不管你相不相信,当半夏第一次出现在教室的门口时,我便注意到她了。”听到这里的夏妈妈放轻了手中的动作。
“有一次,我经过办公室门口,听见她和我的班主任争执,争执的原因竟然是我的志愿。我当时的第一志愿是中国美院,班主任说我的文化课不行,我对这个学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半夏红着脸反驳,说我的专业课很好值得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当时我的班主任是一个眼中只有优等生存在的固执老头,半夏是一个刚刚进学校不久的美术老师。您能想象的到那种突然被人重视、被人认可的感觉么?那时的半夏简直就是拯救我的天使。”
“后来呢?那你到底是考上了没?”夏妈妈突兀的问了一声。
“我的文化课差了点,终是没有考上美院。”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从夏妈妈那边传了过来,良生安慰一笑。
“可能是混社会比较早,我也知道金字塔只是一个更好的起点,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些。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赚钱,回来风风光光的娶半夏。”似乎是感觉到不可思议,夏妈妈吃惊的看着良生。她只听半夏说良生喜欢她很久,但没想到可以追溯到那么久的以前。
“等我从学校毕业,顺利找到工作,有点积蓄的时候,半夏却恋爱了。她为了爱情跑到济南,我为了她也跑到了济南。那几年她爱的有多深,我痛得就有多深。我一度想过如果半夏结婚了就在她不近不远的地方一直看着她。就像金岳霖守护着林徽因那般。”
“半年前她们分手了。阿姨,您知道我是有多么高兴么?那段时间我陪着她痛苦、陪着她哭、陪着她发疯。我小心翼翼的表露着自己,纵使别人会说我是趁人之危也不在意。”
“这段时间半夏也一直在成长,她努力的生活、努力的赚钱、努力的变美。她在我的眼中就是完美的化身,能娶她回家我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圆满了。”
“阿姨,不要否定我,名义上我们有过一年的师生关系,半夏也只比我大四岁而已。我希望您能接纳我。”良生看着夏妈妈的眼睛,双手微微握拳,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夏妈妈将切好的香肠摆到盘子中,角落缀上了一棵小香菜。拢了拢鬓角的头发对着良生说:“孩子,帮我把盘子端到客厅去。”
“哎!哎!行!”良生兴奋的端起盘子足底生风。那一刻他觉得这狭窄的空间突然宽敞了许多,视野都清晰起来。夏妈妈刷着手中的炒锅,看着良生的背影,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是啊,和闺女的幸福比起来,那一年的师生关系,那周围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自己已经耽误了一个早春,难道还要耽误一个半夏么?
小夏,你要抓住自己的幸福,紧紧的抓住。
我是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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