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理歪说
大年初八，万人空巷。
经过一个身心欲渐油腻的春节，万物蓄势待发，真正开始迎接“春”的到来。
商业街的店铺齐刷刷地开业，舞龙舞狮欢腾地穿过市里的老街。也有不少远处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好像在告诉这个世界，去他妈的禁鞭令，新年伊始，我就是需要这种仪式感。
如果给这天早起的鸟儿排个名，米高一年级二班的学生一定可以占一列前排席位。新学期第一天6点45分到校，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撑开眼睛，恨不得拿根火柴棒拆散上下眼皮这对情侣。唯独后排几群扎堆抄作业的人儿个个磨刀霍霍、兴奋不已。一边喊着“快点快点，拿来我要抄！”，另一边又嚷着“慢点慢点，等下没抄完！”，好不热闹。
“陈老师来了！”这声音虽然微弱，但画面效果却是惊人的。刚才还神采奕奕的抄作业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仓皇而逃，四散归位。透过教室虚掩的前门，大家看到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陈导紧锁的眉心下那双严厉的双眼，正直勾勾地打量着前方，也不知道落在了哪一个幸运儿身上。
陆宸慵懒地趴在桌上，一只手斜放，托着千斤重的头，另一只手拿着只铅笔，在掉漆斑斑的红漆桌上画着陈导的表情包。
“小组长把语文作业收起来。”语文课代表皮小姐一声刚落没一会，紧接着传来“还有数学作业”，“还有英语作业”，“历史作业”……这场竞标式的收作业信号，打破了教室的沉寂。
陈导此时的面部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她突然发声：“新学期，我们要重新选一批班干部，换一下座位。”听到“换一下座位”，夏嫣慌忙扭头望着楚杰宇，她知道这次她不可能会和楚杰宇坐在一起了，陈导铁定不会放过他们。
按照楚杰宇乖张爱出风头的性格，他谈恋爱一定会弄得满班风雨。听说陈导曾在米高门口的公交车站看到他俩当众搂抱接吻，旁边还有几个同班的同学在起哄。后来那几个起哄的同学都纷纷收获到办公室一日游，还有书面检讨豪华大礼包。夏嫣也被请了家长，为这事，夏嫣阴郁了好几天。奇怪的是，楚杰宇看上去毫发无损。
“还有，这学期会进行分班考试，待会会发放一张选科初步意向表。你看你们，么办哦，真让人着急！到时候落选了，被踢出了实验班，哭也没用。”陈导又紧锁起了眉头。
“你选啥呢？”楚杰宇勾着脑袋朝陆宸的意向表望去。
“要你管，一边去。”陆宸迅速用胳膊挡住了“文科”两个字，眼睛瞥向夏嫣：“夏嫣，你选啥？”
“当然是文科啦，你看我平时在物理化学课上都在看历史书，怎么可能选理呢？”
“我这还不是以为你要‘夫唱妇随’嘛。”
夏嫣沉默了，显得有些忧郁。倒是楚杰宇还挺乐呵的，到处打探周边人的志愿。
陆宸折好意向表，掏出了物理《重难点手册》，翻看起来。她很喜欢物理，在理综三门课程中，她的物理成绩最好，化学次之，生物最差。陆宸的物理启蒙老师是成老师，在初中，成老师是少有鼓励和褒奖她的老师。成老师最喜欢对陆宸说的一句话是，你的悟性很不错，不要荒废自己。
而她对生物的厌恶是天生的，她总说初中生物会考就是梦魇，她必须一遍遍地背记那些动植物的剖面图，人体血液流动图。而那些图，甚至图旁边标注的文字，都会让她感到恶心反胃。每次念到“毛细血管”，陆宸会感到一股寒意，手抖发软，心脏收紧。
陆宸也非常讨厌现在的生物老师，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她是理科实验班的班主任，总是穿着一条黑色土气的阔腿裤。在陆宸看来，她总是故作聪明、明目张胆、不加修饰地偏袒理科成绩好的同学，甚至不辩是非。此外，她还会在课堂上多次表露出她对文科生的不屑，认为只有笨学生才会读文科。听说她带的班，体育课都是自习课，自习课都是数学课。体育老师和数学老师都为学生抱不平。
一方面，陆宸对成老师心生感激，不愿意放弃物理的学习；另一方面，她的确难以接受未来要进入生物老师的班级继续学习她最厌恶的生物。
不过，当她得知文科实验班的老师是现在的原班人马，应老师也在其中，她毫不犹豫地在意向表上填上了“文科”。
“我就知道你选理科！”也不知道楚杰宇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一惊一乍道。
“神经病啊，吓死我了。”
“你说，是不是选的理科？”
“不是。”
“骗人！不选理科，你做《重难点手册》干嘛？”
“我闲，行了吧。楚杰宇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太平洋的警察了啊？”
说罢，陆宸起身离开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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