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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卿谈诗:诗的文性与韵性

忆卿谈诗:诗的文性与韵性

作者: 重庆忆卿 | 来源:发表于2018-03-19 10:25 被阅读141次

    忆卿谈诗

                              诗的文性与韵性

                                        忆  卿

            中国文化渊源流长,那有没有脉络可寻呢?多数人一听都会说: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是的,这些文体代表各个时期中国文学的最高成就,用这方面来排序,没毛病。不过这仅仅代表了中国文化精彩纷呈的一面,还不能代表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一面。“精彩纷呈”和“博大精深”用在中国文化上不仅仅是两个形容词,更是中国文化两大元素的诠释,中国文化正是以“精彩纷呈”和“博大精深”两大元素为基础,形成“文韵并举”的二元发展。

            什么是“文韵并举”二元发展?回答这问题前,我们先理清什么是“文性”和“韵性”。

            窃以为,“文性”是各种文学载体所表现出的行文风格,然后延展对文体结构和章节布局的理性构建,最终形成以“经史子集”为核心的“文性文学”,成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一元;“韵性”是行文中用精练的字词和舒缓的语句烘托出的情景意境,进而在音节平仄和格律韵法上形成独持规则,最后形成以“赋诗词曲”为核心的“韵性诗学”,成为中国文化“精彩纷呈”的另一元。

            中国文化形成初期,文史哲不分,诗乐舞相融,文韵一体,二元结合。曹丕在《典论》中最早提出“文气说”,指出作者个性对作品风格的影响,是对“文性”早期的一种探讨,但对“韵性”构建同样有影响;《文心雕龙》提出“为情而造文”,这“情彩说”应该是对“韵性”较早的肯定,但对“文性”的形成同样适用。前人诸多理论都肯定了“文性”和“韵性”在中国文化中的和谐统一。

            由于中国字“单音表意”的特点,组字行文中体现出特有的韵律感和形式感,于是在文化自身发展过程中,“文性”和“韵性”慢慢突显个性,各成体系,最终形成以“诗学”和“文学”为代表的中国文化两大特色,相辅相承,走上了从“文韵一体”到“文韵并举”的二元发展格局。那么,什么时期开始“文韵并举”的呢?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用“文韵并举”二元论给“诗学”和“文学”两者朴素地排一个序。

            “文性文学”朴素排序应是:先秦文典、汉赋骈文、唐代传奇,宋代散文、元代戏剧、明清小说;“韵性诗学”朴素排序应是: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这只是大方向排法,在这大排序中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两个排序不管如何排,有一个文体怎么都绕不开,这文体就是“汉赋”。

            为什么汉赋绕不开?这和汉赋独特的风格有关,汉赋是有韵的散文,亦文亦诗、文韵结合,游走在“诗学”和“文学”两边,随着继承与创新,汉赋这种“文韵结合”的特点开始同时成长,随着融合与发展,出现了“大赋”和“小赋”。窃以为,“大赋”是“文性”的发扬,从写法技巧到内容构建都影响了后世“文学”的形成;“小赋”是“韵性”的浓缩,情发成文和韵建意境的个性,影响了后世“诗学”的走向。这时汉赋开始了“文韵分离”,中国文化自觉或不身觉地从“文韵一体”,走上了“文韵并举”的二元发展道路,最终形成了彼此联系又相对独立的“诗学”和“文学。

            中国“诗学”和“文学”遥相呼应,这种“文韵并举”的二元发展,在世界文明史中也是独特的。不过所谓“文韵并举”只是对文韵的侧重度不同,两者并没有严格区分割裂,只是个性都相对鲜明起来了,相得益彰。纯诗词曲范围,“文性”是“诗学”的基础,散文小说领域,“韵性”是“文学”的辅助,如果完全割裂,那么诗文小说都不是合格的中国式作品,作者也不是合格的中国式文人。

            汉赋如何影响了中国文化整体的发展走向,如何形成“风韵并举”的二元格局,是一篇宏大课题,我们先且放下,这里我只想谈谈一个小侧面,就是“诗学”走到今天,新文化运动后出现的“新诗文体”在创作中的“文韵”问题。

            汉赋发展过种中的“文韵分离”,让中国文化丰富精彩起来,近现代因西学东进发生的新文化运动,让中国文化又产生了一次“文韵分离”,这次“文学”上的“文韵分离”让“文性”朴素地得到释放,促使白话文兴起,让文化得到普及,尤其对现代散文和小说产生积极影响,这是值得肯定的地方。但“诗学”中“文韵分离”后产生的“新诗文体”,却是另一番境况,“韵性”没得到释放,反而被分得干干净净,让中国文化特有的“诗意”境界,最后一点依托的主体,一下失去了。

            窃以为,“新诗文体”在发展中慢慢迷了路,一个迷路的人,当然无法为别人指引方向,为什么说“新诗文体”迷路了?是因为我们近现代的诗学和诗人不自信地依附了西方诗学(观点见拙文《诗的融合与发展》)。我不是文化上的民粹主义者,我认可这样融合与发展的大方向是对的,只是“诗学”在三叉口产生了分岐,这个分歧造成前行者的犹豫和跟随者的茫然,这个分歧就是,“文韵分离”后的“新诗文体”发展要“文性”,还是要“韵性”?

            “新诗文体”多数作品只有“文性”而没有“韵性”,诸多作品从版式到字句的遣用,都是一篇分行的文章,或是一篇文章的分行,读来少有语气舒缓和韵律起伏,意境的构建让位于行文的自由。不过我并不完全否这种“新诗文体”的出现和发展,因为这种文体对现代文学的发展起到一定丰富作用,只是作为“诗学”发展的分支,“新诗文体”在创作中完全照搬西方诗论,过度“重文轻韵”,失去我们“诗学”的特色,我感觉有些遗憾。

            很多人指责我观点偏激,批评我过于保守或守旧,是,我多次强调中国诗学独树一帜,但也不否认西方诗学的价值,同时承认东西方对诗的定义有一定共性,诗,是用有节奏和韵律的词语进行书写的一种文学体裁。西方诗学也讲究节奏感和韵律美,只是我们文化基因不同,理解有所偏差,就象外国友人对我们诗学中的格律意境一样,白首太玄经,也未必真搞得懂。对于西方诗学,我们多数人接受的都是二手或三手甚至多手的信息,所以误会了西方诗是分行散文的样子,也情有可原。如果《荷马史诗》真如我们中文版式的模样,作者不盲也要被气瞎,你译不成《木兰词》或《长恨歌》,译成《史记》总可以吧?鲁迅先生也说《史记》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嘛,按现在二手或三手甚至多手的西方诗学信息,我们《史记》完全可以称为《司马史诗》,一样没毛病。

            哦,更多人听我这么说,都皱眉撇嘴,你这不是抬杠嘛?不,我没抬杠的意思,我一直认为“新诗文体”存在两种诗风,就是“文诗”和“韵诗”,只是大家从没有对此规范定义,才造成今天“新诗”局面的混乱,两者互不认可,颇有“文人相轻”之陋习。所以我才想给“新诗文体”做一次“文韵分离”后的分类,让大家在创作时有方向,让读者品鉴时有标准,这样就不会产生混乱,然后各行其道,彼此守望而不是相互指责。

            那么什么是“文诗”和“韵诗”呢?先看看我这首诗和诗风:

    恨你,是一堆燃尽的炉火,我用余温涂抹我的脸,

    重新掩盖我的无助,这是疼到心里不敢喊的憋屈,

    是憋屈后不敢流的泪,我以匍匐的姿态靠近你,

    如枯树下的衰草,如衰草下的蝼蚁,

    我看到青春以青春的方式消散,撕开人生,

    啊,我固执地用我的臆想描给你,也这样抱你,

    一生这就么过去,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啊,

    我低头在人流中,不敢左看右看,

    而这恨,是我身上衣服的断线,

    这么明显,让人们一眼就看出,

    我在等你看到,告诉你,这恨其实是爱,

    比眼前的河流更清,更绵绵不断……

            这是典型“文诗”写法,版式分行,有诗形象,重文轻韵,如似文章,这样诗风的新诗文体就是“文诗”。这种诗体有诗分行的模样,有文章标点的运用,用语不考虑韵律,不用押韵,就象一篇小小文章娓娓道来一种情感,采用诗的简洁特点和情感点式扩散法,围绕一点感性基数放大形容参数,尤其再有一两句情理之中和意料之外的“诗眼”,烘托气氛,以达到打动读者内心共鸣的效果平方。在白话语境,这种行文方式可以让情感迅速集中,然后迅速扩散,这确是诗的内涵,如用散文按部就班慢慢铺陈就显罗嗦了,所这种侧重“文性”的自由行文,是不错的一种表达形式,也证明了,存在就是有道理的。

            “文诗”曾引领新诗风潮,现在也作为主流诗风为多数诗人所采纳,不过这种写法因为新文化运动的历史原因,在破旧立新中过于“重文轻韵”,与中国诗学中的韵感渐行渐远,对意境的构建也少了一份灵性,因此也引起许多争议,很多人重新寻找诗的“韵性”,除了复古和怀旧外,现在很多作者开始做着另一种探索,比如我这首诗和诗风:

    如果你的目光

    能为我舒展成

    这条古道

    我愿遍漫为

    路旁  那一野芳草

    在你转眸的一瞬

    攀伸上你的眉梢

    为你娥眉的妩媚

    再添一笔娇俏

    请等我

    在新柳下

    那弯小桥

    明天不论有风有雨

    我都将前来

    唱  魂梦一夜

    担    相思一挑

    笑问桥头女郎

    可是我家阿娇

    是否    这次又是错过

    我又已迟到

    看桥下溪水莹莹

    中有青山白云

    怡然映照

    可喜伊人不远

    此生未老

            这是“韵诗”的写法,构建意境,词句精心,白话文雅,舒缓风韵,这样诗风的新诗文体为“韵诗”。在现在白话语系中,“文性”已经是主流,所以“韵诗”在当代语境下,在白话行文的语感和形式中,注意字词的精准和意境的构建,大方向继承了中国传统诗学的观点,从版式到行文力求形式美,在格律规则中侧重“韵感”保留“韵角”,让全篇有了韵律美,从而延续中国诗学的“韵性”。前人的理论,如“新格律体”诗观促进了“文诗”的建立和发展,我有一个“风韵歌诀”希望让“韵诗”得到构建:

    字到短意节止

    行以情境分段

    长短参差错落

    风雅不可呆板

    情到浓时入诗

    韵到尽处收转

    着笔本可随意

    心存典雅一念

            并且还有一组与歌诀相配的“三不原则”:

    第一原则,不可连行成散文;

    第二原则,不用助词辅情绪;

    第三原则,不要标点分句读。

            停!更多人对我的观点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你这“风韵歌诀”和“三不原则”,不是在给新诗套枷索吗?我们“新诗文体”应该是这样的,结构自由,段数、行数、字数没有规刚,语言自然不用韵,无拘无束地表达,西方美国诗人惠特曼是我们的老大,你看看人家的诗,写得多么随意,多么自由,就象人家的社会。关于这方面观点我说过多次了,不要把接受二手或三手甚至多手的西方诗学信息奉为圭皋,并且这世上哪个游戏没有规则?哪个国家是无政府主义?社会和文学是一样的,都要在一定规则中运行,才能立稳行远。别看着别人家的菜似乎很香,还没搞清合不合口味,就掀了自家的桌子,最后搞得自己没饭吃。

            我个人认为,“新诗文体”的两种诗风“文诗”和“韵诗”可以二元发展,一字并肩,彰显当代“诗学”的丰富多彩,相向而行,互映生辉,能再次激发当代诗坛的活力。

            《与妻书》,一次聚会朋友声情并茂颂读了一选段,朋友走过人生沧桑并有国文功底,效果不逊电视上明星的表演式朗读,听他磁性声线读到,“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我不由击节赞赏并眼含泪光。“文诗”表现直接,自然率真,但落笔随意,布局无序,连可读性的“韵性”都不在意,是作为诗的缺陷,如果“文诗”写法可达到《与妻书》能让读者和听者都感动,多往中国诗学靠近一点,我认为是不错的自我成长。

            刘德华04年重庆演唱会,十万人场面很是震撼,那时我还年青,随着众人挥舞荧光棒尖叫,为偶像助阵。当“不要问我,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你不懂我伤有多深……”旋律响起,所有人先时安静,然后慢慢合唱起来,这忧伤的歌词被现场气氛演绎为一种激情的释放,足见偶像的魅力。在我也为之痴狂时,忽见几人之远有一位男子,年纪就象今天的我,他呆呆看着舞台,当万人合唱到“在万丈红尘中啊,找个人爱我,当我避开你的柔情后,泪开始坠落……”时,他和歌词一起,突然泪流满面。今天,看着案头一首“韵诗”,如果能重拾起诗的“咏叹吟唱”特色,在一曲伴奏下,让今天的我,再回到十年前的忘形失态,那么这样的“韵诗”,相信没人再指责我为之套上“风韵枷索”了吧?

            文诗韵诗,不管“新诗文体”如何变迁,可颂可歌,应该是我们固守的最后一道防线,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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