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门口常有乞讨者,或男或女或老人,也有大人带一小孩的,那时遇到灾荒出来讨饭活命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村里人大多都会同情而给予施舍。
若乞讨者刚赶上饭点来,我的祖母或母亲便会为她盛碗热汤饭,那个年月粮食产量并不好,普通有口粮吃的人家,一日三餐也都清汤寡水,能吃上米饭菜都是有钱人家,若遇到没开饭的节点来乞讨的,家人有时会命我拿个馒头给他们,总算是饿不着的。
再后来农业发展,经济好转,偶尔仍有乞讨的,但都是老人或者出家僧人化缘的。这时候的施舍较之前就略高了一个层次,赶上饭点,能吃到一碗上面盖着菜的米饭,还真有点盖浇饭的模样,要么一碗汤面片还附赠一个馒头。“都是可怜人,行善积德。”长辈们常常这样说。是的,真的是可怜人,都是为了活着。
科技带动经济逐步发展,农业由最初纯人力到小范围被机械代替,村民们忙完庄稼也有外出打工提高收入的。这时门口再出现乞讨的,模式已变为拒绝馒头饭菜,请给钱!说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也许他不缺吃,就缺钱去满足当下急需。于是,家人常常五毛、一块的,现金施舍出去。也遇到有嫌弃给一块太少的,母亲便会解释家里几个孩子一大家子并没多少收入,那乞讨者便面无表情接过一张皱巴巴的钱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还记得我小学时,有一次,遇到一位老奶奶乞讨,讨碗热饭吃罢,邻里有好些觉得她可怜的乡亲还整理了些衣物来送给她,也有五毛,一块给零花钱的,她感激涕零的同时也道出了自己的悲苦命运,诉说了她不幸的故事,只模糊记得她说是儿子儿媳对她态度恶劣,实在没法逃出来的,一边说着一边用破旧的袖口拭泪。老人将乡亲们送她的东西如获至宝般放在背后的背篓里,谢过众人后又继续上路了,她会去哪里,是否能找个地方安家便全然不知了。
有人乞讨不见怪,动物乞讨便稀罕了。有一年,我上中学,家里突然多了一只狗,是长辈们常说的那种大狼狗,来时脖颈上就套着铁圈,铁圈上还带了一条约一米长的铁链。听母亲说它待在门口不走,不知是这只流浪狗曾经的主人待它薄情,还是它想挣脱束缚感受自由,都不得而知。
既来之则安之,家人便收留了它,将它栓在后院门口,这种安置家畜的方式在农村很普遍,只因它有一个重要的职责:看家。
可当天晚上,它吠声不断,吵得我一夜未眠,想想不该是饿呀,吃食也吃了。那是快入冬的时节,心想会不会是夜里冷的。
于是,第二天晌午,我用后院一堆长久不用的旧砖块,为它磊了一个小窝,再从屋前的麦垛上扯下一堆麦草铺在窝里,在做这些工作的时候,它一直在我身旁规规矩矩看着,时不时还舔下我的手,算它有良心,没把我手当肉骨头给啃了。果然自从有了窝,它晚上安生多了,大家也都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后来,没一段日子,它带着他的项圈和铁链又走了,大概流浪才是流浪狗真正的职责,所以我终究留不住它。
在当下的现代化大都市,人流众多的街头也仍能遇见乞讨者。据说还有团队操纵,人类的精明有时真是紧跟时代的发展。且不论这些,只说那身有残疾却靠自己仅有的一点粗糙的才艺吃饭的乞讨者,已实属不易。因此,常带孩子路过时会给他钱币,让他投给那些人。
在早已摆脱物质匮乏的时代,似乎人们在精神食粮上仍有欠缺。
乞讨者不只限于物质上,情感精神上的乞讨者也存于生活中的各处。
在孩子幼儿园时,放学接了孩子,在门外走廊欣赏孩子们画作时,无意中看到一位小朋友一脸认真地给妈妈说今天他做了什么,连对方给他说了谢谢,他说了没关系都一五一十交代给妈妈,生怕妈妈不知道他今天很礼貌很优秀一般,说完又满眼渴望夸赞的表情看着妈妈,可他的妈妈只随意一声:“嗯”便没有了言语。
生活中常见有些孩子做一些事往往都是为了讨父母或老师的欢心和表扬,甚至有些孩子脆弱到无法接受一点自己的不完美和错误。
也常听到过男女之间因感情上付出不对等,抱怨对方对自己爱的不够,认为自己在感情上一直是卑微的乞讨者。对于爱情哪有什么公平去讨论,真正的爱似乎不应过多计较。我这么关心你,你就该爱我,男女之间这不是好的爱吧。
成人世界里,还有整日里不懂尽自己努力去生活,而逢人就哭穷以博取别人同情,然后再伸手作拿来主义者的也比比皆是。
在我看来,都是乞讨者的另类展现。个人认为,同情弱者的同时也应当避免成为无形的“乞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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