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天之骄子（下）
第三十八章 天之骄子（下）
箭矢横飞，鲜血飞溅，杀声震耳欲聋，刀光耀眼夺目。
“殿下，这……这……”副将林茂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
“中军本阵竟然变阵了！”蒙曜立于马上，将前方看得清清楚楚，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不敢相信燕洵的中军竟然还能在周围一片混乱中变换阵型？
“这不是数阵！”元彻看着前方自己的冲锋部队被围困在燕北军的左右翼中间，进不得，退不得，只能被左右弓弩当成靶子一样狂射。
战马的嘶鸣声和战士们重伤倒下时发出的惨叫声混在一起。
蒙曜看了一会儿，说道：“燕北军的中军本阵本来是数阵，但是在我们的左右路军冲开了他们的外围圈以后，他们借机一下子换成了雁行阵，将我军的前军夹在中间。”
雁行阵？！！元彻心中一惊，燕洵竟然在两个月之内训练了雁行阵？
雁行阵是《孙膑兵法》中出现过的阵法。顾名思义，雁行阵就是模仿大雁飞行编队的一种阵法,一直以来这是一种骑兵和步兵都可以应用的战斗队形。
骑兵的雁行阵主要用于快速突击对面敌人的两翼薄弱部位，而步兵往往用雁行阵克制敌军的正面冲击。先用横阵面对敌军冲锋面,迅速展开雁行阵。这样敌军的冲锋就会被夹在雁行阵的两翼中间，同时受到两侧的攻击。对付骑兵的锥形阵非常有效，而巧合的是，元彻这一次采取的攻击阵型就是锥形阵。
由于雁行阵可以对敌人形成两侧的攻击面,所以非常利于射击武器的发挥。任何进入雁行阵夹击范围的敌军都会同时遭遇两面火力的交叉射击，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燕洵虽然只训练了两个月，但是经过他一手改编和选拔的飞羽营、飞骑营还有弓弩手，都是他这两个月来亲自训练的对象，因为燕北军多以骑兵为主，加上柔然人的弓弩手，最适合的攻击阵型就是雁行阵。
这种阵法要求兵种之间的配合能力很高，对主帅的指挥协同能力要求也很高，因此燕洵并没有让全军摆成这种阵型，只是让那些经过他一手调教的营队根据命令变阵，而外围方阵多数已经被魏军突破，这时候展开雁行阵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但见前方，无论魏军如何前后左右冲击，燕军总是牢牢困住他们，寸步不得逃脱！
而左右路军想要去攻击中军，却也被前面的大量骑兵挡住。
“殿下，不如……不如先退兵吧？”副将林茂提议，“燕北军人多势众，现在我军又被他们的阵法困住，接着打下去，恐怕会全军覆没！”
元彻不言不语的，目光死死盯住前方，看着被困阵中的魏军，看着那玄衣铠甲的潮水一点一滴地减少，看着燕军越收越紧的阵势，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脑中天人交战！
“殿下！退兵吧！”副将林茂情急喊道，看着前方的厮杀，胆战心惊。
元彻不语，只是看向蒙曜，蒙曜也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全军撤退！”沉吟半晌，元彻终于从齿缝中逼出四个字，但脸色已是一片铁青，目光如鬼火一般盯着前方淄临山，“燕洵！”咬牙切齿地恨恨吐出，“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收到撤退命令，魏军慌忙回逃，五万出击，回来时已不到两万，就连领军的赵阳将军左肩也中了一箭！
魏军毕竟是多年训练过的，撤退迅速而有序，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撤出五里路远了。
“殿下，魏军撤了！”风珉兴奋地说道。
“哦？是吗？”燕洵站起身来，走到前方看着那徐徐撤退的魏军，笑道：“元彻还不算太傻，不过，”燕洵对着风珉神秘一笑，“他撤得太晚了！”
还没等风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就听见燕洵又开始下令：“传令给徐将军，继续进攻祜城！”
“诺！”一旁的传令兵飞速退下。
风珉心下一惊，原来燕洵还调了夏州的军队同时进攻并州南部！
让元彻大感意外的是，他本以为燕洵会即刻派兵追击，但等他已经撤入城内，关上了城门之后，仍旧没有见到燕军的踪影。
“殿下，南城祜城急报，祜城急报！有军队大肆进攻祜城，敌军攻势太猛，裕王殿下快要守不住了！”报信的小兵骑着马飞快地冲过来，从马上跳下，迅速地递上军报！
“什么？”
元彻大惊，一把扯过军报，看完顿时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双眼快要喷出火来。
“殿下，这一定是燕洵早早定下的阴谋。”林茂在一旁怒道。
元彻斜瞅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除了燕洵还能有谁？但是他这边已经损兵折将数万，哪里还有力气赶去前方御敌？而且一旦他派兵去支援，那么这边就会受到猛攻。并州本来就是易攻难守的地形，没了军队，更守不住了！
“乐邢将军！”元彻高声叫道。
“末将在！”乐邢上前拱手待命。
元彻取下专属于亲王的令牌，拿出兵符，郑重地说道：“你带着本王的令牌和兵符前去丰州找吴大人，请他把戍边军队暂且调一半过来支援并州！”
乐邢接过令牌和兵符，皱眉道：“殿下，万一怀宋趁机攻打边境怎么办？”
元彻摇摇头，“怀宋的军事力量我们暂且还能对付，丰州丢了再跟怀宋打回来就是了。但是燕洵这边，不能再让他往前占领了，否则大魏就真的要亡了！”
乐邢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忽然又有士兵带着战报奔过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襄王殿下，丰州急报，燕洵带着十万大军进攻丰州，怀宋从今日清晨就开始带兵进犯东桦关，丰州腹背受敌，吴大人请求殿下带兵支援！”
“殿下，城外发现了燕军大量人马正朝着北城门而来！” 没等元彻从刚刚的战报中缓过神来，就又有人冲过来传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元彻顿时气得差点晕过去，一旁的人连忙扶住他，他有气无力地坐下。怪不得燕洵不追击他，原来是去进攻丰州了，这样一来，腹背受敌的岂止是丰州，还有并州。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好一个声东击西，燕洵，算你狠！
可是元彻想不明白的是，怀宋早不进犯晚不进犯，为什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进犯东桦呢？
没等元彻想明白这一点，蒙曜就建议道：“殿下，现在两边都不能支援，末将以为，赶紧把并州的兵力全部撤到怀州去吧！”
元彻长叹一声，“现在只能这样了！乐将军，”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乐邢连忙把令牌和兵符还给他。
“传本王命令，所有军队从东城撤往怀州，蒙将军，你领一千精兵前去救援裕王，然后把他麾下所有军队也一起撤到怀州。”
并州、丰州都注定守不住了，那就不能再守，还不如及时撤走军队，保存兵力，来日再战！
“末将领命！”蒙曜连忙退下。
元彻站在城楼上，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紧锁眉头，满面愁容。
难道大魏真的要亡了吗？
兴统十九年正月二十，燕王率军占领丰州！
兴统十九年正月二十五，燕王率军占领并州！
兴统十九年正月三十，燕王亲自率军再次前进，进攻怀州。
襄王元彻与之交战三次，纷纷落败，不得不带兵往后撤到了汾州。
因此，燕王于兴统十九年二月初八，正式占领大魏、怀宋、南梁三国交界的怀州，燕北军取代了魏军，驻守与南梁交界的南水关。
落日余晖，征蹄滚滚，燕家儿郎万骑狂啸，将属于胜利的鹰旗插满了大魏土地的东北部！
文官们挥笔泼墨，记录下燕王这又一次伟大的胜利，更有仰慕燕王风采者，文采飞扬地写下：
那位年轻的燕王纵马跃驰，身后的红帔衣与旌旗飘拂于骄阳下，火一般艳红……
一旁的人赞叹不已，喃喃自语道：“他定是天神赐予燕北的骄子……”
燕洵占领并州后，留下了八万军队驻守并州、夏州、汾州三地，余下五万随他返回红川。众人对此很是不理解，他们认为这是向前继续进攻汾州，直取长安的大好机会，为何不继续前进？
燕洵却摇摇头，坚决否定！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冲动地只想着报仇的人了。
一来，进攻汾州，燕洵很清楚，后勤补给是跟不上的，况且汾州地界的上方是黄河，春季到了，黄河的汛期也即将到来，一旦运气不好碰上了，没等他占领汾州，估计燕北军对就都死在黄河水里了，因此不能冒险。
二来，燕北军队缺乏训练的弱点还是非常危险。
第三则是，要南下攻占长安，必须想好万全之策，占据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势，还要安排好进军路线和后勤调度路线，眼下士兵的整体作战能力还远远不够，所以不能操之过急。
火雷原平坦宽阔，非常适合练兵，所以燕洵还是决定在攻克并州后暂时休养生息，整顿军队，继续训练。他可不敢保证下一次也会有淄临山这样的地形来给他摆阵，也不敢保证元彻会再次犯傻主动带着五万人进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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