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6次列车(15)—世纪之恋(3)—告白(1)

6066次列车(15)—世纪之恋(3)—告白(1)

        金黄色的油菜花一直延伸到蜿蜒曲折的锦溪公路的尽头。

        客车上挤满了人，有学生，附近修路筑桥的工人，有背着背篼买完樱桃回家的农民，客车的一个角落散发出沁鼻的酒香，浓香醇厚，顿时布满了空气中的每个角落，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最后排的一个角落，他的身体随着客车不断的颠簸摇晃着，右手紧紧的握住那装满白酒的酒壶，他满面春风，脸上洋溢着惬意和满足的孩子般的笑容，此时，他仿佛不在一个拥挤吵闹的车厢里，而是在一个温馨的摇篮。

        李青柳独自站在客车靠前的位置，她痴迷得望着眼前飞掠而过的风景，看着路边的樱桃树远去，俯视着河水静静的流淌，窗外的风从玻璃的缝隙挤进来，轻轻的拍打在她的柔弱的脸上，她抿了抿嘴唇，在面颊上掀起细微的涟漪，霎那间，开尽了人世间一切的妩媚。深邃的眼眸倒映着汪汪的河水，耳垂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的飘舞，冰雪的肌肤与冷艳脸庞让闷热的空气散着清凉，怡人心脾。她的心中似有所思，而表情却格外的平静，没有一点儿的波纹。空气中浑郁的酒香将她迷醉，她的容颜将空气中的目光迷醉。

        陈默大口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浓烈的酒香让他有时候感到呼吸困难，也充满诱惑。他像是在品酒一样品尝着周围的空气。他时不时的用他那带着一丝天真般疑惑的表情望望李青柳，又立刻收回了视线，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在他的心里，李青柳没有任何地方比得上沈悦，沈悦没有缺点，她哭，笑，无理取闹，任性蛮横，都一样的动人。

        他们在石河村下了车，刚下车，陈默就因为选择走哪条路回家与文杰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陈默一心想着早点到家，他的书包里珍藏着沈悦星期四给他的笔记本，他遵守了他们的约定，等到回家的时候再打开看，这期间，有好多次他都迫切将笔记本拿出来准备打开看看，每次都在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他又放弃了。因为每次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就想起了沈悦郑重的交代，和他对沈悦的坚定诺言。他感到沈悦仿佛随时随地都在他的身边，有时候他甚至会对着她说些很‘放肆’的话，及至反应过来才发现是在自言自语，陈默的这一切，却没有瞒得过文杰。

        在石河村下了车，文杰坚持要陈默跟着李青柳回家的方向走，陈默果断的拒绝了，他的理由是，今天出发得晚，如果走那条路恐怕天黑也无法到家。陈默说的有些夸张，但不脱离事实，文杰完全听不进去。

        李青柳背着一个淡淡的青色的双肩背包，双手搭在被带上，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并不回头。和风阵阵，她额前的头发在风中跳舞，发丝在阳光下，呈现着稚嫩的金黄。

      文杰跟着李青柳走了，陈默独自往前面的山坡走去，他不时的转身朝山下望去，等待他的同伴反悔向他追上来。他的身影慢慢的淹没在金色的油菜花里，目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青草绿叶之中。

        山中的风清澈无比，小动物在林中奔跑，枯叶里不断传出悉悉萃萃的摩擦声。蝉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陈默的耳边轰鸣，分不清方向，分不清远近。

        陈默低着头，身体前趋，双手快速的摆动，路边的杜鹃花快速的后退。他仿佛有意识无意识的往前走着，宛如在梦境一般。他的前面，沈悦似乎回过头在叽叽喳喳的对自己说着什么，又好像在自己的耳边唠叨着什么，但是却怎么也追不上她。他的心被书包里的笔记本填满了，他确信，他能够把沈悦所说的每一句话背下来，他的心能把她每一个点滴的场景清晰的录下来。

        到家了，前面那座山脊的稻田依稀就在眼前，老屋里的房顶有一缕缕青烟缓缓升起，陈默短暂的忘记了沈悦，他闻到了家里的葱香味，还有炒腊肉的味道，他还听到了外公的脚步声，还有外公脸上火热的胡茬儿激烈的碰撞在他稚嫩的脸上，啊……多么惬意……多么享受……。还有他家的狗，他亲密的朋友‘大白’，已经蹲在路边的白杨树下张望。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脚下传来，他感到行动如风，趋步如飞。

      回到家里，陈默没有端碗，他跑到灶台前就着手抓起铁锅里的香喷喷的土豆片狼吞虎咽起来，他抓起一大把土豆片塞外嘴里，跑去了堂屋。随后，他拿出了两个鱼竿，径直跑去了池塘，胸前揣着沈悦给他的笔记本，他一刻都没有他忘记过他答应沈悦的事情，他答应送给沈悦家乡的鱼。

        一切都准备就绪，太阳像一个火红的皮球缓缓的往门前的山脊划去。陈默的脸上布满布满细小的汗珠，汗珠蒸发，留下小块的坭渍。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笔记本，默祷了良久才慢慢的翻开了第一页。精美洁白的纸张上稀稀疏疏的落下了一行散发着芬芳的字迹。

        “……送给一个有点儿傻的人……”这是第一页的所有内容。

        “她为何……觉得我傻呢……”陈默咬着嘴唇，皱着眉思考着，内心飘过一丝倔犟和不服的劲儿。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第二页。一头乌黑的短发映入他的眼帘，纤细，致密，柔软，生动，活泼。圆脸，倔犟的表情……。

        陈默缓缓的挪动手里的纸张，像是搬开一块大石头。

        “啊……纸张上的素描……这不是我吗……。”陈默自言自语，嘴唇惊异的微微张开。

          画面上，他趴在一张试卷上，额前乌黑头发直直的垂落在眉宇间，眼睛痴痴的打量着新鲜的空气，一切都这么美好，一切都这么新奇，每一笔，每一画都像用一缕缕是美好得阳光编织而成，他看到她朗朗而真诚的笑容，看到她的蛮不讲理，看到她自由无拘的呐喊，她皎洁的面容，亮晶晶的眸子，他仿佛嗅到了她汗水，泪水的气息，他看到她在窗前的月光下，挥动着纤细的手指，纸张强发出美妙的音乐，铅笔在纸上跳着婉转的舞蹈，月光均匀的照在她的面颊，细风抚摸着她的秀发，她的微笑撒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的两只眼睛不自觉的湿润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9月1号……”陈默回顾着那些日子。那天的太阳是金色的，还有风，因为，他瞧见沈悦的头发和衣服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她嘟着嘴，表情看起来格外霸道。他搬着新学期的课桌从后面走进新的教室，发现她以后，他打量了一番，决定远远的避开她，他凝神摸索着最适合他的位置，眼神充满光芒。

        “喂……这里……这里就有个空位呀……这儿没人……”沈悦对着陌生的咫尺之间的陈默朗朗的喊道。

      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她的表情那么的真诚，没有掺杂一点儿别的的成分，让人无法回避。

      他木然着，像是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他倔犟的心中正在思考着突围的时路线……。

      她轻快的迎上来，十分利索干练的将他的桌子拖到密密麻麻的空隙里，这时，他和她中间只隔着一条窄窄过道。她是那样的热情，活泼，火辣。

      还没有坐安稳，陈默已经把期望寄托在这个新的班主任身上，期待着将自己调到前排的座位，因为在那之前，记忆中，他一直都坐在前面，这种待遇慢慢的在他的意识里形成了一种别致的优越感。而她似乎带着热情，和一种近乎无法理解的微笑打量着陈默，这让他很不舒服，因为他不理解。她的热情和真诚与他的倔犟和执拗不断的碰撞着，并在碰撞中产生了硝烟和火花……，她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似乎也并未察觉，她的热情和大方让他对自己的倔犟感到感到格外的失意。最终，按照学习成绩，班主任把她的同桌调到了前排，而他则填补了她同桌的位置。

      一切都在美丽的时光与地方开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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