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运动会报什么啊？”几个大男生一脸坏笑地靠近这个瘦小的男生，他学习成绩不好，而且瘦的就像豆芽菜，非常胆小，经常被班上的同学欺负。老实说下一节课来讨论讨论，小学最后一个运动会，大家都报些什么项目。侏儒在班上五十米跑步连15秒都跑不到；八百米还跑不到半圈就已经累趴下；力气不大，扔沙包没戏；跳远跳高也学不会，跳绳五十个达不到……他已经五年没有拿奖了，他没有优点。
“同学们，马上就要运动会了，大家都要报什么项目？现在我就按学号一个个问……”老师轻快的声音回响在教室里。侏儒坐在第一排，低着头，不敢直视老师的笑脸。问到侏儒的时候，老师的声音稍微迟疑了一下，脸色也黯淡了下来。“朱亚森，你报什么呢？”侏儒知道，老师正努力的露出微笑，她已经不对这个孩子抱有任何希望。“我……我……”侏儒说话有些结巴，“我能……跑400米吗？”400米，对于大长腿的人来说，比一米都还要短；对于侏儒来说，确是十万八千里。听到侏儒这么一说，几个大男生笑的都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你确定？400米全要靠冲的，你五十米都要跑二十几秒……”几个大男生话还没说完，侏儒突然腾的站起来，怒视着他们，“我跑我的，关你们什么事？还有，谁说我不能跑出奇迹？”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平时说话声音小的只有自己才可以听见。男生们不敢说话了，老师突然也站了起来：“我支持你！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侏儒来到了离他家最近的一家体育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体育馆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足球场，脸都变形了，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
他站在起跑线上，做了几次深呼吸。晚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感觉双腿发软，刚才的饥饿感也没了，就像打了肾上腺素，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阵风，随时都有可能吹过体育馆的每一个角落。保安大叔已经来赶人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倒数三个数后，缓缓地冲了出去。
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感觉自己的肚子越来越疼。50米了。
他的脚突然被一根树枝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的脚扭伤了。100米了。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体力在不断的消耗，不行，不能慢下来，四百米不就是要冲的吗？200米了。
他感觉到口干舌燥，呼吸不畅，白色终点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400米了。
他慢慢的稳定住自己，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想坐下休息，但是意念逼迫自己慢慢的行走。他感到后背冰冰凉凉的——出汗了，不仅跑步出了汗，自己过度紧张也出了汗。
保安大叔凶恶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赶紧背起书包，吃力的像门口走去。他的鼻头上出了汗，犹如一朵秋天正在绽放的菊花，是的，秋天到了。
火烧云上来了，那是属于秋天的火烧云。
——摘自《小黑鸡的日记》
文/如一如清水
202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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