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居委会通知业户办理拆迁手续,阔别三年海涛又回到了生活二十几年的老街。
海涛父母离异,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十八那年爷爷奶奶双双离世,老街的房子就成了海涛唯一的财产。
办完手续,海涛没有像三年前那么决绝地离开,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承载他美好和心酸记忆的老胡同。
从主街的第一个分路口转进去就是老胡同。老胡同还是原来的老胡同,弯曲逼仄;胡同里的房子还是那些老房子,只是很多都空置了,老邻居也不见几个。一路走去,每家每户房子的墙上都写着大大的“拆”字,入眼皆是破败。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子,熟悉的气息,一切都没变。童年的烟火、少年的不羁,青春的张扬却将随着“拆”字永远消失了。那个曾经最熟悉的人,她还在那里吗?
胡同左转走到头是海涛的家。胡同右转走到头是桃子的家。海涛没回家直接右转,向胡同尽头走去。
这条路,他和桃子走了无数次。
02
“涛哥,跟我去逛街”;“涛哥,陪我看电影”;“涛哥,给我买冰淇凌!”“......”,十八岁时的桃子总是蛮不讲理。每每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海涛心里就软软地,不忍拂她的意。桃子一召唤,他就从胡同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在桃子家的铁门外等着。桃子偷偷推门出来,蝴蝶一样扑到他的怀里。那时候的海涛,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涛哥,我好累!”;“涛哥,我太困了!”;“涛哥,真想一睡不起!”十九岁那年,桃子的父亲患了尿毒症。桃子又要跑医院,又要打工赚钱,心力交瘁的她杏眼恹恹,充满忧郁。海涛既心疼又无能为力,只能用自己的肩膀和胸膛给她些许慰籍。
“涛哥,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涛哥,对不起!”;“涛哥,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有个老男人愿意帮我父亲付以后的所有医疗费。”桃子二十岁那年,海涛收到了桃子发来的QQ消息,她一意孤行把自己给嫁了。
海涛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踩着胡同坑洼不平的路冲到桃子家,他想知道答案,他想明白为什么!桃子父亲生病以来,海涛把自己的工资全部交给桃子,虽然杯水车薪,毕竟是一份诚意,而且有空他就去医院陪桃子的父亲,替桃子分担责任。如今桃子毫无征兆地把自己嫁了,那他海涛在她心里算什么东西!海涛疯狂拍打她家锈迹斑斑的铁门,只是回应他的除了“哐哐哐”的门声,再无其他。
海涛当晚就离开了老街,一走就是三年。
03
三年过去了,桃子家铁门依旧,只是敞开着,没有上锁。海涛推门而入,入眼是客厅。所有陈设没变,也是三年前的样子,没有想象中的颓败和破烂,屋内很干净。客厅的电视柜上,桃子父亲的照片是唯一的装饰。
卧室门被打开,走出来的是清瘦素颜的桃子。
“海、海涛?”
“桃子......”海涛哽咽了。
“妈妈!”从门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宛若缩小版的桃子。孩子三岁左右,她手里拿着一张蓝色卡纸,卡纸上画着一颗红色的心。“妈妈,我们还要在心形图案里写‘海涛’这两个字吗?”小孩子歪着脑袋,脆生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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