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河对面等你

作者: 将上 | 来源:发表于2022-03-09 06:41 被阅读0次

周末,她又要待在家里,与其说是在家当个乖乖女,不如说是被关在家里。

她想出去,可母亲总是不准,要么说家里生意比较忙,现在她长大了,需要帮爸爸妈妈做些事情,减轻家里负担;要么就是现在学业紧张,不能那么贪玩了;要么便是姥姥年纪大了,需要陪她聊聊天。家里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懂生意买卖;学业忙,与她有点关系,不过她作业早就完成了;姥姥老,跟她关系也不太大吧,她那么小,她又那么老,聊天根本聊不到一起,她不乐意。

她不想在家里待着,可是她出不去,每周末都是如此,她感觉自己闷的发慌,总要想个办法。她想见他,特别是这样的日子里,练字也不能让自己心静下来。

她编了一百个瞎话,准备去试探母亲的口风,说不准这事便成了,去买吃的?好像说不通,母亲会帮忙买回来;去学校?周末不上课,也不补课,怎么平时没觉得学校有多好呢?唉,去找同学玩?哪里的同学?当然是找他啊!她敢开口吗?母亲一定不会轻饶她,她哪里能说出一个男同学的名字,还以这样胆大包天的方式说出来,给她胆,她也不敢,不过是心里过过瘾罢了。她简直是把自己脑子翻了一遍,仍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哈哈,有了,全世界也挡不住她的脚步了。

“妈,妈,妈。”其实在喊到第二声的时候,她是有点泄气了,她其实也没那么肯定,此次会成功脱离母亲的视线。

母亲在柜台算账,头也不抬的应着,“怎么了?”

她还是想试一试,又害怕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骗人,她站在哪里,像是有千千万万的人看着她撒谎似的,她甚至有些张不开嘴了,快说啊,怎么不敢说,你是胆小鬼吗?难道你又想关一个周末,找他玩,快去找他玩,和他在一起开心,还是窝在家里开心啊,快点啊,发出声音来,“妈,我想出去一趟。”

母亲竟然还没有抬头看她,想着她也出不去,也懒得敷衍她,她没有讲话,怎么办?她连一个去哪里,做什么的问题都没有说,那到底该怎么接下去说呢?不管了,试试看,说不准就允许了呢?

“妈,我想去书店转转,买些试卷回家做,学校布置的作业都完成了,实在闲着没事干,太浪费时间了。”她不停地看着母亲,特别害怕自己说错半个字。她怕自己出不去,害怕见不到他。

“去吧,去抽屉拿钱。”她怎么会这么轻松的答应了,早知如此,她是不是应该更早一些撒谎呢,哈哈,她心里乐开花咯,竟然可以出去了,出去玩,外边一定特别有意思,再有意思不如去找他。

她骑上自行车,像风一样自由,快看那路边的树仿佛也在为她庆祝,摆动着树叶向她挥手,那天上的云,今天竟是粉红色的棉花糖,软绵绵的,也要拥抱她。还有还有,路上的车子竟然格外的少,肯定是在为她出发让路呢。她在自行车上大声唱起歌来,跟着拍着,晃着脑袋,她的全身心都跟着风在半空中飘起来,那般自由,那么快乐,那样的轻松。

走到电话亭,她投币打了电话给他,“阿龙,你在哪?”

阿龙应该是很惊讶的接到电话,“啊,你怎么跟我打电话,你妈不揍你吗?”

她在电话这头开心的笑起来,“她打不到我,快说你在不在家?我要去找你。”

她能感到阿龙跟她一样无比的兴奋,他何尝跟她不一样呢?他父亲也是管教他特别严,每门学科都要第一名,课代表是他,团员是他,学生会主席是他,那他到底想做哪个他,他当然是想爱玩的他,想自由的他,想一刻也不停留可以见到她的他,“好啊!我想办法出去,要不就说去买书吧。你到南河对面等我,我现在收拾一下,记得是南河啊,不要跑去了,那里有个大坝,要小心一点。”

他在关心她,对啊,是很确切的关心,她听到了,她等到了,原来他也是这样喜欢着自己,还有,他们扯的慌竟然也是一样的,是不是他们本身就是心有灵犀呢,那就是啦,肯定啦,没错啦,她心里开了花一样的快乐,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过。

她去早了,南河的风很大,她只穿了一件单衣服,有些冷。她时不时会抖抖肩膀,踢踢脚下的尘土。还是不要踢,刚换的白球鞋,等下脏了就不好看了。裤子腿怎么一边高一边矮,赶紧拨弄一下,这头发乱不乱,出门前刚洗的,骑自行车,是不是会把发型吹坏了啊,这样也没镜子,自己也没拿母亲的手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水流的特别急,和她的心情一个样子。

“我来了。”他穿着亚麻色的风衣,裤子是淡淡的烟灰色,竟然穿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他不是最喜欢穿运动鞋吗?今日还特意选的白色的球鞋,这样走在一起,会不会不搭了。

“阿龙,你今天不太一样了。”她莫名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紧张,是风的原因吧,太冷了,他都穿风衣了,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哪怕第一颗扣的紧紧的,也挡不住寒风渗进来。

阿龙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是的,他碰她肩膀,他们挨着走,距离那么近,她紧张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们从来没有这般靠近过,连步伐都保持着默契的一致,她不敢看他,“因为你来看我啊!所以要穿齐整些。好看不好看?”

她不敢抬头,声音特别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那个声音,“嗯。”

“快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阿龙牵了她的手,她颤抖了一下,一股暖暖的感觉冲击到了她所有的神经,刚好可以赶走那可恶的冷风,她没有把手缩回来。默默地跟着他向前走,起初是走的,慢慢的,他拉着她跑了起来,脚下的尘土快乐的飞扬起来,南河边的树也在快乐的晃动着,是不是也和她的心一样,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不,是快乐的步伐,是紧张的步伐,是跟着他去闯进另一片自由天地的步伐。

阿龙带她来到一片很深的水域边,河里有很多的石块,高高低低的,排列组合般,透着数学的魅力在里面,但是高的地方看着棱角特别多,如若脚踩不稳,定是要栽进水里。矮的石块,又离水面太近,这般的石块,是她第一次见到,有好奇,也有些恐惧,“我们沿过去怎样?”

她不敢迈步,因为她恐高,她从来不敢站在高的地方,仿若下方的东西在摇晃,她总会跌跤,所以但凡高出地面5公分的距离,她都不敢去尝试,这石块高出水面的距离已经可以超过小腿到膝盖那里吧,这么高,她连挪一挪都完全实现不了,怎么沿着过去,这完全就是一个死命题,她根本解不了。

他很快沿到第三块石头,都没有回头看一下她,她有些失落,觉得一定是他故意耍自己,在第四块矮矮的石头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扭头看了她,“怎么了?怎么不过来啊?”

“我害怕,不敢沿着过去,要不你自己去玩吧,我在这边看着你。”她确实不敢过去,所以她也不想隐瞒下去。

阿龙竟然又沿了回来,他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一直只玩自己的吗?明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干嘛还要回来呢?她心里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走,我带你过去。”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拽着她向前。

“不,你松手,我害怕,这个东西,我心里抵触,真万一从石头上掉下去就完了,我觉得自己肯定会死的。”她用力的拽开他的手。

“不用怕,和我在一起你怕什么啊?”你不是最想和他在一起吗?你不是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可以单独在一起吗?你不是也想过牵着他的手吗?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他牵着你的手,为何你又要松开呢?到底是怕这水里的石头,还是怕他?你心里有没有答案,她不敢去想了,她什么都怕,她觉得自己不该过来找他,更不该答应他来这里玩。

“你到我怀里来,我搂着你过去,这样你都不怕了,你跟着我的脚走,紧挨着,肯定不会掉水里,如果真万一掉水里,我陪你,如果淹死了,那我们也一起,好吗?”他把她搂了过去,用风衣裹住了她,她感觉一点也不冷了,他的身体是暖和的,他身上有特别浓郁的香味,他曾说过,他姐姐特别喜欢阿迪的梦幻香水,他爱偷偷的用喷身上,她闻到了,是的,很好闻,那香气浓浓地包裹着她,透不出气了,不知都是不是他搂她太紧,还是这股味道过于浓重。

她竟然没踩空,总算沿着所有的石块过去了,他仍然没有松开她,他把另一半大衣也裹了进来,“你是不是很冷?你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你松开我,我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想挣开他的大衣。

他裹的更紧了,“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学校见到你,就喜欢你,你眼睛特别大,特别漂亮,你的脸特别白,比所有女生都白,还有你这一头松松软软的头发,我想摸一摸是怎样的感觉。我想抱抱你,亲亲你。”

她没答复他一句,拼命地从他怀里要挣脱出来,她个子小小的,力气也很小,她打不开这讨厌的大衣,“你不要这样,我不能跟你拥抱。”

“我刚才就是搂着你过来的,你是不是忘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正好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柔地跟她说过话。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挣扎,她越是挣扎的厉害,他搂的就更紧,他还是吻了她,这是她的初吻,她在强迫的状态下给了他,她觉得自己脑子是空白的,时间也停住了,风也停了下来,水也不着急的流动了,像是都停下来看着她,她感到羞辱,如果不过来找他玩,是不是不会被亲,不会被搂呢?不是喜欢他吗?怎么和他在一起,又不敢了呢?他亲你,怎么又觉得可耻了呢?原来你到底只是喜欢远远地看着他,并没有喜欢他靠近你,拥抱你,甚至和你接吻。

他很会接吻,起初是亲了她一下嘴唇,慢慢的他开始用力的吸她的上下唇,仿若要把她完全吸进他的嘴里,她喘不出气,她一把推开了他,“你这样很恶心。”

“你以后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不会做你女朋友的,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她觉得自己很丢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丢脸过,她跑的很快,风跟不上她的步子,树叶在她背后呼喊着她,也不能让她回头,她知道回家的路,她一直跑,尘土被她的脚用力踩着,她的鞋子没那么白了,连她的头发也是蓬乱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了家,自行车落在南河,她没有回去再找,母亲也并没有责骂她。

她真的再也没来找过他,后来她转校了,自此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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