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发前最后一次在河边散步了吧,还记得刚回来那天,河边晚霞正好,水波微澜,这条多年不见的河流用比母亲更温柔的怀抱欢迎我。
勾起许多与河流有关的记忆,儿时坐在母亲自行车后座上,一起到河边乘凉,母亲难得有笑容,那次的最轻松。
大一点,和朋友在河边溜达,有时候是一大群,骑着各自的破车,也没有什么目的,像一群被哄起的麻雀,是那些追风的少年。
学人在河边钓龙虾呀,看河边灯火通明的溜冰场呀,嘲笑朋友翻栏杆时摔了一身泥呀……都是些寂寂青春里不能忘却的回忆。
曾在河边的一所中学里上过几年,过了桥就是大院,进门一个超陡的斜坡,每天早晨上学和晚上放学,都是比拼车技的时候,车闸好,腿长,控车技术就会高人一筹,也会因此高兴一天。
校园很小,教学楼前只有巴掌大一个小院,依稀记得院中种了一株腊梅,一株雪松,树下青苔斑驳,那时却是我们的乐园。
老师们据说是特意从某地聘请来的名师,那时见识短浅,却不懂这些,只觉得他们待人都很亲切。写作课单独被分了出来,请得一个老夫子来教,每次上课必得衣冠整齐,戴着黑框的大眼镜,黑瘦而慈爱,总是带着笑。上课铃响进班,从不迟到,开口必先念诗,都是自己做的即兴小诗,自己念得上口,有时也带着我们念,念完再给我们解释意思,说话从来不疾不徐,颇有先生的风范。
还有一个辅导员老师,脾气是极好的,犯了错误从不责骂我们,只是不厌其烦的一味讲道理,我们也是什么心里话都敢跟她说的。
不知不觉间,被河风牵引着过了桥去,灯影里,过去的老校门早已不在了,原校址被重建,成为一所红砖高墙的学校。原来的大斜坡,被分成两半,一半被用来做职工宿舍的入口,下了斜坡便是那花坛,腊梅矮矮的,二十多年过去,竟还在,斑驳的花坛中间生生砌了一道墙,将那一半,连同雪松一起隔去别院了。
如今,我在斜坡下试着走了走,三五步就到了花坛边,唉!那时怎么觉得,这局促的小院竟容得下少年所有的幻想和抱负呢?
是我们长大了,还是它变老了,或是那些少年和欢笑在小院里回荡,让它变得宽敞且明亮?
夏末,凉风起,水面波澜起伏,深蓝的夜空守着最亮的星,岸边灯火被河风推向远处,像一群游动的鱼。其中有一条最大的,它的背鳍在灯影里闪闪发亮,羽纱般的尾拍打着水面,又悄悄隐去。那大鱼回头看那桥,那岸,那灯火,并那桥上的人,你听,有歌声,那鱼群慢慢远去了,你看到了吗?
再见了!大鱼!多年以后,你会不会再一次回到故乡,在河流的温柔怀抱里,述说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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