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岁月拾遗
我是一只猪,这不是一句自嘲的话。
一月,我出生在了一家农户的猪圈里。一起出生的还有另外九个兄弟姐妹,最后存活了五个。其中有两个被母亲活吃了。
主人对于我们的到来显得很开心,母亲却并非如此。准确的来说,母亲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
我们和母亲一共生活了两个月,两个月后,身边的兄弟姐妹陆续的被一些陌生人接走。母亲没有难过,没有挽留,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只是把脸别到了一边,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
我最晚被接走,我被接走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
我被捆绑着过了称,新的主人一边埋怨今年猪价太高,一边忙活着数钞票。
我就这样去了新的猪圈。
猪圈里空空荡荡就我自己,刚开始我因为太思念母亲没有进食,新的主人来看了我的猪盆一眼,咒骂几句就走了。
再次到饭点的时候,他们没有给我和往常一样的猪食,而是加了饲料的剩饭和煮熟的玉米面。很少吃到这样的食物,我一口气把它们都吃了个精光。
慢慢的,我不在那么的思念母亲,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好。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
随着时间推移,我开始慢慢的长大。脑子里开始记不清母亲的模样。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寒冷。
他们给我的食物也不再是嫩绿的猪草,而是一堆被煮得稀烂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在饥饿的推动下,我没有多做思考,低下头再一次把它们吃了个精光。
猪圈变得越来越冷,他们没有再让我睡冰冷的水泥地,而是给我铺了一层杂草。虽然薄薄的一层杂草不足以抵御严寒,但也确实让我好过了些。
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母亲的模样,我只记得我有一个妈妈。
一次进食,我突然听到了一名同伴的哀嚎,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的叫声让我恐惧,害怕,悲伤。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哀嚎到后来的奄奄一息,最后已经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
哪天晚上,我第一次睡不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位同伴的哀嚎,我很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后来每隔几天就能听到这样一次哀嚎,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
突然有一天,他们不在给我喂食,两个主人站在猪圈前看着我悄悄嘀咕,商量着什么。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轮到我了。”
第二天,外面一直吵吵闹闹的,我透过门缝看见人们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不远处的临时灶上烧满了一大锅开水。
我很焦急,很害怕。我想逃,可是,往那逃呢?四周是坚硬的墙壁,唯一链接外界的小木门现在也被堵得严严实实。我无能为力。
我现在就是一只站在悬崖上的猪,不想跳,却又只能跳。
没过多久,几个大汉冲了进来。连拖带拽的把我拉了出去,我祈求,我哀嚎,我害怕。我拼命的嘶吼,但是他们充耳不闻。
他们把我按在了临时灶上,我哀求,我企图挣扎,但是他们的力量太大,我无济于事。
一把尖刀在我眼前比划,一只手掌在我喉咙上摸索。
我眼睁睁看着尖刀一点一点的刺进我的皮肤,脂肪,接着就是喉咙。
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空气都在绕着我走。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能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少。一时间,我觉得天旋地转。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是按在我身上的力度从没有减少。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作最后一丝的挣扎,但好像没有太大的作用。最后,我看见了一道光,我突然记起了母亲的模样,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有和蔼的笑容,有慈祥的脸庞。
我的灵魂飘出了肉体。站在高处,我看见底下的人们开始分割我的肉体。我看见他们把我的血做成了一道可口的菜肴,看见他们把我的肉分割开,有的用来腌制,有的用来翻炒,我看见他们把我的骨头熬成汤,汤里煮了很多青翠的蔬菜,我看见他们剃掉我的头骨,将我的头放进了卤锅,卤制过后的肉,好像每个人都很喜欢,每一个人都吃得喜笑颜开。
最后,我没有在哪里多做停留,我转身消失在了身后的光里。
人们常说:“强者为王,这是自然的生存法则。”
是啊,我们饿起来连自己的孩子都吃。吃几个异类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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