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韵,帮帮忙啦!”钟萧月扯着我的正要接过奶茶的手,再向我眨着她那双大眼。
我嘴角扯了扯,用另一只手接过了奶茶杯,任凭她怎么摇我的手,都不会影响我喝奶茶的心情。
在大冷天喝一杯暖暖的奶茶,实在是太享受了。
钟萧月摇着我的左手,而我用右手摇着吸管。
“为什么?说。”
她继续撒娇,不停地摇,不停地眨。
“说。”
见我逼问,她不摇了,憋红了脸,环顾四周没有什么顾客才低低地说:“我……我喜欢谢子毓……”
我条件反射猛地一下站起,“什么!你喜欢谢子毓!”
吧台里的老板都不打瞌睡了,疑惑地望着震惊不已的我。
在我震惊呆住的几秒钟,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只觉得时间比平时过得慢,度秒如世纪。
“叔,再给我一杯奶茶,老样子,我需要压压惊。”
这家奶茶店是偶然发现的,吸引我的是店名——小食代,后来因为奶茶超美味,便成了这里的常客。与店老板混熟之后,就经常带来客源。老样子就是我经常喝的冰雪珍珠奶茶,本着惜字如金,三个字明显比六个字少,再加上老板也懂,我就这么说了。
纯白的奶油浮在奶茶上,正如我的心七上八下。
钟萧月拿出她的杀手锏,“韵哥,帮帮忙啦!”说着说着,一滴眼泪滚落下来。我知道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可我就是没办法。
我欲哭无泪,“你确定?”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好吧,我屈服了。于是我口是心非地说:“这样也好,能看得出他是否真心。”
谢子毓,也就是你,一个贱贱的大男生。仔细数过,我是你舅妈的哥哥的女儿,也作为你的对门,我和你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二
纠结大概有半个钟头,还是决定将钟萧月的情书送给你。不需要纠结时间的十分之一,我已攻入你的房间。
盘腿坐在床上的你,优哉游哉地戴着耳机听歌,吃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一个不经意的抬头,惊讶地发现我这位不速之客,“你,你怎么在这?进门不用敲吗?”
我想,敲了门也不一定听得见。
我上前拔掉插在手机上的耳机线,只听到一个阴沉的男声吼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老子在这有一段时间,而且进你的门不用敲。”
你换了一首歌,对我忠言相劝:“安韵,别以‘老子’自称,‘老娘’也不行。女生就该有女生的样。”
咦,换的是一首情歌,什么名字来着?
你把耳机线缠在鱼骨头上,问我:“你还有事吗?不仅仅是来串门的吧?”
只好将钟萧月的情书递给你,心里早已无奈了一百遍。
她的情书的确很精致,还很文艺,但你只瞄了一眼就扔给我。不知为何,还有点生气,“谁的?你成信使了?”
“不能是我的吗?”我假意在你的书架上翻找,隐去情绪。
“怎么可能是你的,你的字迹我认识。”
我转过身,你的双目眯了眯,“我倒是希望这是你的,然后可以去你妈那里告一状,听你的鬼哭狼嚎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我正视你,调侃道:“你损人不带脏字的技术倒是越来越强了!”并用眼神传达我的怒火。
“把那东西还给她,我知道她是谁。”然后随手抓了一包零食啃,眸子笑意明显,“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你的窗户不知比平常人小多少倍,我怎么知道你要表达什么?”
我的眼睛小怎能怪我?怒火化为行动,一把抢过你怀中的零食,毫不在意地一股脑往嘴里扔,含糊道:“你有时间享受、有时间损人,怎么没有时间背英语单词?”你愣了片刻才反过来,大叫:“我的零食,你快回来!”
“你才鬼哭狼嚎,喏,没有了。”我捏住包装袋边缘,倒了倒,倒出一些零食碎末,笑道:“我先回去了哈!”
“等等,这本书,借你。”你在零食堆里毫不费劲找到书。
我接过恩惠,抱拳示意,回家走人。
次日把情书还给钟萧月,她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哀伤,只是低喃:“我就知道。”
三
又见周末,还看电影。
三张票,是在同一排相邻的。你要求我坐在中间,我不知道这是因为钟萧月的情书还是其他原因,你们俩分坐两侧,我只能坐在中间。等待放映时,我就感觉别扭。毕竟,夹在中间的感觉不好受。
右边的钟萧月拿我手中的零食总会瞥你一眼,我终于忍无可忍,与她换个座位,把手中的零食塞到她手上,方便三人一起吃。
偷偷望一眼你,是一脸的不情愿。你在中间的钟萧月手中拿零食时小心翼翼,看来不想与她发生肢体接触。
莫名地,心中有一丝暗喜。
我们三人各怀鬼胎地看完电影,出电影院见时间尚早,就决定去小食代喝杯奶茶。
一出电影院,钟萧月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抱怨道:“好冷。”
你不解风情地对她说:“你这叫‘要风度不要温度’,你看安韵穿得像个粽子,多暖和。”
的确,钟萧月身上只是一件薄毛衣外套了件风衣,和我相比,我的确是个肉乎乎的粽子。
“呃……”我一拍脑袋,佩服你的情商如此之低,一把扯下你的围巾,给钟萧月围上。没想到今天小食代生意出奇地好,老板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毛遂自荐帮忙,也给你喝钟萧月制造机会,谁知结果不尽人意。
“哎,小服务员!”你向我招手,笑嘻嘻地乐道:“给我一杯碎片可可。”
钟萧月收回正想扯你衣角的手,悻悻道:“我要一杯盆栽奶茶。”说完后低头玩着围巾,尴尬地不敢看我。
我顿时对你的态度不满,向老板报了奶茶名,给你的时候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斜眼过去,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你,“我可不是小服务员。”
“诶,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笑,“干嘛生这么大气。”
“没什么。”我往吧台看了一眼,老板示意我过去端奶茶,转身就继续忙了。
忙碌的下午,充实的感觉,苦涩的味蕾,遮掩的心意。
踏着夜幕,我们先送钟萧月回家,一路上嬉笑打闹,好吧,其实只有我和钟萧月两人而已。你戴着耳机听歌,一副这俩疯子我不认识的样子。
“喂,谢子毓。”我叫你的名字,你没有反应,我继续叫了几遍,你还是没有反应。
三人行,我是一位职业电灯泡,电量高达一千瓦特,特别有存在感。而接下来的二人行,更加地不适应。
沉默,沉默,隔起一道屏障。漫漫回家路,悠悠暗恋心。在你和钟萧月之间,我选择了钟萧月。
“进去吧。”沉默的时光终于过去。
“哦,谢子毓……”
“什么?”
“没什么,我进去了。”
“嗯。”
四
高三的时间过得飞快,各方面的压力强加在我们身上,我们在题海中奋斗,各种轻松的游戏和消遣都丢在一旁,紧绷的神经放松于高考结束的那一刻。
“啊!”我站在远离市区的一座山顶上,放声大喊。你和钟萧月坐在树荫里,两人共用一个耳机,你瞟了我一样,说:“安静点。”
我不满地撅起了嘴,什么时候你这么淡然了?或者,你想和钟萧月过二人世界,我这个职业电灯泡真无奈啊!
我还是闭了嘴,按捺下继续放声大喊的冲动,不想破坏这么令人安心的寂静。
塞着耳机听歌的少男少女,身旁还站着一位不知所措的职业电灯泡,这场面贼尴尬。
无所谓啦。
有了这种思想,便没心没肺了起来,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发呆,强迫自己的视线 不聚焦在另一边。
这是逃避吧?
我无奈地一笑,耸了耸肩,不理会两人听的是什么,自顾自的低声唱歌,既然你们在培养感情,我就自娱自乐。
熟悉的曲调从耳边传来,正是刚刚唱的歌,我蓦然回首,只见你拔了耳机,笑嘻嘻地看着我:“继续唱。”
两朵红晕飞上我的脸颊,不知这是调侃还是赞赏。
“唱呗,安韵你的歌声确实很好听,空灵。”钟萧月从你身后探出。
不管脸颊是怎样的红,我就是硬着头皮跟着伴奏唱完了整首歌。
你在一旁感叹如果我参加歌唱比赛定能拿前三,然后进军娱乐圈。我听了只是笑笑,对你说:“别想太多,我只求安安稳稳。”
至于你们,终会总在一起的吧,我只是个陌路人,这一点,我深知。
那日的太阳缓缓爬下山头,我的心渐渐成死灰,以后就没有这么容易见面了吧。
是的,填志愿我没有填约定好的那一所,我瞒着你们填了一所以我的分数能最大距离远离你们的大学。
我永远忘不了你看见我收到陌生大学录取通知书的表情,茫然、愤怒、无措。
五
“韵灵!”现在我改回我原来的名字——安韵灵。以前认为这名字过于玛丽苏,和你商量了一下,去掉了“灵”。
“恭喜啊!”自然在新的大学找到了新的朋友,“没有想到你唱歌这么厉害,校园歌唱比赛第一的‘歌神’啊!”
“兴趣罢了。”我想起那句调侃,前三?我可是冠军!挽起朋友的手,径直走向校园内的水吧,这里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经常光顾,陌生是因为没有了你。
如今,你还好吗?子毓,你是不是和钟萧月在一起了呢?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现在我的生活丰富多彩,但总觉得少了一块什么。如你所愿,我的确是歌唱比赛进了前三,还摘了桂冠。
想你却说不出口。大学报道的那一天我就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即便有些麻烦也不想让你找到我,不愿知道你是否有了女朋友。
这的确是有点矛盾,一方面迫切地想要知道你的消息,另一方面却不想联系你。
这种矛盾完结在你舍友给我打完电话,他告诉我,你千方百计找来我的电话号码,每天临睡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而不拨打,发呆会喃喃叫出我的以前的名字,喝醉了更甚,指责我为什么离你而去。
听到这些,我的心脏紧缩了一下,愕然道:“钟萧月呢?”
你舍友叹了口气,说:“子毓只把钟萧月当朋友看待,你不在他也没什么需要和钟萧月接触。钟萧月终于懂了,接受了她现任男朋友。”顿了一下,问我:“那么你呢,请遵从你的内心。”
你舍友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许久,终是蜷曲了起来,掩了面,泪水顺着指间缝隙流滴而下。
我也想你啊。遵从自己的内心,随心而动。
六
一放暑假,我便回了我们的城,我知道,你一定会在那。
“叔,我回来了!”到家顾不上与父母寒暄,也未敲开你家的门,马不停蹄地跑回小食代。
风风火火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温和的老板站在吧台内,对着我笑了笑,“回来就好,喝什么我请。”
我正要对着老板说什么,不经意间瞥见你的身影,长身而立,风度翩然,我记忆中的少年。
可你径直走向门口,好像见都不想见我。在你即将转身错过的那一刻,我的手不听使唤竟拉着了你的衬衫衣摆。
你的脚步一滞,却在下一刻反扣住我的手腕,拉住我往里间走。
老板未作声,似笑非笑看着你和我。
你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在墙上,我微微踮起脚,撞上你的唇,轻笑道:“我想你了,之前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子毓?”
你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恢复了平时冷静的情绪,“不是我不原谅你,是我不原谅我自己。”你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不可置信地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为什么一到家就来找你?”
你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知道就好好当我女朋友,不能离开我。”
“好。”我补充道:“我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一曲未终,故人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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