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壹】
那个窝在树下像只猫一样的人,此刻正站在并不宽裕的小巷里,雨珠倾倒在她身上,便染上了不一样的血色,是一地的鲜红,以及断肢残骸。
韵倾寒有点恍惚,想尖叫却又发不出声音。
对面染了一身血色的人,面对着一地的狼藉却蹙了眉,然后拾起了什么东西,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便攥在了手心里。
而此时的她也终于转身看到了韵倾寒,对面的少女穿着杏色的衣裙,外面只随意披了件外衣。很显然是匆忙跑出来的,手里撑着的纸伞,不知歪到哪里去了,根本没起到遮雨的作用。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步步走了过去,把韵倾寒手里的伞扶正,随意的站到了伞下。
“是来找我的?”轻笑。
“你杀了他们!”韵倾寒神色难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木椋音。”答非所问。
“什么?”
“哦,没听说过啊?”她很惋惜,“我是傀儡师。”
“所以……”
“所以,那些断掉的都是木头啊,流血的是我呢。”
“诶!”跟想象不太一样?韵倾寒还没反应过来。
“流这么多血,我要死掉了啊!”
“跟我走!”
“诶!”被拉住的人还未及反应,便已经跟着踉踉跄跄的跑了起来。
【尽浮欢】待到桃红不残,我定归5【贰拾貳】
这是造了什么孽?偷偷把木椋音领回家的韵倾寒直到看到木椋音扯着绷带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分离挣扎的时候,终于感叹一声,随即认命的拆开木椋音的粽子装,重新包扎。但是拆开一看,身上几乎都是伤口,不裹成粽子还真不行,无法,只能又重新裹成粽子。
“怎么伤的这么重?”
“因为追杀我的人很多啊。”
“为什么追杀你?”
“唔,这个不好说……”木椋音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厉害。”
韵倾寒无语,反倒是木椋音嘻嘻笑了一通,伸手朝韵倾寒要糕点吃,韵倾寒无奈的起身,可等她端着糕点回来,木椋音早就睡着了。
真是,无奈啊!
韵倾寒在夜里跑出去,并且救了一个奇怪的女孩,这事韵家老爷夫人第二天就知道了,然后便是一阵沉默,结合了一下最近韵倾寒的反常,韵夫人也差不多明白了消失的糕点都进了木椋音的肚子。
韵家人心善,但也不可能什么人都往家里领,韵夫人无法,只得私下里见了木椋音,这一问便得知木椋音不过是一个孤儿,在外流浪得罪了人。这一路的经历,木椋音说的是绘声绘色,闻者无不落泪,韵夫人最终也默许了木椋音暂住,韵老爷也不反对,只提点了两句类似伤好了便离开之类的话。
【尽浮欢】待到桃红不残,我定归5【貳拾叁】
木椋音在韵家一住又是月余,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这时已是春日四月,向北的水路已经可以通航,身为商人的韵老爷便开始出门行商,而韵夫人则是天一亮便进了祠堂跪拜。韵倾寒自然也跟着去了,韵夫人匆匆求了平安符便赶到渡口送行去了。所以,木椋音进祠堂的时候,便看到韵倾寒正在求签,一张下下签。
“呵,你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韵倾寒笑笑,似乎不以为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次都是下下签啊!”有些无奈。
“你信佛?”
韵倾寒微微起身,把签桶放了回去,“我爹是个商人,总是出门行商,我娘每次便会求张符给我爹。娘说,这样可以保护他。我想,也许对于有些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有个寄托,也是挺好的。”
“寄托么,你娘的寄托是你爹,你寄托祈祷,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保护要保护的人!”
“祈祷也是保护?”似是自问,韵倾寒还未回答,木椋音已经跪在了蒲团上有模有样的祈祷,然后摇起了签桶。
下下签。
“看来你的运气也不怎么样啊。”
“哼。”略略有些尴尬,木椋音神色不自然的把签桶放下,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塞给了韵倾寒。
“什么佛?我偏不信!”韵倾寒远远的还能听见木椋音的叨叨,再打开手心一看,是一把小小的长命锁。
长命锁求长命,却不知那下下签是为谁而求。
【尽浮欢】待到桃红不残,我定归5【貳拾肆】
或许真的是天时不利,韵家老爷此次出海行商,居然遇了海贼,侥幸逃了一命,货物却赔了一干二净,还欠了一身债,韵夫人无法只得变卖了不少家当,本就不算富裕的韵家,一下子便落魄了,宅子还没变卖,但冷清的很,而木椋音也在此时提出了离开。
韵家祠堂。
“真的要走?”
“嗯。”看着韵倾寒再次摇晃起签桶,木椋音应声,她必须离开了,因为事情正在朝她所料想的最坏的地步发展。
“好。”韵倾寒不出人意料的没有阻拦,却更出人意料的接了后半句“带我一起离开。”
木椋音一愣,苦笑不得,韵倾寒面前又是一张下下签。
“曾经有人说,我在笄年以后便会祸及家人,今年冬日,我便及笄了。”所以离开不过是怕牵连到家人。
木椋音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拒绝,她向来独身一身,若真的多带一人,……又如何?
“木椋音,九州最负盛名的傀儡师。”韵倾寒一字一句的说,“我今日拜你为师,只求你带我离开。”
木椋音凝眸,淡漠的眼神对上少女炽热坚定的神色。
所以,所以,她答应了啊。
【尽浮欢】待到桃红不残,我定归5【貳拾伍】
韵倾寒在这个悠远的梦里醒来,后面的故事她已经不用再刻意回忆。她跟着木椋音离家,学了傀儡术,唯一不同的是木椋音以灵控傀,她则以音控傀,曲子是木椋音给的,名为千葬,杀伤力极大,而木椋音不用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是一个音痴,弹出来的曲子完全不在调上。
她们游历了人界几乎所有的地方,韵倾寒天煞孤星的命格始终没有给她们带来什么影响。而那时韵倾寒尚不知道自己身上挂着的长命锁便是一颗琉璃心,直到后来韵倾寒回家探望,才发觉韵家已经破灭已久。琉璃心救了她,可灾祸却就给了韵家,满门被灭,无一生还。
韵倾寒从来没有过如此憎恶自己,失控之下,一曲千葬差点屠了一座城,自己也被反噬,木椋音不得已为她换上了琉璃心。清醒过来的韵倾寒更加自责,整日浑浑噩噩,日日痛苦,木椋音无奈之下与落雨客栈做了交易,逆天改命,封了韵倾寒记忆,造了满院的傀儡陪她,她并不知晓过去,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江南小女,她将一生顺遂安康。
可韵倾寒在树下救了一只青织鸟,身负琉璃心自然引人觊觎,满门傀儡被灭,木椋音受了反噬却也只能再次赶来带走韵倾寒。而这时的韵倾寒却又为了报仇而拜师。
天命斗转,终究无法改变。
【尽浮欢】待到桃红不残,我定归5【貳拾陆】
“落雨客栈?落月?”
“对。”落月悠悠拾起地上的纸伞,轻笑。韵倾寒又征了好久才开口“她和你又交换了什么?”韵倾寒知道,自己这次又能活下来,眼前的女人功不可没。
落月听言笑得更欢畅了“这次可没有交易。”
“琉璃心三分,她把她的一份给你了。”落月解释。
“那她?”
“她啊,死掉了。”落月答的随意,韵倾寒也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拎起坏掉的箜篌,抱着未完工的傀儡,一步一摇下了山。
“咦,怎么突然有点难过?”落月摇头沉思“这么骗她是不是不太好?”
韵家老宅被人买了下来,买主是个漂亮的姑娘,她还在不远处的巷角开了家戏院,红瓦翠墙,院外栽着棵大桃树,附近的夫人们都喜欢聚在那听戏。
院主也经常坐在最靠窗的那个位置上,看着窗外的桃树,一看便是一整天。
有人认出来她就是韵家失踪的闺女,如今在这儿是在等着故人回来。
尽浮系列第一篇已经完结了,
可能写的不尽人意,
还可能有一些坑没有填,
因为这是一个系列的故事,
红昭会马上开第二篇,
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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