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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
青织鸟的数目庞大且有秩序,很显然是吃了上次的亏,有备而来。
“这次怕是真的难办了”单辞有些惆怅“你又不能真的暴露。”木椋音蹙眉,显然也是棘手的很,她抬头,望了望空中飞舞盘旋的青织鸟,她本身是打算用秘法埋葬了这座山头。但是,韵倾寒偏偏又回来了!她该怎么做?
木椋音迟迟拿不定主意,却听一声刺耳的弦音,韵倾寒手中的弦已断了一根。
“倾寒!”木椋音心下一紧,倒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暴露身份算做什么,总归不会再坏了吧。
十指纤纤,翻转结印,喜怒哀乐四傀齐齐嘶吼出音,竟然合四为一化作一妙龄少女。白发翩然,木椋音早划开手腕,血珠滴落,这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好久不见,椋女。”在木椋音结印的那刻,单辞已经无法阻止,只能祈祷不会再出什么状况。是以,木椋音还没说些什么,单辞先跟椋女打了招呼。
椋女似乎没什么反应,身形翩然,脚尖划出完美的弧度,一举手一抬眸,风情万种,可这风情万种的背后却是招招致命的杀机。
椋女,拥有灵识,天地间独有的傀儡,她是木椋音最大的杀器。
但是,这个杀器的使用透支的却是木椋音的寿元。
伴随着千葬的曲声一步一步的盘旋,举手投足间,传来的是傀儡被折损的咯吱声,舞裙飞舞,花开花谢,惊散了天空的青织鸟,花开荼靡,艳丽至极。
椋女依然在木椋音的动作下起舞,舞转红袖,曲裂翠愁,椋女木制的指尖赫然划出灵印,随手间便撕裂了一个傀儡。白发翩然,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仿佛这座山上的生灵都已经沉醉于此,无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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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
但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木椋音毕竟伤势太重,她双膝一软,直接便跪了下去。失去了木椋音的控制,椋女纵有灵识也无济于事,无法支撑下,化作了喜怒哀乐四傀,落在了地上。
天空中盘旋的青织鸟见状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叫嚷,居然有胆大的青织鸟直接俯冲而下,对着木椋音乱啄一通。
这鸟喙着实厉害,一啄下去便是一个血洞。
韵倾寒看见了木椋音这边的状况,目眦欲裂,双手速度不断加快,铮铮铮,竟然连续断了三根弦,这样一来千葬这首曲子势必无法再继续,韵倾寒心下大惊,仰天长啸,嘶吼音出,满面皆是血泪,双手化刃,竟是生生剖开了胸膛。
“欺人太甚,不过是琉璃心,呵,给你们便是。”
箜篌弹尽悲欢离合,十指生花笑靥已残。
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意,琉璃心出,天下皆覆。
离燕山那日开遍了血花,将天空都染成了赤红色,所有的傀儡都被埋葬,似乎有软软的花瓣飘落在谁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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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
白发覆面,眸子里倒映着的赫然是那着了杏色襦裙的少女,了无生气,木制的箜篌断裂,血色入了三分,美艳至极,而她胸前被撕开的血洞似乎是一场恶作剧。
“倾寒。”木椋音开口轻唤,但对面的韵倾寒已经无法再开口应一声师父。
“你还是没改变什么”单辞出声,却是平静。
“什么都没有改变?”木椋音笑了,只是这笑声不再清澈反倒嘶哑,最后近乎哀号。
“生命本就是一场聚散,早在你们相遇的那刻就已经注定。她最终的归宿就是死亡,这是你早就预测到的,不是吗?”
“那又怎样!改命这种事,我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木椋音一挥手扯下脖子上早已黯淡无光的吊坠,小心翼翼的安放在韵倾寒胸口,血珠洒落,古玉焕发出柔软的白光,伤口似乎在一点点愈合。
“你就这样浪费你的血液?灵族的血液可是个好宝贝。”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丝飘散间还染着花的芳香。有一女子就这样撑伞走来,白衣素雅,如同一朵绢花,不染尘埃。
木椋音没有说话,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女子似乎有些无奈,十指开合间,不知洒落了些什么在韵倾寒身上“我救了她,可不帮你了!”似乎有些戏谑,“没了琉璃心,你想维持原貌可是很难的。”木椋音所戴的古玉其实也是一份琉璃心碎片,木椋音能维持如今的状况,也是靠了这个,如今失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大约多久会醒?”
“三天”女子轻笑“如果运气好的话。”
“足够了。”木椋音起身,步伐虽然有些不稳,却也终究没再倒下,也还记得没落下单辞。
“喂,你又要走啊!”女子有些不满“每次见你都这么仓促,这次你又要去哪?”
“豫州。”
“妖界?去那鬼地方干什么?”
“确认一件事。”
“这样啊,呐,琉璃心貌似有一部分在豫州,如果你能在寿元耗尽之前找到,你就还有救哦。希望你多撑几天。”
“多谢。”木椋音道了谢,便下了山。
“啊嘞,又留我一个人。感觉我就不该来这里。”女子念叨着,瞥了一眼韵倾寒,她恢复的很快,从外表看,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安静的如同睡着了。
“那家伙的灵血,老娘的魔血,琉璃心,唔,居然还有……呵呵,让我守着你,这离燕山还有什么妖物敢伤了你?”女子随意的将手中的纸伞放下,这纸伞慢慢衍化了一个法阵,将韵倾寒盖在下面。
“这纸伞还挺好用的。”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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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玖】
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耳畔缭绕的是丝竹乐声。
韵倾寒匆匆提着食盒拐过巷角,不远处红瓦翠墙,那是一座戏院,院外栽着一棵大桃树,这树年头很久了,每到初春都会开满一树的花,淡粉色的,闻起来空气里都有了丝丝的甜味。
韵倾寒拢了拢身上的毡衣,冬春之交,天气还是有些冷。她加快了脚步,向戏院走去,这戏院不大,却是附近的夫人们聚集的好地方。韵家夫人,韵倾寒的娘亲此刻也在这家戏院里,韵倾寒正是给她送些糕点去。这活儿本来吩咐给家里的小厮来就可以,但却被韵倾寒一手包揽了,其实她只是想出门看看,巷子里哪家胭脂铺上了新品种,哪家糕点出了新口味,韵倾寒对此可非常关心。
但这活儿做久了也没什么新鲜,天气乍暖还寒,韵倾寒只想着送了东西赶回家去,空气里是花香甜丝丝的味道,还有一丝不一样的味道,韵倾寒在树旁顿住了脚,在戏院的墙与树的夹缝里,她看到了一个人,罗袜红裙,白发散乱,也不知是死是活。
韵倾寒正在犹豫是走是留,却见那人抬起了头,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无一丝血色。
“你!”韵倾寒不知怎么开口,却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谁?”
“天煞孤星!啧,难怪。”答非所问。
“你胡说什么?”天煞孤星这种词怎么能乱说?韵倾寒有些生气但更多是惶恐。她命里带煞,从小运气差到爆,也曾有人预言,她早晚克死周围所有人,但她还是安然无恙的活到了现在。可今天又有人重提,她自然又惊又怒。
“我饿了”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她生气,“有吃的吗?”
“诶?”
“我闻到了。”耸动鼻翼,似乎真的用力闻了一下,“是桂花糕吗?”
“鼻子真灵。”韵倾寒感叹了一声,乖乖把食盒拿了出来。
“可以吃吗?”这人伸出手,同样白皙到透明,十指涂了丹蔻,很漂亮。
韵倾寒犹豫了一下,把食盒打开。
获得了允许,这人直接伸手抓了块糕点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全然没半分吃相。这种恨不得把盘子吞下去的架势着实惊到了韵倾寒。
她犹豫再犹豫,才有些艰难的开口“别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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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
一个时辰以后,韵倾寒有些迷茫的拎着食盒进了戏院,只解释说把糕点分给了路旁的乞儿,韵夫人疑惑归疑惑,也没责备。
于是以后的许多天,韵倾寒都拎着双份的糕点出门,每次都看到这人窝在树旁,然后每次都乖乖交出一半的糕点。
“你每天都在这里做什么?”韵倾寒忍不住开口。
“等人啊。”那人吞下最后一块糕点,回答的很随意。
“哦。”韵倾寒表示知道了。
于是这样的日子继续。
转眼便到了四月,初春时节,春雨颇多。又是一个夜雨声声的夜晚,韵倾寒走到窗边,准备拉下窗帘熄灯睡觉,余光里瞥见窗外一地残花。心里一紧,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树底下的人。
韵倾寒匆匆忙忙披上外衣,撑了把伞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穿过巷子,再转一个弯,就可以看到那棵古树。韵倾寒跑的飞快,踩过水坑,溅湿了衣裙都不知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韵倾寒闻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味道。在夜雨中,甜腻腻的味道,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空气里的味道。
若是日后的韵倾寒一定能够闻出这是鲜血的味道,可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再闻,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这气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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