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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耗尽所有体力,终于和三弟肩靠肩的时候,我以为我和三弟永远会在一起。
但是一场大风刮来,三弟被大雪掩埋,我被刮到了舞池中间。难道生离死别会再来一次,我不相信。
我是一片普通的梧桐树叶,有很多兄弟姐妹,都长在一棵大梧桐树上。这棵大梧桐树就是我们的家,它在一个小区的南大门口。一长就二三十年,陪着小区里的人们进进出出。那些每次从家园进出的人们,都会抬头看我们。我们也经常看着他们,虽然高高在上,但我们并不骄傲。
我和兄弟姐妹的感情一般,平时看见也就相互点头问好,从来没有过多交流。大家的生活都纯洁单一,风来跳舞,雨来净身,雷打来就捂耳朵,大雪来就净化心灵。
我不太喜欢说话,虽然偶尔也有思考,都说言多必失。说来说去也就那些事儿,朝阳出来晒晒,夕阳落下睡睡。能把平凡的日子过好,少想少做,身体好才能长寿,也挺好。
三弟离我最近,是我近邻,他叫我大哥。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感情深厚。
三弟出生晚,比我小。但是他比我站的高,在我上面。我们离得很近,风一刮,我们甚至能手牵手。
三弟身体比我强壮,叶子比我大,颜色也比我绿。风来雨来的时候,都用他的身体罩着我,感觉我像小弟,他才是大哥。
名义上我是大哥,只不过出生比他们都早。那个春天春风来的早,雪刚化就开始吹,风吹过我就开始发芽,一直以为自己早熟。
我能扛到这个冬天还没有掉地上,很大部分原因得益于三弟平常的关注和照料。
时常想我和三弟的感情,不是普通兄弟情,而是过命交情。他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感恩在心。就想着如果哪天为了救他的命,我也能豁出命去。
就是在今年的深秋,我得过一场严重的疾病。那时秋风萧瑟,天寒地冻。可能由于年纪大的原因,抵抗力渐弱,感染了风寒。成天浑身软弱无力,老以为自己会在下一场秋风当中被扫荡。成天疑神疑鬼,心情低落而郁闷。
三弟时不时送来温馨的话,告诉我说不要东想西想,秋天过去,冬天很快来临。如果我们能一起扛过冬天,就一定会迎接春天的到来。
虽然他的话温暖着我,但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有自己知道,怕是挨不了多久。所以莫名其妙焦虑着,恐慌着。
但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有什么。正在我病入膏肓之际,那天晚上,路灯早已熄灭,人们早已睡去。一场五六级秋风急促刮来,冷得我瑟瑟发抖。
我蜷缩着,大风又把我吹开。我再次蜷起来,把头埋在尾巴处,这样风至少不吹着肚子。可是风从不同侧面刮来,把肚皮吹了个底朝天。那柔弱的身体啊,一掀翻就再也爬不起来。
因为是深夜,也不好惊扰别的兄弟姐妹。再说和他们平时联系也少,关键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三弟的睡眠一直很好,这么大的风也没把他吹醒。他在风里睡着,轻微的鼾声和着风声,弹奏起幸福的交响乐。
我想我可能活不过那晚。于是闭上眼睛,等待命运宣判。
我刚闭上眼,一个东西砸在我身上。很小,但是很尖锐。我本能地“啊”地大叫一声,这一声划过夜空,非常刺耳,把三弟吵醒了。
“怎么了?大哥。”黑暗当中看不见三弟的眼睛,只听见急切的问候。
“三弟,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可能是风刮起了路上的石头,也可能是什么鸟扔了个树枝。”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可能活不过今晚,我感觉快不行了,浑身没劲儿。”
“没事,大哥,你等着。你听我的,等下一次风来的时候,你往东边靠靠,我往西边伸展。这样我就可以包围着你,挡住所有的风,让它们刮不着你。因为这是西风。”三弟虽然被我吵醒,但头脑异常清醒,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那三弟费心了。”谁都想继续活下去,如果有机会,肯定不愿意错过。
刚一说完,风又刮来。果然是西风,我始终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风把我往左边刮。我使出浑身力量,努力往左边扭了扭身体。三弟趁机把头朝下,西风一刮,他整个身体包围着我,我一下感觉暖和了很多。
“大哥,你别动。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恢复下体力就好啦。”三弟的声音从我的身体底部传来。
倒挂着一定很难受,“三弟,不用管我。你不用为我挡着。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不是早晚都有这一天吗?”我在三弟的怀抱里挣扎着说,试图挣脱。
“别说话,安心睡吧,没事儿。”说完,三弟把我抱得更紧。
我心里异常感动,知道三弟的性格说一不二,便闭上嘴不再说什么,眼睛里有些东西流出来,湿了衣襟。
迷迷糊糊中,偶尔被大风惊醒,和三弟的身体一起左摇右摆。但是这种摆动是安全的,因为很稳当,没有摇摇欲坠之感。
后来在半醒半睡中,不知不觉我便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我睁开眼睛,感觉周身充满了力量。原来温暖的阳光晒着我,我依然躺在三弟怀里,三弟也正在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一看我醒来,三弟笑了,“你终于醒来,睡了三天三夜。你可真能睡,还以为你不会醒来。现在感觉好点吗?”
“是吗,难怪睡了这么久,我感觉现在和以前一样,康复了。你撒手吧,没事儿。我好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真好,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那就好!这几宿我都没睡,那我去睡一会儿。你先晒晒太阳,晒太阳可以补钙。”说完三弟一个翻身,正着身子倒头便睡。
我伸伸胳膊,抬抬腿儿,又有了新的活力。
不一会儿,三弟的鼾声传来,每一声都敲击着我的心扉。三天三夜没合眼,这也只有三弟能做到,也只有三弟对我这么好。如果没有这三天时间彻底休息恢复体力,可能我那小命呐,就在那场大风里陨落。
从那以后,我对三弟的情感更深。谁都可以欺负我,但是不能伤害三弟。
我对三弟也是疼爱有加。我们的营养一部分来自于树干的水分,一部分来自于阳光的光合作用。树干从土地上吸收水分后,再传送到每片叶子上。我是老大,总是先吸收营养,每次我都舍不得自己吸收,全部留给三弟。
三弟也没法拒绝,因为那些营养液往上直接输入他的全身。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秋风去一场又来一场,一场比一场更寒冷。
冬天来了,开始下雪。一开始雪花不大,但路面很滑。人们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再冷也要开窗。空气要时常保持新鲜,才能对肺有好处。否则这个冬天各种病毒的侵害,容易一病不起,就像那个秋天的我,命悬一线。
人是高等动物,因为高级所以高贵。不像我们植物,听天由命,就算心里藏着高贵的灵魂,也只能在风霜雨雪里低下高贵的头。身体强壮的能活过冬天,体弱多病的在秋天就早已结束此生。
但我是幸运的,因为三弟护着我。这种感情,远超过了兄弟情谊,像是生命重托,又像是灵魂重塑。
每次下雪,三弟都有意无意地把身体往西靠,这样他的身体就全覆盖住我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上面。所以每次下完雪,他身上都压了厚厚的一层。
“三弟,我没事儿,你不用为我挡着。下雪的时候你要斜着身体,这样雪花落在身上就会直接摔下去。”我看大雪把三弟的身体压弯了腰,而我的身上一点雪花也没有。
“大哥,没关系。反正雪花是从上面飘落下来。我在你上面,怎么着也得先过我这一关。与其让它落你身上,不如都让我兜着。又不差这一片两片。你大病初愈,再好好恢复一下。”三弟每次都轻描淡写,脾气倔犟得跟一头驴似的。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其实我早已经康复,虽然是冬天,但是感觉叶子更绿了,力量甚至比春天更强,可能是心里有了更多爱,更想呵护三弟,虽然这些他可能并不需要。但我知道,我得时刻做好准备。
冬天的每一天对我们来说可能都是最后一天。活着的终极情感不就是惦记么,心里有爱,而且那个爱有具体的对象。不缥缈,不虚无。虽然这些到头来也是一场空,但什么又是实呢。
“这个冬天估计很难熬,夏天很热,热得都超过了历史的新高。估计冬天会极寒,那种寒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还以为三弟从来没有焦虑过,但那天雪下过之后,他显然有点担心。
“可能会很冷,所以你不要承担所有的雪,让他们落一点在我身上,没关系,风一刮就会掉落。”我再次强调这一点,因为我知道,虽然冬天我们都还在也都还绿着,但身体的抵抗力和承受能力大不如以前。
“而且天气预报说明天就有暴雪,到时候你一定要斜着身子,让那些雪花都掉下去。你放心,不会掉在我身上,我也把身子斜着,这样雪就会直接掉到路上。”三弟点点头,在雪中也冻得龇牙咧嘴。
果不其然,第2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簌簌的下雪声惊醒。一看大片大片的雪花成群结队地速速下坠,不断地给树上仅剩不多的叶子加压。
有几片叶子承受不了压力,直接被压崩,身上的雪花飞洒而下,叶子跌落在地上。虽然身轻如燕,但就此远离树干,完结一生。
眼睁睁看着他们脱落,就像婴儿脱离母体,就像灵魂脱离身体。虽然揪心地疼痛,但却无能为力。
我一看三弟,腰比平时更弯了,估计身上也是落满了更多的雪,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三弟,你还好吗?”我看三弟没有醒来,赶紧喊了一嗓子,“刚才他们掉下去了,好可怕……”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眼看着三弟头上的两片叶子也一眨眼间功夫便极速往下坠,那些厚厚的积雪垂直砸在三弟身上。他身体一晃,一半积雪被砸飞,但它和树干链接的根部也被砸裂三分之二,撕裂着,光看上去都疼痛无比。
像有把小刀割着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疼。“三弟,三弟,听得见吗?你要咬牙挺着……”刚从喉咙里挤出来这几个字,就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来话。
“大哥,我,我,我……不行了……你要多……”三弟有气无力,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三弟擦着我的身子直接摔了下去,和他一起下落的,还有另外两片叶子和身上飞落的大雪。
为了不让那些叶子落在我身上,三弟依然护着我,承担了所有。
“三弟,三弟……”我声嘶力竭,心力憔悴。眼看着他落下,我连伸手的能力都没有。
三弟没有走远,就在梧桐树脚下,身上压着一些雪花。他应该没有受多大的伤害,看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离开,会不会是另一种生存方式。如果因为离开会受尽折磨,那还不如随他而去,反而是种解脱。
三弟一走,世界崩塌。再大的雪对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压力。原来三弟在我的头上,他就是我的天。他突然离去,天空一下变得那么遥远,触不可及。极大的无力感袭来,无助又怅然。
不行,我要和三弟在一起。如果没有他,我为谁存在?如果没有存在的意义,又何必存在呢。我要随他而去。
下定决心后,趁着一阵风刮来,我“咯嘣”一声拧断跟树枝连着的根部,那种剧烈的疼痛,此生也是最后一次。思想也随之断裂。
我随风而下,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都说没有生命就没有灵魂,原来没有灵魂的身体轻如鸿毛。
在下落的过程中,就像赶往奈何桥,在桥的中央,我遇见了上帝。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是上帝,因为上帝坐在桥中央,前面放了张桌子。桌子上面有张桌卡,写的是“上帝”。原来上帝在桥上,并不在天上。
常识真是误导人。
活着的时候,就曾经想过无数次上帝的容颜,那天一见,倒是符合心理所想。也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头发全白,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飘飘欲仙。那双眼睛犀利透彻,一眼就能看穿心海。
“你过桥是因为什么事儿,你应该知道,我放你过去,就是要了你的命。”上帝看着我温和地说。
“没事,你就放我过去。我要和三弟在一起。”我一点也不惧怕死亡,看着上帝的眼睛说。
上帝也看着我,摇摇头,“你是说刚才过去那个年轻的吗,那就是你三弟?”
“对呀,我要和他在一起。他是为我而去的,我不能没有他。”我点点头。
“这么说,他很在乎你。既然在乎你,他为什么要自己先走。”没想到上帝反过来问我。
我想上帝此刻在挑拨离间,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他为什么走,难道不应该问你吗?你要是不放过他,他不就不走了吗?”我有些生气地质问上帝。
“瞧瞧,瞧瞧,你都开始怀疑我了。你要是上帝,早就把你自己收了。行,现在就成全你。走你。”说完,上帝顺手用力一拉,我一个踉跄扑棱过去,冲出五米远,一眼就看见三弟躺在树下。
我离他有半米远,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像是有什么东西膈在我们中间。
我想喊三弟,张开口却喊不出声。我想喊上帝,一看上帝已经收起那桥,消失得无影无踪。
趴在那里,我望着咫尺远的三弟,不绝望。至少和三弟都在地上,在地上就有希望在一起。
没有了灵魂,是不能发声吗。不知道,没声音就没有声音吧,也不需要。
我得等待,等待需要耐心。这下有的是时间,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靠近三弟,最终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很多人踏过我身体,走过这段路以后,我会随着他们脚下带来的风,往前一点一点蹭,离三弟便越来越近。
如果心心念,总会有奇迹发生。就像我心里正想着风,果然就刮过来一阵儿。心里暗喜,这下一定要抓住机会,大跳几步,或者翻几个跟头就能到三弟跟前。希望三弟不要被风刮走。
还好三弟靠着树根躺着,树根挡住了一部分风的力量。如果和以前一样,风往西刮,三弟就会被紧紧贴在树根部,因为顺风,而我一定会被刮到三弟身上,也让我为他遮风挡雨。
风遂了我的心愿,果然一下就把我们叠在了一起。
三弟浑身冰凉,虽然我的身体也没有了热度,但是我躺在他身上,就是一种保护。
从出生到现在,我终于对他有所回报,也算是这一生没有白过。
但是三弟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一丝气息。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过了奈何桥,他真的长睡不醒了吗。
正在我想方设法把三弟捂得更严实一些,想他在温暖中能够醒来时,突然一阵东风刮来,我被高高刮飞起来,刚飞出去几步,又重重摔下来,落在舞池中央。
三弟也被刮老远,落在我前方30公分的地方,被一些刮起的飞雪压着。我们又被迫分开,遥遥相望。
三弟躺在雪里,一动不动。而我也只能看着他,无声地陪伴着,心里不是滋味。曾经生龙活虎,如今不堪一击。生命太脆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夜来临,路灯一开始昏暗着,半夜的时候熄灭。本以为会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周围洁白的雪,居然发出微弱白光,朦朦胧胧像是白纱,轻柔而温存。
夜越深越冷,三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一晚。如果能,只要明天黎明到来,太阳升起来,身体就会重新温暖。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像三弟以前守着我那样,我也守着他。虽然我不能抱着他,但只要看着他,就会心安。
这个舞池在小区中央位置,没下雪的时候,人们经常在这里跳舞,小孩子常来玩耍,跑来跑去,滑滑板,玩老鹰捉小鸡,欢笑声此起彼伏。
下雪后他们也来耍,不过一般在白天。这样寒冷的冬夜,没有人愿意出来,除非那些年轻人从ktv出来,还嫌没玩够,想在雪地里打上一仗。
如果有人来就好了,至少我们还有希望。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没想到真有两人走过来。深更半夜看不见他们的模样,只听见对话声。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亲爱的,想滑雪吗?”男孩问女孩。
“刚才跳舞跳的有点累,想回去睡觉。迪厅那些人太疯狂,太嗨。”女孩的声音稍显疲惫。
“我也跳了太久。不过咱们今年还没滑过雪呢,要不咱们滑一圈就回去,过把瘾就行。”
“也行,那你拉着我好么。”
“正有此意。”
若隐若现中,看见他们来到舞池中央,就站在我眼巴跟前。
女孩蹲下来,伸出双手。男孩面对女孩,拉着那双手,倒退着走,在雪地上轻盈地滑行,离我越来越远,不时传来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我想他们会滑回来,刚才说好要滑一圈,只有再次滑到我的地方,才算整整一圈。
如果他们能信守诺言滑回来,就有机会改变我和三弟的命运,有机会再次在一起。
我充分地做好各种准备,找好各种角度,只要他们一来,一定会落进我的陷阱。
远去的笑声越来越近,我莫名其妙变得紧张起来,许是从来没干过坏事,有些害怕。
男孩退的越来越快,女孩由于惯性几乎越过男孩的步伐,转眼间就到了我跟前,看来他们是要以疯狂的速度结束这次滑行。
就在他们接触我的一刹那,我发动浑身力量,站立了起来,试图把他们绊倒。
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也许是上帝赋予的。
因为我真的把他们绊倒了。
男孩躺在下面,女孩由于惯性躺在男孩上面。我在男孩下面,确切地说是在男孩的手掌下面。
“哈哈哈……”男孩和女孩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笑声在黑夜里传得很远,不知道树枝上那些积雪是否被笑声震落。
“亲爱的,我捡到了不是雪的东西。”男孩一边抓起我,一边笑一边对女孩说。
“好巧,我也捡到一个,好像也不是雪,但是比雪更凉。”女孩也边说边笑。
男孩就势把女孩抱着,两人躺在雪上,有些亲昵的声音立刻在我耳里铺天盖地。
“你捡到什么了?”过了一会儿,女孩站了起来,顺手把男孩拉起来问。
“我也不知道,这里看不清楚,要不回家看吧。”男孩牵着女孩,走进了旁边的单元楼。
单元楼底的灯光是声控的,他俩一进去,灯亮起来,异常耀眼。
“哇,原来是两片树叶,不会是门口树上掉的梧桐叶吧。真漂亮,青黄相间。”女孩看着自己手里的叶子,又看看男孩手里的我,很欢喜。
我一看女孩手里拽着的叶子,一颗心狂跳不已。那不是三弟吗,命运就是如此巧合,太意外了,看来是天意让我们必须在一起。
“漂是漂亮,但是没什么用。要不你给我,我把他们扔掉吧。”说着男孩就要去拿女孩手里的三弟。
女孩把拿着三弟的手一下背在背后,同时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拿男孩手里的我,“我的落叶标本里刚好差梧桐树叶,真有缘,就他俩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拿着我和三弟,不断地仔细端详和欣赏。多么希望她把我和三弟放在一起。但是她左手拿着我,右手拿着三弟。看我几眼,又看看三弟几眼。
“很有意思,感觉这两片叶子好像存在着一定的内在联系,但是是什么关系还不太清楚。”女孩像是在对男孩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总不至于像我们这种吧。哈哈。”男孩逗笑地说。
说话间她跟着男孩坐电梯到了九层的家,打开家门就进到厨房,把我和三弟放在水龙头下,特意打开温水泡着,反复冲洗。
我感觉身体慢慢缓过劲来,也看见三弟终于在温水里动了动。
“三弟,三弟……”我在心里呼唤着。但不管我怎么呼唤,也没有看见三弟再动一下。
原来他真的走了,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和温水混在一起。
女孩找来毛巾,仔仔细细把我和三弟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拿来一个标本册子,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叶子。
“我来帮你放吧,你说放在哪儿。”男孩拿起我和三弟。
“我又不想放册子里了,要不放在那个空的相框里。”女孩指指书柜。
“没问题,我看他们适合在镜框里。”男孩把镜框拿过来,很熟练地拆开。把三弟放左边,我放右边。大概有三厘米的距离,我的心顿时一落千丈。
“把他俩挨近一点是不是更好。让右边的压上左边的三分之一。落叶也有灵性,这样他俩也有个伴儿。”女孩过来,把我往左边挪了挪,压住了三弟。又把我俩一起往中间移了移,摆在了相框正中位置。
摆好后,男孩小心翼翼地装好相框,放在了书柜中间。
“咦,我记得刚才擦的很干净,怎么右边这片叶子上还有两滴水。”女孩站在相框跟前,左看右看,惊讶地说道。
“对啊,我刚才也没看到有水,奇怪了。”男孩也盯着镜框,反复看。
牵着三弟冰冷的手,看着男孩女孩,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笑着,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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