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立，静安城外皆是提箩挑筐赶着进城的农夫，还有些许穿着整洁的，带着儿女的农妇。人来人往的啊，都是为了在城里的集市上挑个儿好位置，摆个摊儿，赚点钱，这是他们全部的经济来源…
富贵楼是整个静安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唱曲儿的，唱戏的，还有说书的，都是消磨时间的好东西，说书的先生啊，已经是耄耋之年，见历广，讲的故事新颖有趣，颇受欢迎。
这不，才早晨，酒楼里就坐满了人，说书的先生坐在戏台上，锣声一起，好戏准备开场。
老先生端起茶杯，咂了咂两口茶，润了一下喉：“今儿啊，给大家伙讲个新的！”
“听说啊，在最北边的一个小村庄里，有这么一家农户，有一儿一女，儿今年刚满十二，准备参加童试，女儿刚十八，是出嫁的好年纪！而且长得甚为标志，提亲的人啊，都踏破了门槛………”
01
槐平城的西边有个小村庄，名为李家村，李家村这几日里甚是热闹，平时只能靠一辆牛车出行的村子里，多了许多来往的马车。
村头的老树下，坐着几位老妇人，几位老妇人磕着南瓜子，一边闲聊。
“这李平家的丫头还有三天就成年了吧？”
“是啊，这不，提亲的人都坐马车排在了李平家门口了！”
“真是好命啊！生了一个标志的女儿，家中还有一个农读子。”
可不是嘛，到时候女儿嫁个富商，儿子就有钱去参加童试了，幸运的，考上了，就是个童生，脱离了农户，不幸……没考上，那就让女儿出钱在考一次呗。
李平家有三间泥房，厨房是一间另起的草房，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还有一棵相思树。
这是李平在十年前从村子的后山上发现的，听说这树在镇上的读书人中很受欢迎，他便将其移栽到自家的院子里。
但移植到院子后，李平整日都是在为生计而奔波，不是在农田里就是出去干点零活。妻子李陈氏也是忙活于家计。
于是当时，还是七岁龄童李桃儿就自告奋勇的接了这给树浇水的活，李陈氏见也不是什么重活，便由着着自己的女儿。这一浇啊，便是十年，持续至今……
李桃儿现正在闺房内绣新衣，这是三天后成年礼上要穿的，布料不算很好，但是却是家中花费了一半的积蓄买来的。
李陈氏刚从院子里回来，手上还捧了一把红色的豆子，把红豆子放在了一个小蒌里，拿出了向邻里家借来铁针。
这种铁针平时是拿来补渔网的，不过现在李陈氏是准备拿来穿孔的。女孩子的成年礼需要新衣，花簪子和一件手镯子，不过家里的钱已经不够去买簪子和镯子了，只能自己动手做了。
女孩的成年礼不论贫富贵贱都是得过的，只不过穷人家都是麻布木簪子木镯子，她前两天刚好看见院子中的树上结了红色的小果。
晒干后，很是坚硬，刚好可以拿来穿孔，点缀木簪子，和做个红豆手链。
“吱呀~”李平推开木门，手里还拿着一袋粗粮。
“哎，当家的，怎么回来那么快？”李陈氏快速放下手上的工作，进厨房端了一碗凉水。“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李平牛饮了一碗水，松了松嗓子：“今儿的兔子不怎么好卖，价钱比平时低了三十个铜板。”
“啊？那这买了多少？”李陈氏搓了搓手，紧张的问道。
“只有一百枚铜板，兔子只卖得了六十铜板。”李平从怀里掏出百来枚铜板给李陈氏，“拿着，放好吧。”
“我先去做饭吧，今日镇上的王老爷拿来了几斤猪肉。”李陈氏小心的将铜板贴身收好。
“是那个家中有秀才的那户？”
“对啊，也是来为她儿子提亲的。”说到这李陈氏眼睛一亮，嘴角控制不住上扬“说到时候能给两百两作为聘礼，还有其他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
“我之前在镇上时，听闻那王公子说是今年要考举人，无心考虑婚姻大事？”
“哎，还不是上次我和桃儿进城交绣品时，碰到了，他啊，对桃儿一见倾心了。”李陈氏将穿好孔的红豆子用棉绳穿好，打了一个结。“这不，今日就让媒婆先来打探了。”
“你属意那王公子？”李平皱着眉，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媳妇的心思了。
“当然了，这是来提亲的人中，条件最好的了！”
“可是……听闻那王公子已经有陪床了。”
“王公子说，我们如果同意，他就将人打发走。”
“这样啊……你同意了？”李平眉头慢慢松开。
“当然没有了，桃儿的成年礼还没过呢！”李陈氏手上动作不慢，已经点缀好了簪子。“我让他们等桃儿成年礼过了再来正式谈。”
“这样也行，弄完了，赶紧先去做饭吧，言儿也快从学堂回来了。”李平摆摆手，让她赶紧去做饭。
“行了，我现在就去。”
02
李桃儿趴在房门上，将父母两人的话，都听完了。父母的意思她都懂，等成年礼过后，差不多就是定下了那王公子。
她对王公子没有多大的印象，谈不上厌恶，但更谈不上喜欢。不过做女儿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桃儿失落的揪了一下袖口，她只是有点可惜……可惜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儿郎。
不过，她已经比许多农家女幸运很多了，她从小就没怎么帮家里做过农活，连洗碗都未曾有过，只因她母亲说，洗碗会把手给弄粗糙的，别的农家女八岁就开始割草喂鸡喂猪，大一点就要下地帮忙，还要操劳家中的一日三餐。
而她八岁时还能被家中送去镇上学女红，穿的是棉布，前两年还跟弟弟学认字，父母完全是尽自己所能把她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去养。但她……其实也明白，父母是为了自己以后能给弟弟当助力，她享受了十来年，应该是要听话的……。
傍晚时分，李言终于从学堂回来了。
李陈氏摆好碗筷，开始招呼吃饭，“来，言儿多吃点，天天在学堂辛苦了。”夹了几块炒猪肉放在李言的碗里。
“够了，够了，母亲也多吃点。”李言先后给李陈氏和父亲夹了肉，最后也夹了一块给李桃儿。
“好，好，快点吃。”看到儿子如此孝顺，李陈氏当然是高兴的。连一旁的李平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李桃儿是女子，平时也没做过什么重活，所以饭量很小。李桃儿放下碗筷，“我先回房了。”
“好，桃儿先去洗涑吧，厨房里有热水。”平时也是李桃儿最快放下筷子的，所以李陈氏也照往常一样叮嘱一番。
提了热水洗涑完后，李桃儿继续在绣新衣，素手勾着针线，新衣准备收尾了。
“哐哐！”李陈氏敲了两下房门，直接推门而进。
“桃儿啊，你看这是娘刚做好的簪子和手链。”李陈氏拿出红豆簪子和手链，红艳艳，甚是喜庆。
李桃儿放下衣服，接过簪子和手链，仔细看了看，簪子的簪身是用柳木，修好打蜡，而簪头用红豆围成了几朵小花，不是很精致，但胜在小巧。
而手链就是简单的将红豆子穿起来，桃儿试戴了一下，刚好合适，她都很喜欢，“谢谢母亲，都很好看。”
“谢什么呀！这都是娘应该做的。”李陈氏轻抚桃儿的头顶，温柔道：“你这样貌放在我们这种农户是委屈你了，你若是生在富人家或是官家，肯定就千金小姐了…”
“母亲，我觉得我们家很好，您和父亲都如此宠爱我，弟弟又是读书的料，我们以后肯定也是越来越好的。”桃儿将母亲的手捂在怀里。
“好好好，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赶紧休息吧。”李陈氏拭了拭眼角的泪花，起身便出去了。
桃儿看着母亲的背影，默默将房门关好。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幕，桃儿默默的叹了口气。
将东西收拾好，桃儿上床躺着，眼神一直看着窗外。
夜色渐深，桃儿偷偷起身，小心的打开房门，确定父母和弟弟已经睡下了，才偷偷出来了到院子里。
来到相思树前，桃儿小声的喊了一声：“玉公子，出来吧，已经没人了。”
话音一落，相思树绿光闪耀，从绿光中走出一男子，男子大约双十年岁，一袭白衣，面貌清容，温婉如玉。
“桃儿姑娘，我来了。”玉无思走到离桃儿一丈远处，眉眼里都是笑意。
李桃儿看着绿光，眼里全然没有了前两天的的恐惧，“玉公子，我们走吧。”
“好。”玉无思慢步跟在桃儿身后。
李桃儿带着玉无思回房，拿出昨天向弟弟借的游记，递给他。
玉无思接过书，坐在房里唯一的小木凳上，开始看书“谢谢桃儿姑娘。”
“公子，不用客气。”桃儿脸色微红，坐在床铺上，拿出只剩下收尾的新衣，继续缝制。
桃儿偶尔偷看了两眼玉无思，脸色更是红润了，她知道她一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带一外男进自己的闺房，若是让别人见了，清白便是毁了。
但是一想到他就是家中那棵相思树，她就有种莫名的感觉，她从小就在树下练字，绣花，还常常把自己的内心的烦心事说给相思树听，想到这儿，桃儿就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脑袋，这是羞的慌…
之前她总在想，如果这棵相思树能和她说话就好了，不然她在说烦心事，却没人能安慰她。但当它真的变成人时，她却被吓个半死。
玉无思将书放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镯子，“这是我用相思树的树心做的，现送予你，就当是作为你成年的礼物。”
这是他早已炼制好的，凡人不能沾染妖气，所以他等了两年，两年上面的妖气才散尽。没有任何的用处，但却能感知她的安危……
他也不敢奢求，只求今后，她能安稳一世。
桃儿惊喜的接过镯子，镯子是红木色，上面还镶嵌了六颗相思豆，也就是她母亲摘的那种红豆子。
李桃儿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相思豆，一丝红晕爬上耳后，犹豫不决的开口道：“公子……知道相思豆的含义吗？”
“这能有什么含义？快来试一下吧。”
玉无思执起桃儿的手，帮着戴了进去。
桃儿感受着手上的温热和手腕上的温凉，心里有点恍然，书上说相思豆是送给心爱之人的。桃儿抽回手，用着刚被握住的手捂住心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她知道的，她已经动了邪念，但是……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人妖殊途，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座大山隔在他们中间。
但是…但是…她想知道他的心意，他是否对她有过一丝情意？
“公子，觉得桃儿怎么样？”问完，桃儿双手绞着衣带，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桃儿姑娘挺好的，身姿修长，肤若凝脂，眉眼精致，是个美人儿。”玉无思坐回凳子上，又拿起了书。
这话若是旁人说，肯定会让桃儿觉得轻佻无礼，但是玉公子语气真挚，一身气质更是温润如玉，只会教人觉得他是在说真话。
桃儿羞涩一笑，却仍是猜不准……他的心意，却不好再问了。
玉无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温柔轻启道：“桃儿姑娘该休息了，以后有空再相会吧。”
说完便转身走到门口，玉无思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他从小看到大的姑娘终究不是属于他的，放手吧，这样她能快乐点……
玉无思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李桃儿看着紧闭的房门，看着想要挽留玉公子而伸出手，手腕上的戴着他送的镯子，镶嵌在上面的相思豆在油灯的暖光下熠熠生辉。
李桃儿木然的笑了笑，玉公子……桃儿终究是一人相思罢了。
03
那日一别，李桃儿就没能再见过玉无思。
时间匆匆，终于到了李桃儿的成年礼，李陈氏一大早就起来，将院子打扫干净，布置好高台。李言刚好今日沐休，难得在家帮忙。成年礼不需要邀请宾客，所以李平只邀请了亲朋。
吉时一到，李陈氏和李平坐在高台上，李桃儿跪在了铺好的垫子的位置上。李陈氏娘家嫂子端在木案一旁走出来，附身将簪子插在梳好发髻上。
娘家嫂子高声道：“李家有女初成年，跪拜父母，谢养育之恩，戴上簪花，便是出嫁之年，必能遇上如意郎君！”
说完祝词，娘家嫂子继续主持礼仪，“来，给父母敬茶！”
李言大步向前，端上茶水给李桃儿。
李桃儿端着茶，先是敬给父亲李平。
“好好好。”李平一脸笑意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接下来便是敬给母亲李陈氏。
“好好好。”李陈氏也是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水放下，然后拿出那红豆子手链，帮李桃儿戴上，“希望我的女儿今后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恩恩爱爱一辈子。”
李桃儿：“谢谢娘亲。”
娘家嫂子将桃儿扶起来，宣布道：“礼成！”
“好，你先去准备吃的，准备开台，我先去招呼一下。”李平转过身对李陈氏吩咐道。
“行，我先去厨房了。”言罢，李陈氏和娘家嫂子就先去了厨房准备。
成年后的女儿家，已是出嫁年华，不易抛头露面，所以李桃儿不参与下面的宴席，就先回房了。
李桃儿侧身坐着床铺上，从床头拿出玉无思送的镯子，眼眶微红。成年礼一过，明日那王公子就过来提亲了，母亲和父亲一定会答应的，那她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见到玉公子了？
或许她应该主动点，说不定玉公子对她也有好感呢？
李桃儿抹了抹眼泪，下定决心今晚就将自己的心意告诉玉公子。
等待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李桃儿熬啊，熬啊，终于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将他赠与的手镯戴好，穿上粉色的新衣，来到了相思树前。
“玉公子。”李桃儿轻声唤了一句。
“嗯？桃儿姑娘怎么来了？”这次玉无思直接从树的后面出来。
“公子，觉得我好看吗？” 李桃儿缓缓的转了两圈，期待的问道。
“好看，月下的桃儿姑娘更漂亮了！”玉无思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那……那……”李桃儿左手用力的握住右手上的镯子。“桃儿心悦公子，不知公子是否对桃儿有一丝丝的情意？”
说完，桃儿像是被抽干全身的力气，但眼神仍是专注的看着玉无思。
“桃儿姑娘……”玉无思像是被惊得后退了一步，“我只当桃儿姑娘是朋友…”
看到玉无思后退时，李桃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知道公子的意思了……”
李桃儿低头福了个身，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出，“对不起，是桃儿唐突，希望不会给公子造成困扰。”
“我先回去了。”李桃儿抹了一下眼泪，没敢抬头，匆匆跑回房里。
玉无思伸手触碰了桃儿飞扬的衣带，却未能抓住，也未能开口挽留。他是妖，桃儿是人，自古以来人妖殊途……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04
李桃儿窝在被子里，无声的抽泣，“再哭一会儿就好…哭完就不喜欢了…”
他不喜欢自己，他不喜欢自己，他不喜欢自己。可是……可是…她真的很喜欢玉公子。
或许母亲说的是对，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恰好？她应该听母亲的话，一辈子安安稳稳就好…
第二天早上，王家按照约定来提亲。
王家老爷把聘礼摆好，然后直接开口道：“按照上次媒婆所说的，我们王家都办妥了，不知道……”
李陈氏反应极快的接住话：“能嫁进王家，是我们桃儿高攀了。”
“唉？不用这样说，所谓娶妻娶贤，我们王家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
“令公子才高八斗，一看就是良婿！”李平对王公子可是很满意的。
“哈哈哈，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让大师帮我们选一个好日子吧？”王家老爷看着已经坐着有好一会儿的无海法师，开口介绍道：“这可是观觉寺的大师啊，刚好云游到我们这里，不然还真的碰不到。”
“阿弥陀佛！”无海法师看一眼在一旁显然有心事李桃儿，谦虚道：“施主言重了。”
“若几位施主不嫌弃的话，我定帮二位新人选个好日子的！”
“大师说的哪的话啊！”王家老爷急忙站起来，拿出儿子和桃儿的生辰八字，“劳烦大师了。”
“两人的生辰八字极合，可以说是天生一对啊！”无海拿出几块龟壳，随意一抛。“这月的十八就是个极好的吉日！”
“啊？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虽然有点紧，但是可以的。”
……
桃儿陪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而在一旁的王公子见桃儿脸色不好，便关心道：“桃儿姑娘，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无碍，可能是昨晚不小心着凉了。”桃儿起身福了个礼，“谢谢公子的关心，桃儿先回去休息了。”
桃儿起身回房。
无海看到桃儿离开了，不过并不在意，而是不停地观察李平家。
商量完亲事后，王家带人回去了，而李桃儿称因着凉身体不舒服没再出过门。
又是一个深夜，一个身穿袈裟的人影翻过泥墙，来到李平家的后院，月光洒落在那人的脸上，赫然是白天里无海法师？！
无海抚着相思树，淡然的说难：“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成灵了。”
“大师是有什么事？”玉无思现身。
“既然已经化灵了，为何还停留在凡人家中？”
“大师就当我是无地可去好了。”玉无思没有正面回答，他确实本不应该还在这。
“无地可去？那就去观觉寺吧，长生大道就你的手中。”
“吱呀~”细微的开门声响起。
“佳人来了，施主先应付吧。”无海施了个障眼法，隐匿身影。“但你要记住，人妖殊途，和她在一起就是害了她！”
“玉公子？！”桃儿看见矗立在月光下的玉无思，恍然的喊了一声。
“桃儿姑娘。”玉无思微微一笑。
“公子今夜怎么在外面？”桃儿有些不解，平时都见他藏身于相思树中。
玉无思知道她的不解，因为只有在树中，他身上的妖气才不会侵染到她，只有忍耐不住了，他才会答应去她房中看书。
看书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他就是想见见她……
“听说桃儿姑娘准备成亲了，恭喜了。”玉无思脸上都是真诚的笑意，“桃儿姑娘肯定会与那郎君白头偕老的。”
口中是祝福的话，语气仍旧是温柔，但却像利剑穿过她的心。
桃儿勉强的笑了笑:“会的，会的。”
“今儿刚好与桃儿姑娘告别。”
“告别？”桃儿猛然抬头“你要走？！”
“是啊，我本与佛有缘，几年前就有大师来到我的树前。”玉无思转身背对桃儿，扶着相思树解释道：“那大师说，只要我去了佛门，就是佛子，就能得长生大道。”
“现在，我也该走了。”
桃儿眼眶通红，双手用力的紧拽着衣摆，“那桃儿祝公子终成长生…”
看着桃儿的眼泪，玉无思有点不舍，但是…人妖殊途…
他终回了一句：“好。”
桃儿听到回复后，踉踉跄跄的走回闺房。
05
“这样很好。”无海身形显露出来，“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我知道。”玉无思进入本体相思树，“所以我明天就走。”
“阿弥陀佛，不等那位女施主成完亲？”
“不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相思树的树叶被风吹得散落了一地。
这一夜下了很大的雨，雷声也很大……
第二天一早，李平来到院子里，发现相思树竟然被雷劈倒了，而且还是断了，整棵树都变成了黑炭。
桃儿闻言出来一看，她就明白了，他走了，走的一干二净。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桃儿穿上了红色的嫁衣，嫁给了父母看中的人…
对于这结局，台下的听众很是不满，不停地吆喝着：“之后呢？桃儿嫁人之后呢？玉无思呢？得长生了吗？”
说书的老先生，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急什么？！让老夫先喝口茶先。”
“天有不测风云啊！这桃儿啊，在嫁人的那天，在送亲的路上碰到了山匪……”
锣鼓喧天，婚轿从李家村抬到镇上，需要经过山路大道，山路大道上，平日里也是平静的很。
可今日……却是碰上了山匪。
桃儿在轿子里养神，忽然轿子一停，轿子外面一阵马蹄声，桃儿紧张的拽紧手帕。
看到拦住大道的人，王公子就知道肯定是山匪了“前面的英雄，不知道是哪条道上？我们已经和高老大谈过了的！”
高老大是这个山头的老大。
“什么高老大？！早就被我们飞云寨灭了！”领头的山匪开口大笑道。
“什么？！”王公子大惊，但还是继续稳住精神道：“那英雄是准备要多少过路费？”
“哈哈哈！什么过路费！受人所托，我们要你们的命！”领头的山匪大刀一挥，“杀！”
“杀啊！杀了新郎官！抢新娘子回去寨子里！”
“杀啊！一个都不能放过！”
接亲的队伍见山匪气势汹汹而来，立马就撒手向四处逃跑了。
但是怎么可能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呢？
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一片惨叫。
桃儿在婚轿上，抽出发髻上的铁簪子，听着外面越来越少的惨叫声和越来越近的污言秽语，桃儿颤抖着手将簪子高高举起，狠狠的插入心口。
桃儿用尽全部的力气握住手腕上的镯子，心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仿佛让她回到刚见到玉公子的那天……
玉公子，希望来世你我皆是凡人，这样是不是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山匪掀开婚轿，看见已经断气的桃儿，骂了一句“晦气！”
而在观觉寺里，已经剃度出家的玉无思在念经时，忽然倒吐了一口鲜血！
玉无思慌乱站起身：“出事了，桃儿出事！”
玉无思双眼眼眸变成一片翠绿，妖气四溢。
无海从禅房赶来，“无思！你在做什么？！”
玉无思将妖气化作鞭子，对着无海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她会一世安稳吗？！她现在出事了，她气机没了！”
“什么？不可能？！我确实算过了！”
玉无思不信，狠狠的对着无海抽了一鞭子，无海倒飞出去。
玉无思化作一股绿烟，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玉无思来到山路大道，一眼就看到桃儿的尸体，他慌乱的将桃儿抱在怀里，口中呢喃着：“别怕，别怕，桃儿别怕。”
“我会为你报仇的！”
玉无思抱着桃儿的尸体血洗整个山头的土匪，不论男女老少，一个都没能逃过。
还血洗了城里一个官员的府邸上下一百多人口。
有的酒客问道：“这管那个官员什么事啊？！”
老先生：“那个官员有个儿子，和那王公子是同窗，因嫉妒所以联合山匪去截杀。”
有人又问了：“那玉无思呢？”
老先生笑了笑：“他啊，无影无踪，从此就多了一个魔头的传说。”
老先生一拍板，笑道：“好了，今日的故事讲完了！老夫该回去了”
有情人这一世不能眷属，却总是幻想着下一世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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