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闺蜜们坐在曼谷的Nara ,一边喝着泰国冰奶茶(thailand tea with milk),一边等着咖喱蟹上桌。当我快被青木瓜色拉酸掉大牙的时候,蟹终于来了,筷子夹起就送进嘴里,蟹肉鲜甜,蟹黄醇厚,加上咖喱的浓郁……感动的我差点掉下眼泪,而同时,记忆里一个人影突然清晰起来,我想起了他——李大河。
“你好,我叫李大河,一条大河的大河,很高兴认识你”。第一次见到李大河,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出左手,和我握了握,同时右手从裤子后袋摸出名片夹,打开抽出一张给了我“喏,这是我名片”。
“很好记的名字啊,不过我没带名片……”我接过名片,不好意思地笑着。
“莫莫是我同事,带她一起过来看看,后面可能要给你们做酒吧在活动策划什么的。”张佳佳在旁边补充了下。
“随便参观,你们要什么自己随便点不用客气,我先去忙会,很不好意思,现在有点忙,待会再来陪两位美女。”李大河说完,和服务生交代几句就转身去忙了。
“这个台湾客户不抠门嘛。”我压低声音冲张佳佳说,张佳佳嗔怪地轻推了我一下,“不要有地域歧视好伐?”……
“老莫,你还吃不吃,不吃我们全消灭完了啊!”闺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吃吃吃,放着那个蟹钳,让我来!”我起身夺过盘子里最后一块蟹钳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晚上躺在旅店,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想好好睡一觉,可脑海里的那个人影又不听话走了出来……
李大河,男,台南土著,新天地某酒吧音乐总监,巨蟹座,单身。这是从张佳佳那边得知的所有信息,但她漏了一条,善厨。
第一次见面后,李佳佳说大河对我们给出的方案很满意,准备跟她签约,我乘机敲诈了她一顿晚餐,李佳佳满口答应,但要我再帮她一个忙,就是周末陪大河确认下方案细节,“我周末临时有事,你就跟他把方案细节确认下,反正大部分内容也是你准备的。”“呃,看在海胆的份上,好吧。”都说吃人家的嘴短,这回应验在我身上了。
周末下午,李大河约我在滨江一家咖啡店见面,我们很快敲定了方案细节。“周末还让你出来,听说也没有加班费,真不好意思,不如一起晚饭吧。”李大河叫住收拾资料的我,“而且我来上海快一个月了,一直在忙,也没时间看下这个城市,现在离晚餐还有段时间,你就陪我走走,可行?”看着大河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心一软,又答应了。“张佳佳,还我泡汤的周末时间来。”心里这么想,脸上还得违心微笑着,天晓得我笑得有多难看。
那天后来李大河跟我说他的陈年旧事,比如小时候和小伙伴怎么闯祸,青春期又怎么招惹女生,台南的各色小吃……而我跟他介绍上海各处景点人文,好吃的东西,要不是晚餐吃了顿西餐让不善刀叉的我有点尴尬,甚至能算上愉快的一天了,好在李大河看出我的不自在,帮我切好了食物再给我,真是绅士。
第二天一早,被闺蜜吵醒,因为没睡好,头有点疼,稀里糊涂逛完了大皇宫,下午飞往清迈。晚上我和闺蜜去了河边餐厅,The Gallery。听说此餐厅由一个中国移民建于1982年,是中泰建筑风格的结合,获得过不少建筑奖,前美国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顿还光顾过。餐厅在河边,桌上用了紫色桌布和油灯,去的那天客人又少,基本被我们包场了,氛围很不错,变性的服务员也很特别。但我仍旧打不起精神,昨晚关于李大河的回忆折磨了我几乎整夜。
“老莫,你喜欢的冬阴功汤,用的大头虾哦。”一个闺蜜看我脸色不好盛了一碗汤给我 ,“喝完待会回去早点睡。”
呃,回忆又来了,记得那时李大河也经常盛汤给我喝,每次都笑眯眯的看着我把汤喝完。然后问我:“李大河的汤是不是天下第一?”“吹牛皮天下第一吧?”我翻个白眼,然后笑。
这样想起来第一次喝好喝的冬阴功汤就在李大河家,那天陪李大河逛完滨江吃完西餐,李大河就请我去他家吃饭,理由就是,看我没吃好,补偿下,让我和张佳佳下周末一起去。张佳佳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和金主拉近距离,维护关系的好机会,于是我的周末又再次被征用了。
我们到时,李大河穿着围裙来开门。客厅桌子上摆着一束百合,房间流淌着Roses and Gold这首歌。李大河给我们泡了铁观音,然自己又去厨房忙起来,我们想去帮忙,他冲我们晃了晃手指,“厨房重地,谢绝参观。”让我们等着,他很快就好。果然不出一刻钟,李大河就把菜上齐了,一个咖喱蟹,一个冬阴功汤,一个海鲜豆腐,一个白灼芥兰,一个干煸四季豆。“厨艺真不错啊。”我和张佳佳异口同声道,“牛刀小试,不足挂齿。”李大河微笑着,边给我们每人倒上白葡萄酒,“请多指教”。“虾兵蟹将都齐活了啊。”张佳佳说着,朝大河眨眨眼睛。李大河赶忙夹起一块螃蟹放到她碗里:“趁热吃”。这个张佳佳,又出卖我的个人信息,看我待会怎么收拾她。毕竟都是爱吃的菜,晚餐吃的酣畅淋漓,临走时,李大河还送了我们他自己做的音乐光碟。
一只恼人蚊子把我拉回了现实,天色已暗了下来。服务员走来点亮桌子上的油灯,看着缓慢流淌的河水,店里正好放着一首安静的曲子Garden,一切真是美极了,该回旅店补眠了。
旅店是闺蜜提前预定好的,洗漱完毕,倒在枕头上的时候,李大河又强行出现在我脑海里。自从李大河用美食虏获了我和张佳佳的胃,我们就拥有了一个私人大厨。当然,张佳佳后来告诉我李大河对我一见钟情,叫我好好考虑下,毕竟帅气又擅厨的男人几乎绝种了,可是我当时沉浸在对EX的怀念中,根本提不起精神考虑李大河。况且李大河这个职业,花花草草太多了,我不敢碰。不过李大河优点太多了,浪漫,细心,温和,聪明……反正只要他不提,我乐于保持现状。
好在李大河也似乎并不在意,每日接我下班,然后送我到地铁,他就去酒吧开始准备上班。睡前电话肯定是有的,如果他不忙,晚饭后会收到他信息,比如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总之,睡前听到最后一句话,肯定是李大河的“晚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大河带给我无数惊喜和感动。比如走在路上,他会突然变出一支百合给我,或者一起吃饭时看着我傻笑,我问他笑什么,他会说看你吃东西我很开心啊。要么就说,莫莫,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你知道吗?或者打闹时突然停下说,莫莫,你太瘦了,看你的胳膊,你要做拇指姑娘吗?两只胳膊都没我一个胳膊粗,厨神出马这么久都没喂好你哎……
有一次,李大河走在路上,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还没来得及挣脱,李大河就说:“巨蟹和天蝎是最配的吗?”我说:“好像是,不过星座不准的。”再次准备抽出手时,李大河却握得更紧,说:“你说的对,谁说巨蟹和天蝎最配,我也不相信 明明是李大河和黄莫莫最配才对。莫莫,做我女朋友吧。”我叹了口气,“李大河,你干嘛逼我。”但我毕竟贪恋起他温暖的指温,没有再挣脱。走到地铁入口,李大河说,“莫莫,我后天去出差,帮我照顾下小七好吗?”小七是有一日,我和李大河出去玩,从路边一家杂货店老板那讨来的还没断奶橘黄色小猫咪,眼睛又圆又亮,从它众多的兄弟姐妹中,一下就抓住了我,妈妈不许我养猫,我就拜托李大河养着它,有空我就去他那看它。第二天,李大河把钥匙给我,告诉我记得每天去喂小七,帮它换水之类的,还给我一盒巧克力,说,如果想他的厨艺,就吃一颗,吃完一盒前,他肯定回来了。最后他又说:“我昨天问你的,你别记着答复,等我回来告诉我。”
之后几天,李大河不在,虽然天天去他家喂小七,可我突然觉得好不习惯。虽然李大河每日仍旧会说晚安,或者早上来一句“莫莫,醒来觉得甚是想你。”我嘲笑他洗稿朱自豪,他说“是真的,不仅仅是醒来,睡时,吃饭,走路……只要脑子空下来,无刻不是。”我没告诉他我也是。
李大河离开第四天,我去他家,开门居然发现屋里有人,是个女的,我问她是谁,她笑着说,“你是莫莫吧,我是大河亲爱的Alice,如果你忙,以后小七我来喂就行啦,不用天天赶来……”
没等她说完,我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果然,李大河是不能碰的。
接下来我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拉黑李大河一切联系方式。
第二件,请了年假,买了最近一班去杭州的高铁票。
第三件,告诉张佳佳,绝不准告诉李大河我去了哪。
早上坐在清迈旅店的花园餐厅,我看着培根嫩蛋卷还有果汁发呆,景致很好,我却索然无味,就像那次在杭州。
之后的几天,我要么坐在西湖发呆,要么就去吃各种我想吃的店,可是不管是对着楼外楼的龙井虾仁或者国宾的西湖醋鱼还是老头儿的油爆河虾……都让我觉得索然无味。李大河,你个王八蛋,跟我EX一样渣。
再后来,我回到上海,张佳佳告诉我大河找过我,说那位自称亲爱的Alice是李大河的表姐。表姐常年在美国,这次来玩,临时想借宿大河这,结果李大河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引起我误会,而我连她表弟的女友都不算,所以故意想气我一下。后来,Alice想表明身份我又跑开了。本来李大河也电话给我,结果阴差阳错我根本没接到电话。张佳佳说她答应过不告诉李大河我在哪,所以李大河找了几回都没找到我,而他还要继续出差。他拜托张佳佳,等我回来,让我联络他。可是,我居然再也找不到李大河了。
此去经年,我遇到很多男人,但是,没有一个能像大河这样让我笑得开心,大河以后,再无大河。
“好了,李大河你不许再说了!你不觉得逻辑不通吗?”我窝在大河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你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回来找我,或者我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你不是把我名片丢了吗,而且说不定我回台南了呢?说不定我被你气的失忆了呢?”
“反正逻辑不通,张佳佳有你的联系方式啊,你公司肯定有你联系方式啊。”
“那么,不怪张佳佳出卖你行踪了?”大河促狭的看我,“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又埋头把鼻涕和眼泪擦在李大河袖子上。
“哎哎哎……”李大河假装心疼衣服,眼里却满是宠溺。
“谁叫你编故事把我编得的那么惨啊。我也有个要求,带我去nara,那里的蟹真的很好吃吗?”
“好,不说个故事你能讲道理吗?坏莫莫。”
“你对,你都对。”我捏李大河的脸。
“万一我没请假过来找你呢?”李大河叹了口气。
“那你后半生一定比故事里的我还惨!”
“真的?”
“这个故事晚上我来讲给你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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