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君是个有些木讷的人。
志君工作上有个师傅,姓董,总喜欢拿志君玩笑——关于性事的玩笑。
“嘿,小君儿,你跟女人睡过吗?”
“没有。”
“没有?你还没跟女人睡过?”
“没有。”
“没谈女朋友吗?”
“谈着呢。”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喜欢啊。“
”喜欢你怎么不睡她?“
”师傅你这是什么话?哪有师傅的样儿?“
老董大笑:“小君你是不是念书念成傻子了?”
志君很疑惑:“怎么就读书成了傻子?怎么没跟女的没睡过就成了笑话了?师傅您别老笑!”
老董更乐了:”为啥笑?老子就是爱笑!“
说完又笑得更开心了:”小君儿,你就是个傻子。“
志君彻底蒙。
在志君看来,男女性事是一件很严肃、很神圣的事情。二十岁也好,三十岁也罢,没有决心携手终生之前,性生活是块决不可踏入的禁区。这些心事志君可不敢说,否则又会引起一阵”嘲笑“。
志君和女友真正做到了纯洁无暇,真正做到了发乎情止乎礼。牵牵手,抱一抱算是正常了,偶尔激动的时候亲个嘴就算是过分了。志君也很尊重对方,决计不做对方拒绝的事。志君相信:感情到了,一切才会水到渠成。
大学毕业后,志君和女友相约北上,不在一个城市,却也不远。每次节日,志君总要去看看她。
每次走之前,老董总会一脸奸笑地冲志君喊:”加油!你行的。“
每次回来后,老董又会胜利似的打起”啪啪“的节奏:”恭喜小君儿凯旋归来!“
然后又一脸坏样问志君:”咋样咋样?办了没?“有种村子里听墙根儿的感觉。
”没有。“
”你们都在一起干啥?“
”聊聊工作、学习,还有将来。“
”小君,你个傻子,你还会有将来?废物玩意儿,干活去!就你那怂样,早晚会后悔的。“老董每次一脸失望后,就会把志君数落的一文不值。
有时候,老董也挺关心志君的:”小老弟儿,你不会是不行吧?要不我找人帮你治治?“
老董也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某次工作之后,老董拉着志君钻进他的小车里:”小君儿,今天干活你出力了,师傅请你去洗澡。“志君去了,他真以为去洗澡。
也是真洗澡,不过洗完之后,老董打了个哈欠:”小君儿,我累了,上楼休息歇会儿。你收拾好了去找我。“志君应下。洗得白白净净之后,穿上人家预备好的衣服上楼去找师傅。
老董正在跟一位女子聊天。看上去要比志君大一些。
”来来,小君儿,让这个姐姐陪你聊会儿,我歇会儿。“然后笑着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是志君觉得师傅今天一点都不困。
志君明白什么意思了,带着哀求的口气请师傅带他走。却被小姐姐一把拦下:”小帅哥,着什么急?董哥休息一会。咱俩聊聊呗。“说着就坐到志君面前,双手按住志君的大腿,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小姐姐有种魔力,使得志君的双腿粘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睛瞄来瞄去不知所从——其实他是想一直盯在她呼之欲出的胸膛上,一次看个够,可是又觉得不太礼貌。这两座山丘,可要比女友的那双大得多。兽性与人性此时在志君身上翻滚着,折腾得志君不住地抽烟、喝水。
眼见着志君的神态,小姐姐的屁股离开了对面的座位,身体前倾,双手勾住了志君的脖子,斜着头,对着志君的耳朵呵着春风:”小弟弟,别紧张,放松。“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在志君的脖颈上,有点香,有点痒,又很舒服。
”这里人多,要不换个地方?“她继续试探志君。”看样子你头一次来?等会姐姐给你包个红包。“
”姐姐,不要了。我……不方便。下回再来找你。“志君感觉自己就像个老鼠,成了对面这只猫的玩物一般。
志君尽力想着女友的模样,最后还是“勇敢”的战胜了心里的野兽。没等师傅”睡醒“,狗一般地逃跑了。师傅不一会跟上他,埋怨似的叹着气:”你个怂包,让你白玩都不玩。现在怎么还会有你这样的人?“
”老董,你无不无聊,你就是个禽兽!“志君生气的时候就会从”师傅“变成”老董“。
”总好过你这禽兽不如的家伙!看来啊,你是真的不行啊。“
老董也不生气,哈哈一笑了之。从那以后,这个笑声里放佛掺了春药,弄得志君心里直发痒。跟女友约会的时候,志君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老董的笑声,放佛总想要证明一次自己是”行“的。
志君暗示过女友,可不可以。女友有些生气,还说志君工作之后就变了,变得总想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其实志君感觉女友才变了,变得对志君没有耐心,总喜欢拿志君跟单位某位师哥比。一次两次,说说也就罢了,时间长了,志君渐生不满:“师哥比我好,那你跟他过去吧。”
”你说的,分手就分手。“
志君没有想到,一句气话,女友当真跟他分手了。志君不死心,买了她最爱的礼物,打扮的整整齐齐地跑到女友的城市里,想跟她好好谈谈,却得到了女友跟师哥同居的消息。
志君在女友住的楼下拦住她,疯了一样地质问:”多久了?“
”你管不着。“
”我到底哪里不对?“
”都是我的错好吧?“
”行。分手可以,总得给我个交待吧?“志君有些狰狞。
”你想怎么样?“
”打个分手炮呗。“
啪!啪!
巴掌印烙在志君脸上,女友飞也似的跑了。志君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笑得难看极了。
女友断了跟志君的联系,又搬了家,从此不见踪迹。女人的绝情,最是无情。
回到单位工作,志君的话更少了。老董也有些不正常,由着志君的性子不再做声。
志君想请老董吃饭,老董满口答应。酒桌上志君一杯又一杯,嘴里重复着那几句废话:
”师傅,你说得对!我该睡她。“
”师傅,我真行。不信咱去找那个小姐姐去!“
”好好。等你睡醒了,带你去找小姐姐。“老董满口应着志君,搀着他回到宿舍。志君又是吐,又是闹,折腾了大半宿。
志君要回家乡,他不想在这里呆着,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到底也没再去找那个小姐姐。也没能在老董面前证明自己”行“。他想证明给女友,没有机会了。
老董送他,依旧那副奸笑:”小君儿,想师傅了就回来。那位小姐姐还惦记着你呢。“
志君给老董鞠了一躬:”谢谢师傅照顾,再见。“志君正经的样子搞得老董有点不知所措。
”回去好好干!你一定行的。“老董打心眼里有些不舍得。
”嗯!“
志君没有再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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