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虽然穷,但还是偶尔能给些泔水吃,弄些烂菜叶、山芋、胡萝卜什么的,给猪吃的还不算太差。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人类,还整天吃泔水呢!也就是地沟油,你说,这能差吗?
前日那头猪被抓走了,应该是卖给了别人家。照说没抢食的了,我应该吃得越好才是,但现在连泔水都没了,菜叶萝卜这些自然也没了。只给吃猪草,冬天猪草难打,里面经常夹带些红花草之类的杂物,那东西不好吃,我只挑猪草嚼,根本吃不饱,主人家却不管这些。
看来,我的时辰差不多要到了。
那天,猪槽内却出其的丰富,不但有泔水,里面还和着米糠,甚至还有些大白米。若是寻常的猪,看到这满槽的山珍海味定要乐出屁来。但对于我却不是,看着满满的美食,我却有种不详之感,越想越不安,不禁令我毛骨悚然,面如死灰,胃中一阵恶心,吐了一地。
我这么害怕,并不是因为我是一头待宰的猪,或是即将要变成桌上的一道菜。时值寒冬腊月,大限将至,这我早就知道。难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吗?当然有,因为我不是一头寻常的猪。
我一阵苦笑,安慰自己道:“诶!不会的啦!嘿嘿!”我摇头摆尾的吃将开来,“畜生却比那人要聪明,嘿嘿!”
主人家里面好像来了客人,听见全家老小跑前跑后,似乎是贵客,而且这贵客貌似还不一般。自从这贵客到后,家里一时热闹非凡,一下子聚了不少邻里乡亲,噼噼啪啪……鞭炮声声响,我已不怕这鞭炮声,早已习惯了。
一群小孩儿蹦跳着来到猪圈旁,趴在栅栏上望着我。
“这头猪好可怜哦!就要变成桌上一道菜儿了。”
“笨蛋!猪本来就是用来吃的。”
“我就不吃猪肉。”
“胡说,今天你爹就是过来分猪的。”
“我不吃我不吃,我就不吃。”
这群死孩子,专门过来吓我的吧!我冲他们一瞪眼,就有俩小孩就吓得跌了下来。
“这猪好可怕,好凶。”
当然了,小崽子们,我可不是一般的猪,惹我?我眼中能透出人眼的杀气来,我一踢后蹄子冲过去,那群小毛孩纷纷逃散。
他们不在眼前了,却也能吓我。
屠二爷!屠二爷!不拜张飞拜关公!
走命刀!猪不叫!一进一出血飘飘!
此童谣一出,吓得我魂飞天外,全身惨白,顿时天旋地转。
我的预感是真的,尼麻痹的!那主人家竟然把我爹屠进出请来了,虎毒不食子啊!
我他妈现在在哪啊?我爹远在吟水县,怎么会跑到这来杀猪?
以前我说过,我爹有套杀猪的规矩,那套繁复的“以猪为本”的规矩。杀猪前的“三事一头”、遛猪、念悼词……其中有一项三不杀——幼猪不杀;饿猪不杀;病猪不杀。若不是这些烂规矩,凭我们家这么霸气的手艺,屠禄堂早就名满天下,连锁店开遍全国,莫说是京城,就算开到亚历山大城也不足为奇,何至于四代下来仍埋没于那小小的吟水县。
之所以说这个,是想说明一下我为什么之前会有预感。其它人杀猪前一般都会饿猪,让猪饿上个一天两天的,以防猪大肠内屎太多,不便清洗。屠禄堂以猪为本,绝对不杀饿猪,谁要是请了屠禄堂,临杀猪前遛猪发现是饿猪,不但立马跟你翻脸,以后都别想再找我们家了。
所以,主人家莫名其妙给我吃顿好的,像是屠禄堂的名堂,因此我才有所怀疑。
“老大哥!你这猪喂养的不错啊!正是膘满肉丰,满脑肥肠啊!哈哈!”
“哪里的话,这全仰仗屠禄堂的威名!”
“老屠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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