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

2月14号，情人节。

我一个人在家看无聊的电视剧，然后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嫖客的电话。

我在夜总会兼职，就是你想象中那种夜总会，“小姐”、“公主”、“陪酒”或者“外围女”没人逼我入得这一行，三年前我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做着普通职工，工资少的可怜，在这座城市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从前的热情都被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消磨殆尽。于是，机缘巧合下，周末我去夜总会兼职，一开始陪客人喝酒，后来觉得客人还不错，脾气好而且出手阔绰，我们会考虑偶尔和客人出去过夜。我一般不跟客人出去，并不是想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只是觉得很多人太粗鲁，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我不是好人，但是那种隐藏在心底的罪恶感就像黑夜的瘴气，会蔓延到自己的皮肤，自己的血肉。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下贱，但是当交房租时房东势力的嘴脸，看到自己男朋友嫌弃自己的土气，当母亲住院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都是假的，自己有钱才是真的，我把今天的自己的境遇都心安理得地归咎于生活的残酷和无奈，书上都是骗人的，生活只有眼前的苟且，没有诗和远方。

我不想再提起那段浑浑噩噩的时间，但是往事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每个孤独的夜晚在我的大脑里回放，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来，离正常的人群越来越远，离无数次憧憬的爱情婚姻越来越远，这会是我一生都不能抹去的污点。我时常在想，等我即将离世的时候，是该庆幸还是万般的懊悔？它让我的人生变得支离破碎，变得不再纯粹，却又让我过上不愁吃穿，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生活，我去专柜导购小姐对我热情推荐，可以没有顾及地出国旅行，甚至可以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社会这个大染缸，让人成熟，让人堕落，让人无可奈何。谁不想有一份安定的正常生活，可是我的半个身体已经陷入了沼泽，回不了头了，甚至连心都开始变得冰冷。见过了太多的黑暗现实，让我开始对周围的一切开始充满警惕和敌意，却又带着微笑的面具相迎，看，这就是你面临的生活。

晚上九点，我的电话再次响了，他刚到楼下，让我去接他。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尽量让这里看起来温馨一点，尽管从来没有人注意过。

我裹了件大衣匆匆下楼，外面竟然飘起小雪花，洋洋洒洒，在路灯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可能因为情人节的缘故，街上行人匆匆，视野所及只有一个人，安静的站在路灯下愣愣出神。看得出他此时落寞的心情，心事沉得估计倾覆一座大厦。我走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你好，请问你是刚打电话……”

他转过身淡淡地说：“嗯，是我。”声音比电话里温暖得多，但还是带着化不去的酒意。

我仔细打量了他，面目清秀，唇红齿白，雪花落满他的短发，看起来很年轻，估计也就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我当时想他应该是我客人里面最令人赏心悦目的了，酒精让他的面色晕红。我被他盯着看有点不自在刚要开口，却听到他说：“走吧，出去吃点东西吧，我有点饿了。”

吃点东西？我本能地警惕起来。他见我没有动，便笑着对我说：“我是真的饿了，来的路上我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有点晚了。”我小心翼翼地说。

“就在你这小区左边的那条街，我来的时候看到有家甜品店，叫百味。”他朝身后指了指。

他语气很和善，全然没有刚电话里的敌意。

这周围的环境我是熟悉的，甜品店的老板娘我也认识，想他也不敢乱来。还没有等我答应，他变直接拉起我的手往外走。我冰凉的手心顿时传来一阵厚重的温暖，小心脏砰砰的乱跳，傻傻地跟着他走。

久违而又陌生的感觉。

吃完了，我们就在街上溜达，遇到卖玫瑰的小贩，在小贩不依不饶地推销下他买了一支给我，我不经意拿到鼻端，真香，像醉人的美酒，像情人的红唇，像这寒冬里温暖。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似乎并不着急，和我天南地北的扯皮，他说他还是个学生，没事就喜欢兼职攒钱到处旅游，去过好多地方，好多我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好多我想去但是却总没有时间去的地方。他说：你见过向日葵花海吗？那是一个小镇，沿山公路两旁，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像海洋一样没有边际，身处其中，就像进入了童话一样的世界……我听着他的描述，脑海里也出现了大片的向日葵，一个少年在田间奔跑，阳光正好，青春正好。

我摇头苦笑。

这条路，是我走过的最长的一条路，时间似乎在那时变得很慢很慢，慢的让我误以为我会一直这么走过去，我们就这样走着，像相见恨晚的老友，尽管我们才刚刚认识不超过两个小时，我知道这很危险，可是那突如其来的悸动让我麻醉了我的神经，我们聊着彼此的生活，我看着橙黄路灯下他好看的侧脸，我承认那一瞬间我有些春心汤漾，这样一个阳光青春的男孩子，哪个女孩子不会动心呀。我犹豫了很久挽起他的胳膊，他似乎没有抗拒。

要是早几年认识他该多好！我会把我最好的青春年华给他，陪着他走过人生最好的时光。

可惜……

错误的时间约到错误的人。

可是只有片刻也好。

我想不管以后怎么样，我永远会记得这个飘雪的夜晚，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孩给予我的温暖。

路到了尽头，我们上了楼，像电影里的情侣一样，我们开始接吻，他嘴里还有刚吃的甜品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酒味，以前我从不和客人接吻。从门口到客厅，再到卧室，我们像欲望城市里的痴男怨女，享受着这放纵的欢愉。退去全身的衣衫，我们抚摸着彼此的每一寸皮肤，他的动作很轻柔，很稚嫩。我躺在柔暖的床上，房间里的一切好像虚化起来，窗户、桌子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的眉，他的眼。我仿佛躺在那大片的向日花海中，他粗重的喘息喷在我的肩窝，我浑身暖暖的，紧紧搂住他的腰肢，嘶吼出心底的狂野和压抑，最后在不断交织缠绵的碰撞中我们达到了欢愉的巅峰。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他抱住我安静的似乎睡着了，我还在回味着久不消散的快感，这种感觉似乎从来没有过，脑海里开始乱七八糟的翻涌，仿佛和他走过了一生。

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知道他睡着了，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却久久不愿入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浑身酸痛的厉害，手朝后一摸，空空如也。诺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昨晚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美妙而又虚幻，可是脖子上鲜艳的红印却却告诉我这一切真真实实发生过，那个男孩，我甚至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以后还会和他见面吗？以后？我想到这个词不禁自嘲起来，自己哪还有以后。就当这一切是自己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吧，梦醒了，生活继续。

我很庆幸他走的时候没有留下钱，但是看着空落落的房子，好像觉得窗外的阳光都有点凉。

我从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和他相遇，直到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重复着每天基本不变的生活。那天晚上我下班，路过旁边的酒吧，就看到一堆人推推搡搡，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喝的烂醉，我从保安的手中把他救下，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他踉踉跄跄的上了出租，把他带到了我住的地方。我擦洗着他刚吐过地板，心里却是欢喜的，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他，尽管这相遇的情况不尽人意。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甚至想，他也不是正人君子，会经常泡吧夜店，见他两次都是醉醺醺的，想来他不是根正苗红，不是看上去的那么优秀，甚至可能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这样他就和我一样了。

一声呕吐声打断了邪恶的联想，这次他竟然吐了我一床，我艰难地换上新的床单，脱去他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他的胸膛还是那么炽热，上次都没有好好欣赏欣赏，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嘴里咕咕哝哝的含糊不清，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听到一个名字，我轻轻叹了口气，估计又是为情所困。我回握住他的手，安静的躺在他边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缝洒进屋子。我睁开眼就看到，他他裹了一条毯子轻手轻脚的在客厅里踱步，一脸的忐忑不安，时不时还朝我这边瞄几眼。

我眯着眼睛装睡，心里笑她这不知所措的样子，上次床都上了，也没见他这么局促。衣服还在阳台上亮着，看来他这次不能和上次一样一走了之了。我好奇想看看他到底还能耍什么花样，心里幸灾乐祸一样等着看戏。

他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动静，我打了几个哈气，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朝他随声说了句：“早。”就转身进了厕所。

他愣了一下，略显尴尬地回了句：“早。”也就没有了下文。

我心里暗想，上次高谈阔论的劲头怎么没有了。等我洗漱完出去，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可他却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玩具熊。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怎么开口好？

他见我出来先开口问道：“昨晚……”

“昨晚你喝烂醉，吐了我满屋子都是，害得我收拾了半晚上，累得半死。”

“哦，那真是抱歉了，我……我是怎么到你这儿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某人在酒吧喝酒闹事被人扔了出来，抱着我的大腿哀求我收留，我见他可怜，就把他捡回来了。”我调侃的说着，尽量缓和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尴尬的气氛。

他笑了说：“那真是感激不尽。”

“我现在饿了，你……”

“好说好所。”

于是我们就出了门，在路旁的小摊吃的豆浆油条，以前从没有觉得这些东西有这么得好吃。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离开了。看着他背影，我却出神了。

原来相逢真的可以这么令人开心。

时间又走了半个多月，虽然我期待着与他的再次见面，但真发生的时候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开口就是：“我突然想起来，上次的钱我没有给你，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呀？”

“好呀。”

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挂了电话。我像个小女孩子一样，一个电话把我高兴了半天。

后来的半个多月，他“还钱”的行动落实到了实处：偶尔过来几趟，带点水果零食，然后到饭点了就一起去吃点东西，然后他离开，过几天又是这样。我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故意来和我见面的，要不然为什么每次见面都不提还钱的事，我倒是自私的希望这钱永远别给我。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无比，我和他就这样成了一种很特别的朋友关系，一个小姐，一个嫖客，想想也真是够讽刺的，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关系，至少我和他的生活里出现了交集，他是那种幽默搞怪的小男孩，说着冷冷的笑话，抖着姑娘开心，我当然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不过我很喜欢配合着他，乐此不疲的享受着这种属于年轻人的味道。

他说学校里的趣谈八卦，我讲社会辛酸苦楚，他说高山大川的壮丽，我讲街头巷尾的传统，虽然话题不一，但我们总扯到一个频道上，碰到节假日我们总是会碰头吃顿饭，即使清明节也要去爬个山，逛个庙。他出去旅行回来给我看他们拍的照片，给我带回来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装饰房子。我们做着大多数情侣都会做的事情，说着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听懂的笑话，但我们却不是情侣。我想我是陷进去了，而且越陷越深，他就像我的吗啡，抚慰着我孤独病态的内心，不从自拔。

我从不问他第一次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找小姐，他也从没说过，我很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彼此之间的关系，贪婪地享受着他带给我的快乐。

不知不觉我们认识了大半年了，然而就只上过一次床，，认识他之后我就不再和客人出去，他偶尔也会在我这里过夜，有时候睡沙发，有时候睡床，但是从来不碰我，我知道他是嫌弃我，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所以对于这样事情，我们都是闭口不言。

时间来到四月，一个阳光好的不得了的周末，我早上起床，已经八点半了。我拿出手机，问他在干吗，这几乎成了我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通常他是过了好久才回，我猜他应该是没有起床。不过这次他马上回了，说学校校庆，我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听到欢庆的氛围。他又问我在干吗，我就自拍了一张，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照片给他，于是他发了个色色表情，说：“如果没事，就过来玩玩呗。”

我一听有点激动，过去玩玩可不单纯只是玩玩，意味着涉足他的圈子，认识他的朋友同学……我有点心猿意马，心里忐忑的不行，说了句考虑一下。

考虑个球，我立马起床化妆，穿上我最喜欢的连衣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烈焰红唇，怎么怎么不像良家妇女，我又把浓妆卸了，只涂了点粉底，扎起十年前的马尾，等折腾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匆匆出了门，来到了他的地盘。和印象中的大学差不了太多样子，盘曲的法国梧桐，一座座高大教学楼，绿油油的草坪，还有一群群稚气未消的学生，我的青春已经埋在了来时的路上，感伤只会令自己徒增烦恼。我极力抛开这些负面情绪，朝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去，那时一座很大的大礼堂，挂满了横幅和标语，忽然间我从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穿着雪白的衬衫，挽起袖子拿着几张纸和旁边的几个人谈论着些什么。笔挺的身身姿，专注的目光，朝气勃发，书生意气。我没有马上走过去，躲在人群中注视着他，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他从来都是优秀的，骄傲的翩翩少年郎，我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一刻我心里涌起了浓浓的自卑，就像丑小鸭被告知你不是白天鹅，你只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丑小鸭。我再也不会像他身边的女孩一样，阳光、青春，更重要的是纯洁。他和她们才是一路人，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过客，就是个笑话，我内心里是知道的，可是不愿意承认，如今再也骗不了自己了。我想要走，是马上离开这个让我醒来的残酷地方。

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抓住：“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转过头，是他一脸的微笑。

我看着周围这么多陌生人，一时间竟然害羞了，心里也有点感动，他大大方方想他的一群朋友介绍我：这是我朋友，过来玩的。

朋友，我觉得这个词已经足以，我还奢求什么呢。和他们又交代了几句，他拉着我离开了，快到中午，他带我去食堂吃饭，带我去教学楼闲逛，带我去他踢球的操场，去图书馆，去他经常奶茶店和奶茶，我们一路上说着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的话，好像时间眷顾着我们，就像那个夜晚，在安静的小巷子里。

我想，这就可以了，也可以在这里结束了。我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在看到他眉眼的一瞬间却又消融了。

他问：怎么了？

我说：我要离开了。

恩？离开？这么快？不多玩会？

我说：是离开这座城市。

他停住了脚步，沉默了。

我也停住脚步回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他表情凝重，没有说话。

我甩开他的手臂苦笑着，这样的身份，我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我以为我选择的，便不会后悔，可是我偏偏遇到了你。

现在，我后悔了。

我的泪流了下来，竟然不记得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

他说：我没有嫌弃……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直视着他说：不，你有，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想和你上床，我想每天早上醒来床上都躺着你，我想和你生活，我知道我不配……我还没有说完，心里压抑了很久的话刺痛着我的心，让我泣不成声。

他一脸茫然的站在那儿，估计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西斯底里吓着了。

我走上前去，抱了抱他，他没有回应，我的泪水打湿了他雪白的衬衫，我收了收哭声：趴在他的肩头淡淡的说：谢谢。

谢谢你，让我遇到你。

我久久得贪恋着他肩头的温暖，在转身离去的的时候，我觉得心里被掏空了。

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两个人的时候就害怕辜负。

我是一个很容易上瘾的人，他就是我的毒品。

我回到住的地方，哭得像个泪人，原来电影里离别的心痛都是真的。

我辞去了夜总会的工作，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考注册会计师资格证，伤痛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成长，让一个人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起来。我换了手机，换了住处，离他很远。我说我想离开，我是真的想离开，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去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又得从头开始适应，天大地大，我就像一棵浮萍，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我以为我把忘了，至少在考资格证的时候，我不再想他，可是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就像一只只游虫爬满了整个心底，满眼都是他，满脑都是他，连梦里都是他。

我以为我和他的故事就会到此结束，我们就像两条交线，相遇过后便是渐行渐远。只剩下我对他的思念，也许也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蹉跎，直到消失不见。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下班，进屋的时候，一双大手挡住了门板，我被吓了一跳，刚要呼喊救命，温热的嘴唇带着浓浓的酒意就堵住了我的嘴唇，我惊慌失措的乱踢乱打极力反抗，可都是徒劳，那人力气很大，把我挟持进屋，关了门，我摸索着按开了灯——竟然是他。

半年多没见，他还是那副样子，只是此刻他眼神严厉，眉头紧皱。

他还是找来了，我希望我能能不再相见，却在内心深处，又希望能再见到他。他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的大脑乱成了一锅粥，趁着他喘息的他空挡我赶紧说：“等……等一下。”

他应声停下了，醉眼迷离的看着我。

“我……你……”我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正巧你也不是，我们都不是善男信女，所以你还能跑到哪去？”近在咫尺的诱惑脸颊，我梦里无数遍梦到的人。

我开始感觉到身体燥热，血液蹭蹭的往上涌。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把脸又凑近了一点，我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喘息和心跳声。

“赌什么？”

“赌我明天早上还在不在你床上？”说完他就吻了下来，他吻很狂热，粗野，我好像快要窒息，心跳得厉害，甚至感觉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了。我的视线开始迷离，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周围开始虚化……

那一夜，窗外雨敲屋檐。

此刻，他就躺在我的边上，刘海遮掩他好看的眉眼，半露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我想我沉沦了，我也不会再顾忌，即使他是毒药，我也不能自拔的上瘾了。以后，未来。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现在，他就躺在我身边。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