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林下生风
母亲从小没读过书,多年来看电视也学了些字,每当电视上主人公说话时底下显示的一排字,母亲总是小声的跟读,什么你我他,男女老少,东西北南,你好谢谢等等这样的简单字。如果我哪次打电话回去,让母亲记个手机好码,母亲不会记,但她每每去集市上买卖东西时,会算帐,因为母亲不知何时学会了九九乘法口诀。
母亲和父亲结婚后,母亲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缝补衣服,学会了骑自行车,现在又学会了骑电动三轮车。村中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妇女,很多不会接打手机,有的会拨号码,但是又不会接电话,有的会接电话,但是不会拨号码。母亲在她们同龄人中也算是个年轻有为的时髦人物,对于那些不会接打手机的人来说煞是羡慕她。
母亲性情温和,从不发脾气,我从小她没打骂过我一次,而且她也不像别的母亲那样爱唠叨没完,且从不与父亲吵架,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如今,我和哥哥都已成家,也没有多大的生活支出,母亲虽然年龄一大把了,她还总是闲不住,外出打工,给搞绿化的种树栽花。她种的那些花儿,一林木之中的花,爬满了紫藤花,一串串粉紫色的花朵在棚架上迎风轻颤,娇艳欲滴。母亲种的那些花儿它们静静地被怒放的花丛簇拥着,花茎从叶底抽出,似鸟儿的长颈。有的花苞紫红,花萼橙黄,花瓣淡蓝,恍如一群展翅欲飞的彩鸟。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不知道为当地绿化建设栽了多少花!
父亲爱花养花,母亲帮助父亲养花卖花,母亲做到了夫唱妇随。家里的花很多,菊花正盛开,娇艳着;黄色的雄蕊闪闪的,衬托在丛绿之间,格外觉着妖娆。妩媚的月季,玫瑰红的颜色,风姿自然,清新鲜嫩;所有正在开放的花朵就这样,自然,动人。
老家新农村建设,父母和哥哥有两套二层小楼,晒粮食的平房上满满的皆是花。哥哥在外工作房子闲着,于是楼上楼下父母也都给放满了花。周边三村五里,每天都有集市,不忙时,母亲和父亲到集市上去卖花,什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五块十块十五块,二十块三十块一盆啦。父母亲除了卖花,还卖起了花盆,说母亲和父亲是花园农庄的庄主真不为过。
母亲做得一手好饭,炒得一手好菜,做得一手好衣服,绣得一手好花,更是画了一手好花。母亲虽然没有上过学,自然更没学过画画,但她也许是见的花多了,画花时随手拿起我上学时剩下的本子,信手涂鸦,几分钟功夫,朵朵花跃然纸上。母亲爱画菊花,梅花,荷花,还爱画代表爱情的鸳鸯。画的苹果树,上边静止着无数花朵和花蕾,看去是那么柔和,呈现出模糊的轮廊,它们受了蠕动的月光的魔力,感觉像活了起来。
小的时候,我枕的枕头,枕套都是母亲绣的花,直到现在回老家,睡觉时枕头套还是母亲绣的花,枕头香喷喷的,宛如母亲绣的花散发出的香味。
有一对枕头上绣着的是一棵松树,松树的树干上,缠绕着一株小小的黄褐色的藤蔓,藤蔓上没有叶子,只有着成串的小花苞,恰似在风中摆动。
有一对枕头上绣着的是一对雌雄鸳鸯极为恩爱,成双成对栖息在一起,并头接肩,缓缓并游于碧波绿浪之中,自由自在欣赏天际美丽的烟霞,浏览朝夕变幻的湖光山色,可谓难舍难分。
母亲绣的枕头,花开放着,红的花,白的花,紫的花,那些花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每一朵花,都是一个烂漫的笑靥,满天满地都是盈眉逼眼而来的喜气。
母亲绣的最多的是鞋垫,她从不问我们的鞋号,但是却能绣出的鞋垫出奇的合适。每当我们回老家时,她趁我们睡着了,就拿着我们的鞋,或鞋中的鞋垫,放在纸上画一个小样,然后就默默的给我们绣鞋垫。
绣鞋垫总是绣很多,给我哥一捆,我嫂子一捆,我老公一捆,我一捆。我老公一年四季穿鞋需要垫鞋垫,所有母亲给他绣的鞋垫总是不够他用的。而我,我母亲绣的鞋垫,我总不忍垫在脚底下,我觉得那是母亲一针一线不知道多久绣出来的,实在不忍心垫,我总是收起来,珍藏的好好的,想念母亲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不由得潸然泪下,思念更多了一重。
每双鞋垫绣的图案都不一样,但多以花为主,一副鞋垫需要极为对称。一簇簇的白色花朵在绿色的背景布中显得分外鲜艳。
母亲与花有着不解之缘,她打工栽花,与父亲一起卖花,又喜欢画花,还绣花枕套,绣花鞋垫。回首曾经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母亲也有过花样的年华,十八岁的青春,那时的母亲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子,微微一笑很倾城。如今母亲年龄大了,眼睛也花了,已经有几年不能绣鞋垫了,但是她绣的鞋垫我永远会珍藏着,她绣的那些花儿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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