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蔡锷】
我出生于浙江杭州一户没落的官僚家庭,家庭贫苦,父亲去世后,还备受大母虐待。
母亲带着我出逃,兜兜转转,一路飘零中,我沦落成了京师八大胡同的一名靠出卖色相为生的烟花女子。
我唱着绮艳轻荡的歌曲,生活却陷入一潭死水,看不见一丝光亮。
1914年的一天,仪表堂堂的云南都督蔡锷在惆怅中走进了云吉堂,和我一见如故,两情相绻。
我没有盖世的才学,也没有倾国的容颜,有的只是卑微多舛的身世,可是却得到了将军的坦诚相待。
我无以为报,护将军周全,成全他“护国讨袁”的大志成了我唯一的使命。
乱世民国,商女也知亡国恨......
公元1900年,清末光绪26年,我出生于父亲做官的秀水明山的杭州。
我是满族人后裔,父亲是没落的满族八旗武官,他给我取了一个清新婉约的名字:朱筱凤。
可我的人生自幼就充满了凄风苦雨。
在清王朝倒塌前苟延残喘的岁月里,我的父亲被解除了官职,又经商失败,不久离开了人世。
父亲的去世逆转了我的人生,开启了我飘零的人生。
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偏方的身份,父亲去世后,大妈不能容我们,总会无端指责母亲和虐待我。
母亲没有办法,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家,可是又在路上病逝了。我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跟着奶妈四处漂泊,相依为命。
她带着我给大户人家做帮佣,甚至沿途乞讨,可还是贫困交加,衣食无着。奶妈无奈把我交给了一个姓胡的艺人,希望我跟着学唱,有条活路。
奶妈给我取的张凤云没用多久,我又有了一个新名,那就是我的艺名“小凤仙”。
我没有正式上过几天学堂,却聪慧伶俐,在他的培养下,我很快就能吹拉弹唱,以卖唱为生了。
战乱中,我们从南京到上海,再到北京,停了下来。他送我进了著名的烟花之地,八大胡同之一的陕西巷云吉班。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出卖色相的女子总让人不齿,可乱世中,我还是一步步沦落成了烟火女子。
我貌不出众,技不盖人,性格古怪,在老鸨那里很是不讨喜。他给我安排接待的都是不入流的客人,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
我不屑自己的身份,更无心大红大紫,名震京师。
坐在云吉班的院子里,我无数次望着蓝天,天上的鸟儿来去自由,都是幸福的。
我的人生一眼到底,都是凄凉二字。
可宿命不可违,1915年的夏天,一个男人的出现,再次逆转了我的人生。
“流寓袁哑,堕入妓籍,隶属陕西巷云和班,相貌乏过中姿,性惦龃是孤傲,所过人一筹的本领则粗通翰墨,喜缀歌词,又生成一双慧眼,能辨别狎客才华”。《民初史略》
1915年的盛夏,老鸨领着一个衣着普通的男人来到了我的身边,她的眼里满满都是不屑。
那眼神即是对我,也是对这个二流客人。
可是我很快发现这个男子并不寻常,他举止不似猥琐之徒轻浮,有着满腹心思却不在我身上,在我屋子里静坐了几个小时就离开了。
这人挺拔俊秀,眼神坚定,定不是寻常的狎客。
15岁,我沦落成了烟花女子,背着人尽可夫的骂名,爱,太遥远,我也不敢奢望。
可是这个男人却让我芳心大乱。
我渴望再次见到他,连接几天,他也真的都来了云吉班,点名要我作陪。
我少言寡语,我却无比真诚地和他说了我凄凉的身世,和对这个邪恶社会的厌恶。
“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一周后,他望着我,轻轻地说完这句话,又接了句。
“姑娘,我是蔡锷。”
我认定他定非寻常人,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是鼎鼎有名的蔡锷将军。
蔡锷,原名艮寅,字松坡,湖南人,自幼勤奋好学,有着远大的抱负。他东渡日本留学归来后,看着山河破碎的国家心痛不已,怀着满腔热血投身到救国救民的革命运动中。
1911年,蔡锷响应武昌起义,在云南领导新军起义推翻了清朝的统治,并出任云南省都督,治理有方,深受各界爱戴,却被袁世凯当成强敌怀恨在心。
1913年,袁世凯找借口将蔡锷调来北京,待蔡锷到京后才表明是要他为自己的复辟帝制效劳。
袁世凯倒行逆施的行为让蔡锷极其愤怒,决心以武力"为四万万人争人格",可是此时的他受到袁世凯的严密监控,离开北京都很困难。
蔡锷一边苦思出逃的计策,一边伪装成堕落的纨绔子弟,走进了八大胡同的妓院,遇见了我。
此时,他是世人敬仰的将军,我是卑微的烟花女子,身份悬殊天上地下,可是我的真诚和善良打动了他,让他也决定真诚相待。
他给我说了他的身份和心里的苦闷。
他是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虽是要给袁世凯的错觉才往我这里跑,可是他却对我无比真诚。
他心情沉重,却还给我讲三国、水浒的故事和做人的道理,闲暇时又教我识字看书。
得到将军的垂怜,让我感动不已,我要帮助他。
我们一起外出看戏,喝茶,他的原配妻子刘侠贞还跑到妓院大吵大闹,闹得满城皆知。
他俨然一副沉醉在温柔乡的纨绔子弟,袁世凯听到之后很是开心,也放松了对蔡锷的戒心。
出逃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欣喜万分,却又因为不舍而泪水涟涟。
蔡锷有着贤惠的原配妻子刘侠贞,还在云南娶了红颜知己潘惠英,他们一家过得恬淡幸福。
可在和他的相处中,我还是情不自禁投入了全部的真心,把自己彻底沦陷在这场说好的演戏中。
在离开北京前,我流着泪提出了生死同行的请求。
“同行多有不便,将来成功之日,必不相忘!”他望着我,说出了不相忘的誓言。
他眼中满是温情,我想我倾慕的人亦是动了真心。
身体虚弱的蔡锷带病一路辗转,回了云南,率兵出征,通电讨袁。袁世凯在内忧外患中死去。
蔡锷“护国讨袁”的计划终于成功了,我也跟着名声大噪,成为“侠妓”,每天来看我的人络绎不绝。
我闭门谢客,我想将军应该来接我了吧,我要等着他,老鸨也不再为难我。
可是我苦苦等待,等来的却是死讯。
蔡锷有喉结核,在出逃和出征的途中,病情加重,在大志成功后,他自己也,倒下了。
1916年11月8日,将军病逝于日本福冈医院,34岁。
“谁识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我一身黑纱,带着挽联赶到中央公园参加祭奠活动。
我泪如雨下,却只能在角落里静静地站着,我没名没分,更不想辱没将军的一世英名。
我给自己改名张洗非,从大众的视线隐退,过上了避世的生活。
我念念不忘将军,可身无分文,无一技之长的我为了生计,嫁给了梁姓旅长,又嫁给了锅炉工李振海。
我常常穿着素雅的衣服,在家门口拉着二胡,累了又掏出将军着戎装的照片久久地看着。
沙哑的二胡声和泛黄的照片里都是我深深的眷念。
这一世,我出身贫寒,又沦落成了烟花女子,可是却得到了将军的真心相待和深情的誓言。
誓言有多美,现实就有多伤。
将军走了,我没了期盼,亦心如死水。我有了自己的家,却还是孤苦无依地活着。
1954年的寒冬,漂了太久的我倒下了,再也没有醒来。
真好,因为我终于结束了自己漂泊的一生......
湘西小木鱼.2018.3.26
愿和你在历史长河中,寻找至纯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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